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未风云:左懋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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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阿骨打攻城败兵 众英雄杀敌立功

左懋章,行二。原名懋官,号北海,岁贡。三十开外,长的威武雄壮,性格刚烈,为人大器。上有六位姐姐,大姐左绣是莱阳第一才女,诗词歌赋,冠绝当时。长兄左懋芬也是岁贡,并且是山左大社成员,兄弟二人明年就要出仕做官。三弟左懋实,二十岁亡故。四弟左懋赏,贡生。历任如皋县知县,扬州府海运同知,后在史可法军中做监军,五弟左懋润现为庠生。

左懋章在少年时,心灵上受到一次沉重打击。原因是他的父亲在朝中身为御史监督百官,因为官刚正不阿得罪了皇亲国戚曾几遭贬谪。又因奏了一本触怒了皇帝差点儿被杀,幸被重臣力保方才保得性名被削职为民回归故里。每当他的父亲提及此事儿,左懋章就愤愤不平心有余悸,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看来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因此,对于学业也就不太在意,对于将来由科举走上仕途的愿望也心灰意冷。此前,左懋章和堂兄左懋第、左懋泰在学业之外,一起跟着四叔左之武学习武艺,等做官以后也好文武双全。在为父亲遭贬的事儿受到打击之后,左懋章更是一心一意学习武艺了!立志将来做官也不做舞文弄墨的文官,更不能在朝中做官,要做就做镇守边关的武将。就这样,左懋章便和三弟左懋实,在跟着四叔左之武练习大刀长枪之外,又拜师学习螳螂拳和螳螂剑。

左懋章的堂兄左懋第和左懋泰见此便相劝:“二弟的文才不下我俩,为何一心于武学而耽误学业呢?难道将来的功名就不求取了吗?”左懋章回答说:“二为兄长,难道就不见叔父的下场吗?难道还要二弟也步其后尘吗?兄弟即便做官,也要学好武艺之后投军建立军功。”左懋第又劝“二弟:朝廷上向来重文轻武并且以文抑武,将来二弟要在军中有所作为,恐怕更为不易!”左懋章的长兄左懋芬也是为父亲的事儿而胆寒,对二弟的秉性和所作所为深刻理解,自己也不便劝说,只管埋头苦读诗书。当然,左懋章心里也清楚:将来要文武双全,文科的确不能荒废,所以便和左懋实在晚间刻苦练武,白天用功读书。

有一次,先生在学堂上纵观学生,相信:自己眼前的学生中,有不少的将来一定会有很大出息,甚至是国家的栋梁。因为:他们的出身大都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尤其是老左家大大小小的一批学生,个个都是龙睛虎眼精神十足,念起书来如饥似渴。先生一时高兴,便想以他们的家庭背景出一诗句要学生们对仗,测试一下学生的才思和反应速度。谁知先生刚一张口还未说完句子,就被左懋章打断对上了下句,先生一惊紧接说出第二句,又被左懋章脱口对上。此时的先生和学生们都非常吃惊:没想到左懋章对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的是左懋章对于第二句竟然如此对法儿。先生本来准备了好几句,却被吓得不敢往下说了,一时间瞠目结舌地瞅着左懋章,却未作任何评价。先生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此以后,先生对左懋章一直另眼相看。

原来先生念出的第一句是:“做官做清官。”左懋章脱口而出:“读书读诗书。”先生的第二句是:“忠心保君主。”左懋章却是一句:“伴君如伴虎。”

