第66章 海棠失策
过了清明，又过了端午，除了每月必须回家陪母亲小住十日外，就是等着倩儿姨娘生产。估计也是快了，虽然国相府中俸禄依旧，但总也免不了吃里扒外的人。
母亲自己毫无心力打理，所有一切杂事全靠着倩儿姨娘，幸好怀宝打小跟随父亲，更是在国相府成家，对于国相府是衰是荣他都拿这里当家，没有外心，一直努力帮衬，这才能够让偌大的国相府安然。
我没有心力两边跑，更何况自己是外嫁的丫头，哪里还能够说得上话，就是回去了，高礼节相待，只有安身在侯府，才能有自己的天地。
自己针线粗陋，不如九烟绣的虎头好看，给孩子的鞋，做工自然要最好的，我见九烟针线用心，便开玩笑：“九烟也喜欢孩子？”
“当然了，这可是我们国相府里的小少爷，说不定我们日后还要指靠着这位，一定不能马虎了。”九烟心里的高兴全部显在脸上。
“如果是小姐的孩子，九烟更高兴呢！”她又补充一句。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为丘养育孩子，可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怎么生？”此前犹豫，也化为相思，想要孩子也是真心。
“那小姐，往后公子回来，务必要努力了。”说罢便嬉笑没完。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知道男女之事，我看我哪天就是要将你嫁了，你才安心。”我也开始逗弄她。
“小姐莫要生气，一生气便是要将我嫁人，早前小姐不也是不想得吗？”她倒是会旧事重提。
“如今丘公子一心待我，就算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化了。”我补充道。
“哦，小姐不是顽石吗？”九烟继续开我玩笑。
“找打，死丫头。”说罢，两个人扭打在一处，嬉笑声引得外面做活计的老婆子们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身边幸好有九烟，我按着她躺在软塌上，说：“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找一个如意郎君。”
“小姐，就这样不要我了吗？”九烟眼中满是不情愿。
“哪里，就是······”话未说完，外面婆子喊道：“郡主，小姐来了。”
我和九烟迅速爬起来，整理衣装，又走到门口迎接。
“给郡主婶婶请安了。”娇儿福了福。
后面还是跟着那个让娇儿落水的婆子，也给我行了礼。
“好了，以后不必每次见每次都行礼，高高兴兴的来就行。”我嘱咐道。
“我这里有好吃的，特意给郡主尝尝。这是娘亲今早打发人在街上铺子里买的果脯，可是一家有名气的铺子呢！”听娇儿说的高兴，随意打开食盒。
一副兰花盘子印在我眼帘，我问她：“这盘子是哪里来的。”
娇儿不知所以，乐呵呵道：“果脯铺子送的。”
“送的。”我示意九烟去看，九烟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勉强挤出一副笑脸道：“小姐这盘子好看呢果脯吃完，盘子就不带回去了吧！”
娇儿以为九烟看上了盘子，连笑带闹打趣九烟道：“姐姐怎么这样眼睛小，就这盘子你也看得上，赶明我让婆婆给你送一套更好看的，这个随你拿去。”
九烟也没有生气，俯身在娇儿身上蹭一下，道：“谢姑娘。”声音拉的好长好长。
娇儿笑道：“九烟姐姐惯会哄我呢！”
两人又笑一阵。
送走娇儿，我特意让九烟去问果脯铺子是哪家？在何处？是否与海棠有什么牵连。
入夜，九烟回来，脸色十分难看，我将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都打发走，悄悄问道：“打问的怎么样？”
九烟神色难看，道：“小姐，比你我想的更加难堪。”
“将你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细细讲清楚。”我郑重其事道。
“果脯铺子老板有个弟弟，前些年受过海棠姨娘帮助，因为好赌所以长长受她一些银两，上一次我去看到的盘子就是这个，这个好赌的弟弟得了海棠的好处，就听凭她使唤，凭借着无赖好耍流氓，也曾暗地里欺侮海棠美色。”
九烟顿顿道：“海棠看准这赌徒好色，多次让他采办，给老夫人做的巫蛊人就是她将所有东西瞧瞧给他，然后让他拿出去找个手艺好的人做，因为想把事情推到小姐头上便用乾元夫人顶替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这样仔细？”我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了这个赌徒五十两银子。”九烟盯着我的眼睛道。
“傻丫头，你哪来这许多钱？”九烟出门时我就给了一些碎银子。
“小姐，我将你给我的碎银子都给了他，又给他写了一张欠条，因此他才合盘说出。”九烟道。
“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若是这个赌徒有什么私心，你说我该到哪里去寻你。”我双手拉着九烟的手，不断抚摸。
“你的手这样凉。”我惊讶道。
“小姐，回来时我害怕，因此······”九烟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为难你了，要你去办这样危险的事。”我伤心道。
“小姐，您整天担心府里老弱妇孺，又有这样的人在一起，我若是能够帮着点，也让小姐能够安心些。”九烟深情倾诉。
“谢谢你！”我也只能这样感谢她。
“不光如此，就连同着小小姐落水也是他们设计好的。”九烟说道。
“若是此时将赌徒拉过来，想必她会狗急跳墙，不如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你明日将五十两送给他，并且身边带一个靠谱的，以防出什么事。”我又嘱咐九烟。
整整一夜，我难以安睡，回头想想海棠原来就是一个婢女，虽然不知她心中是否干净，但是至少是深深喜欢丘公子的，也是我自己亲手给安排在身边，婚后也为丘生育一女，算起来我是应该感激她，但为什么却让她变成如此模样。
我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月亮渐渐西斜，我终于是困意倦浓，渐渐熟睡。
天空显出晨曦微光，九烟叫我起床练剑，我伸伸懒腰便爬了起来。
横扫落叶一刀剪，横空凌厉展姿颜，若论春城花何在，绿叶丛间便是缘。
“小姐，夫人如今炉火纯青，剑法更加精妙呢！”九烟在一旁拍手叫好。
“怎么今日好好的又开始乱叫了？”我不解问道。
“小姐，刚才忽而想起来，您让我在侯府尊称夫人，可是，我真心是不大愿意的。又叫夫人，是因为小姐如今深思熟虑，完全不是幼时九烟眼中的小姐了。”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怎么地觉得有难言之隐。
“今日是何缘故？细细说来，不可保留。”我强迫逼问道。
“海棠已经知道了。”九烟悻悻道。
“既然知道了，那你一会子吃了饭就将她请过来，能够为丘生育孩儿，我终然不想让丘难过。”嘱咐过九烟，便随她回屋里洗漱。
“夫人，今日见海棠也是深谈，让我给您梳一个贵气的发髻吧！”九烟征询我的意见。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应允。
柔顺黑发，在九烟指尖回旋，然后轻松挽一个高耸洛云髻，两旁斜斜生出来的碎发，也让九烟梳的溜光水滑，毫无瑕疵。
发间插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两支并蒂莲，满头珠翠，甚是华丽。这些都是自己的陪嫁，是母亲一样一样亲手给我选的，如今将这些好物都戴上，也不是为了炫耀身份，而是战争开始了。
“小姐我们穿什么？”九烟问我。
“不是有一件上好的江南司制房购买回来的烟箩长衫紫金流花长衫套装吗？”我提醒她。
“对啊，这套衣服小姐还没有穿过呢！平时这样简朴，也该好好打扮了。”九烟乐呵呵的去柜子里找了。
唇间一点朱红，两腮半分娇羞，此刻才是司徒乐善应该有的装扮，也才是应该有的嫡母的雍容华贵气质。
装扮好了，我吩咐九烟差人去将海棠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