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兴之际
新年热闹非凡，小厮们都各自忙着挂灯笼，贴桃符，丫头准备新年夜的食物，婆子在园子里摆弄腊月里要观赏的花草，我给老夫人做的披风也完成了，等到初一拜年的时候就呈上去送给她。
我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剪些窗花，一会儿就让海棠贴到窗户上去。
我比较喜欢常春藤，窗户底下的常春藤是立秋那日种的，现在还小的很，外面两个小子正在洒扫院子，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抱着一束旺盛的兰花，高高兴兴的站在院子里高声喊道：“郡主婶母，郡主婶母，郡主婶母你在哪里？”
我高兴的迎了出去“娇儿来了，快进屋里来，外面太冷了。”拉着她冰冷的小手进了屋。
“婶母这里真好啊，娇儿以后每天都来好吗？”稚嫩的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里。
“婶母巴不得你每天都来呢。”我抚摸着她娇小的双手。
“这个是我母亲种的，今日母亲不在，我专门折了些来送给婶母。”望着她笑眯眯的眼睛心里暖烘烘的。
“那你母亲要怪你了。”我微笑。
“怎么会呢？这个是母亲专门给婶母种的。”她双眼滴溜溜的转动，瞅瞅这里瞅瞅那里。
我找了青花瓷花瓶插了进去。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那个爱弹琴的海棠姐姐，想来找她玩。”小孩子总是天真无邪快乐无比。
“晚上要守岁，海棠去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我捡了窗花给娇儿看。
“婶母的窗花真好看，送给娇儿一个好吗？”
“你要是喜欢就尽管拿，婶母再剪。”我爱抚的望着她。向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就跟随师傅去了东南山，没有想到现在躲过了十五皇子这个灾星，却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
“婶母，我要回去了，太晚了母亲又要四处找我了。”娇儿的懂事让我心里心疼不已，如此年龄却懂得疼爱母亲，难得。
“那你路上小心。”我打发了扫院子的小子，好生的送娇儿回去。
九烟领着翁婆婆说笑着进了院子，我站在树下微笑着望着他们。
远远的九烟道：“少夫人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啊。”
“不妨事。”我看着翁婆婆手里拿着的灯笼道：“婆婆辛苦还专门来给我送灯笼。”
九烟插话“翁婆婆是想念少夫人了，才央求了老夫人。”
“你们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我也高兴高兴。”
翁婆婆道：“老夫人请了一个戏班子，还说谁喜欢看什么就让点什么，我想着少夫人就央求来了，不知少夫人想看什么戏。”
我听了也欢喜，说：“你们点什么我看什么，我喜欢看三借芭蕉扇，不知能不能演。”
“哪里不能了，我一会就去跟班主说，让他们演三借芭蕉扇。”伸手拽拽衣袖道：“老奴也喜欢热闹，今年是最热闹的一年了。”
我打发了九烟去给翁婆婆拿赏银，转身回屋。
上灯时海棠才回来，不知道都去哪里了，见了我高兴道：“今日的事情真多，都说不跟丘公子去上街的，硬是拉着我去，不过还得了不少好处呢。”
我也不看她，道：“得什么了？”心里有点吃了梅子的酸味涌上心头。
“公子给了三两银子，还给我和几个小子买了桃酥吃。可是不知公子挑了什么好东西楞是不让看，揣在怀里了。”海棠的个性率直，这点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丘推门进来问：“主仆两个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给我听听。”
我抬起头嘟着嘴道：“你长的什么耳朵，竟听人家的私话。”转脸看向海棠，她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色的云霞，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我此时高兴道：“既然在门外听见了，就不说给你听了。”
丘走进内室换了衣衫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可是听下人说要开席了，你不吃我自己就走了。”
瞧着他满脸的得意，当然不能让他太得意，伸手扯了丝巾拽住了他的脚脖子，呵呵笑道：“公子自己吃怎么能吃的下，还是一起去好了。”
嘱咐海棠将柜子里的描漆红盒子抱了出来，九烟披了外衣在身上，收了丝巾随丘一同到堂厅里用晚膳。
鸡沾口蘑、芝麻菜花、凤凰趴窝、宫保兔肉、熊猫品竹、御扇豆黄炝玉龙片、糖醋鱼卷、鸭掌琉璃珠玑、金糕、栗子糕、芝麻卷、仿膳饽饽、酥卷佛手、油焖鲜蘑、莲子膳粥、麻辣牛肉、金丝烧麦、凤尾群翅，真是看不过来了。
老夫人见我们来了，招呼我们坐下。双眼含情脉脉望着永昌侯道：“今年是最高兴的一年，大家都能聚在一起。”转脸又看看我们在座的每个人，“老爷今日有话要和大家说。”
“皇上今年要求节俭，所以过年了也没有给你们准备什么好东西，以往丰收之年都是到宫里和皇上一起过，现下自己过年心情更好。你们就尽兴的玩乐就行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永昌侯，突然娇儿站起来。
拍拍自己的胸脯说：“爷爷，我又长了一岁，我祝爷爷身体安康，福禄绵长。”
话音刚落，大家笑成一片。
新年晚膳吃的很开心，席间赫致还跟三个姨娘说起了笑话，丘也是笑的前仰后翻，只有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失落。
领了老夫人新年礼物就由丘陪着去看戏，千岁府虽然没有国相府的繁华奢靡，但是饮食却是非常丰盛。
我与丘坐在距离夫人和永昌侯最近，桌上的果品甜点我是一概不落的一一落入口中，什么奶白枣宝、双色软糖、糖炒大扁、可可桃仁、蜜饯菠萝、蜜饯红果、蜜饯葡萄、金糕卷、小豆糕、莲子糕、挨着吃了一遍，直到演三借芭蕉扇的时候才停下来。
看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唤了海棠过来。
“海棠，你跟着我有多久了？”我故意绕着弯子。
“回少夫人的话，海棠跟着夫人已经两个多月了。”海棠不知所踪的回答。
“那你的琴技一定很好吧。”我盯着她的眼睛，她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小脸白净，细眉大眼也算是美女了。
“以前跟着父亲在街上卖艺流浪，也赚些银子。”
“今天你能给大家弹奏一曲吗？”
“这个······”她羞涩的点点头。
我让丘身边伺候的吉祥去跟老夫人回话，应允了之后便在唱完了三借芭蕉扇后给大家弹曲助兴。
曼妙悠扬的琴声在永昌侯府夜空回荡，她奏的是《渔樵问答》。问乾坤古往今来，任桑田沧海悠悠。阳鸟月兔，飞鸟难留。天高地下，渺渺虚舟。总寄身寥廓。何虑何忧。光阴如水东流，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信乎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这江山与我度春秋。
这首词共有八段，为何我只清晰的记得这一段。
曲终，老夫人唤了海棠近身道：“你奏的可是《渔樵问答》？”
海棠羞赧点头道：“让老夫人见笑了，我琵琶技艺不高，求老夫人指点。”
“哪里是不好，是特别好。下去领赏吧。”
看得出永昌侯和夫人都特别喜欢这首曲子。
守岁是古老的习俗，九烟累的倒在桌上睡着了，我问海棠：“你愿意伺候丘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