在左懋章少年时期,莱阳地儿有一个叫董大铖的人,他继承了以前白莲教的首领唐赛儿的衣钵,在莱阳秘密传播教徒甚众。其中有一教徒也在学习螳螂拳,跟左懋章为一师之徒,这个教徒有心拉拢左懋章和左懋实加入白莲教,便把此事儿汇报给了董大铖。董大铖一听心中大喜:啊!此事儿再好不过,左懋章的父亲好好一个清官却被昏君削了官职,作为儿子的左懋章能不愤恨吗?他又会念书又有武艺,如能把它拉进白莲教,定是我教中的得力虎将,等将来人多势众造反攻打莱阳城的时候,在城里里应外合少不了此人。于是,董大铖便派那名教徒,以切磋武艺为名邀请左懋章和左懋实,左懋章和左懋实认为切磋武艺是件好事儿,兄弟二人很高兴得跟着去了。

谁知,董大铖首先对他二人的父亲被削职一事儿,表示愤慨。又向他二人问了些学武的经过,却并未进行切磋交流,而直接说出邀请此来的目的。左懋章一听是被欺骗而来,是要自己参加白莲教,感觉这是受了侮辱,顿时大怒,骂道:“尔等是些什么东西,信奉邪教专门搞些歪门邪道为人所不齿,本少爷耻与尔等为伍。”骂完,拉着左懋实的手,道:“三弟,走!”董大铖和教徒们见说服不成反遭辱骂,恼羞成怒,董大铖一声:“徒儿们,截住教训教训他。”教徒们倚仗人多,呼啦一下把兄弟二人围住。左懋章一见这个场面何等机警:先下手为强,只听他虎吼一声:“三弟!快动手!”这帮教徒虽然人多,那里敌得过这如虎似的兄弟二人,被左懋章和左懋实顷刻间全都打倒在地,二人骑上马疾驰回到城里。

崇祯二年,董大铖煽动教徒数千人造反,云集在北城门外准备破城抢掠。此时,为免遭抢掠和被屠杀,四大家族和城中年轻力壮能拿起武器的人都齐集在北城,老左家群虎弟兄十六岁以上的都携带兵器准备参战。那一年左懋章刚好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豪气冲天的时候,他和左懋实一人一杆大枪和其他人守在瓮城上。左懋第和左懋泰、左懋芬等弟兄在县令的指挥下,正在往大炮里装填火药,准备用大炮轰击贼兵。

左懋章站在瓮城上见这群乌合之众,有些带着青面獠牙的假面具,有些头发靛青脸上画着彩色图案在摇旗呐喊,叫喊着要血洗莱阳城,破城后首先抢劫四大家族的财物。左懋章看着、听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尔等白莲教徒聚众造反且不说,竟然丧心病狂的还要进行抢掠、杀人。如不杀杀尔等嚣张气焰,尔等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随即一声:“三弟!有无胆量跟二哥下去一战?”

左懋实的烈性不亚于左懋章,早已怒不可遏,道:“二哥,有何不敢!这帮王八蛋太可恶了,不杀他一阵难平胸中之恨,凭我俩手中的大枪杀他个来回,汗毛也不会损失一根!”

左懋章见脚下正好有一根绳索,拾起缠在城垛上,一手擎着大枪一手拽着绳索吱溜滑到城下,左懋实也紧跟着滑了下来,兄弟二人挺着大枪朝着贼兵冲去。眼看就要冲到贼兵群里,左懋章大喝一声:“董大铖!看二爷取尔首级。”一杆大枪直奔董大铖。左懋实紧跟着冲上来大喊:“叫尔等领教领教三爷爷的厉害!”二人双枪并举,合力取那董大铖的首级。教徒们一见急忙挥刀拦住,挡在董大铖前面拼死抵抗,左懋章和左懋实大枪起处鲜血四溅,贼兵纷纷倒地。

当在左懋章和左懋实突然冲下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左懋第和弟兄们正在往炮里装填火药,见此急忙道:“赶快把药装好。”等装好火药,左懋第手执火种准备点炮,但怕伤着两位弟兄,便大喊一声:“二弟!快回来,马上就要开炮!”左懋章一听呼喊,一声:“三弟,快撤!”二人又是一枪刺倒一名贼兵,这才撒腿奔到城下抓住绳索蹭蹭几下登上城头。左懋第见他二人毫发无损地回到城上,立即去点炮引子,谁知那炮引子受潮并未点燃。左懋第赶快换上新的一下点燃,只听轰得一声,那炮膛里的铁砂裹着火光直射而出,贼兵倒地一片,董大铖也当场重伤。白莲教的教徒们见教主受伤,哪里还敢攻城,都作鸟兽散一哄而去。

就在大炮一声轰响的同时,只见左懋第一个后仰跌倒在地,恰被左懋章看见,一个箭步过去一下抱起来,惶急得连声大叫:“二哥!二哥!快醒醒!”弟兄们也都大惊失色急忙过来一看,只见左懋第满面漆黑衣裳也有烧着的地方,便立即进行救护。好大一会儿左懋第才慢慢苏醒过来,他见弟兄们都围在自己跟前,笑着说:“好险!好险!”弟兄们赶快查看了一下大炮,原来那门大炮多年不用也并未保养炮尾早已锈坏,当那铁砂从炮膛呼啸而出的同时,炮尾一下子被震裂,左懋第就是被那喷出来的烟火所击倒的,好在受伤并不严重,很是庆幸。从此以后左氏群虎威名远扬,也更加提高了左氏家族的声望。就在第二年,左懋实因病故世,群虎弟兄们为失去一位好兄弟个个悲伤,左懋章如折一翼悲痛欲绝。

后来,左氏群虎之中,又有五虎之美誉,他们分别是:左懋第、左懋泰、左懋绩、左懋章、左懋胤。他们这几位弟兄们的关系特别好,尤其左懋章与左懋第二人的感情更加深厚。在众多的弟兄们中,左懋第非常佩服这位堂弟的才华,而且又是文武双全。所以,在左懋第心目中有着很重的分量。后来因左懋第在朝为官,平时二人也只能在信中交流感情。左懋第对左懋章的仕途一直格外关心,每逢写信都提出殷切期望,督促早日登上科第共同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上耀祖宗下庇子孙。

当前,左氏家族中还有将近三十位弟兄一切都听从左懋章的,不管大事儿小事儿,都是左懋章主动挑起大梁。从办事儿的能力上,从正确处理事情的果断上,弟兄们无不佩服,所以都能积极响应他的号召。即使有个别的弟兄对他心存芥蒂,但在他刚烈的性格面前,在他严于律己的作风威慑下,也不得不屈服。

左懋章在跟白莲教一战之后,就已经看到大明步入了多事之秋。这更加坚定了自己将来投笔从戎的决心,并阅读大量了的兵书,如《孙子兵法》、《吳起兵法》、《太公兵法》、《穰且兵法》,武略造诣颇深。人各有志不能强勉,父亲也不多去过问。

在左氏群虎中,左懋章和叔兄左懋廉、叔弟左懋桂、左懋胤之间的关系跟亲兄弟没有什么两样。特别是左懋胤,他是叔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个,弟兄们都叫他小老弟,基于这种关系弟兄们在一块儿不分彼此。后来,又加上堂叔兄弟左懋德、左懋登、左懋谦他们几个,整天在一起除了上学读书就在县里的校场上练习武艺,这一群叔兄弟、堂叔兄弟们大都是既文且武。尤其是左懋胤跟父亲学的家传刀法耍得一手好大刀,又时值年轻英勇无比有赛关羽之称,他们当时在莱阳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再后来,他们的子侄也都一起学着伯伯叔叔们,在读书之余跟着一起练武。

后来左之武考中武举之后外出做官,从那以后,左懋章在武艺上就得不到四叔的当面指点,只能做到勤学苦练,但每逢四叔回家探亲必登门求教。左懋章在少年时期,就最崇拜南宋的抗金英雄岳飞,他也是学着岳飞惯使一条长枪。那枪杆子,是他亲自带着家仆到栖霞牙山深处,寻到一棵千年古藤锯下一节带回家中,又请木匠修理的有茶杯粗细,既挺且直又富有弹性,装上精钢打制的银白色矛头,然后再缠上红缨,果真是一杆好枪。舞动起来呼呼生风,呜呜作响,十个八个的近身不得,人们呼之谓:银枪左武穆。

左懋章在比武时用的那把龙泉剑,是父亲左之宜在南方做官期间所得。当时左懋章正值年少,几次央求父亲要一把龙泉剑,父亲见其如此执着便只好花重金为儿子购得一把。这把龙泉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那剑出鞘时寒光闪闪,是左懋章的最心爱之物从不轻易示人。即便在练剑的时候,也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平时挂在书房做为镇宅之物。也就是为了将来竞争军事统帅,才在比武擂台上展示过,后来果然当选为军事统帅。

今天,左懋章作为军事统帅,在军事会议之后进行视察督促,见各大家族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战前的准备。宋应亨不顾年迈亲自出城购物,并和陈显际一起监工,不分昼夜的加固着瓮城。赵氏家族和其他家族,雇着铁匠在忙着打造兵器,制作弓箭盾牌,往城上搬运滚木擂石。左懋章所看到的一切,自己则很放心。便亲自从南城的民兵中,挑选出年轻力壮行动敏捷的民兵六百名,起早贪黑的在北城外挖掘壕沟,左懋芬则组织起各家的眷属们箪食壶浆慰劳民兵。

就在民兵们干活儿累了正在休息期间,恰好左懋章视察瓮城从工地上回来,手持一根籐条过来检查着壕沟。他见有一段挖的又浅又不好,便生气地问:“这是谁挖的!”身边的几个民兵见左懋章气呼呼的,谁也不敢吱声。左懋章又大声地问了一遍:“这到底是谁挖的!”那几个民兵明知是谁,却是不敢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又怕左懋章怪罪他们,那几个民兵便互相递了递眼色,目光一齐斜向左懋中、左懋芝兄弟两个。

左懋章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然明白:这是他兄弟两个干的。一股怒火立刻在胸中开始慢慢地燃烧起来。暗道:就算是普通民兵干的,也不能饶恕,何况是自家弟兄。便走到他们两个跟前用籘条一指壕沟,生气地问:“这是你们两个挖的?就这样的壕沟能够藏住人吗?如果伪装不好一旦被敌人发现,关系到几百人的性命,你们能负得起责任吗?”

“二哥:不是我们兄弟俩说你,咱们好好的在城上守住就行了嘛,你却偏称什么英雄要设下埋伏。就咱弟兄们和这些民兵,要跟那么多清兵面对面的打仗这不等于找死吗?为什么偏叫我们出城埋伏?为什么不叫老张家或老赵家出来埋伏?你二老虎一身好武艺,不怕打仗,难道弟兄们都能和你一样有一身好武艺吗?我看你这是拿着弟兄们的生命耍儿戏。”左懋芝不但不承认自己消极偷懒,并且还振振有词气哼哼的,对这次出城埋伏把左懋章抱怨了一顿。

左懋中立即附合着弟弟,话语中带有暗讽之意:“哼!有人自称英雄要做一番大事,却不顾他人感受,非拉上他人不可。”

此时,左懋章遭到他兄弟两个的抢白,并且还在连讽带刺的在挖苦着,一股被激起的怒火刚想发泄,却见其他弟兄们扔下手中的铁锹围了过来。他们见壕沟挖成这样也看不上眼,便一起批评。左懋桂直接指出:“真是的,不该这么糊弄,如果都这么糊弄伪装不好,一定会被敌人发现的,那才是叫作拿着生命耍儿戏。

“谁说耍儿戏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这是在替民兵着想,咱们留着力气守在城上多好,何苦出这份力!”

左懋章见左懋芝在继续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气得一声:“我叫你犟嘴!”举起籐条就打。

“哎!哎!别打别打,重挖也就是了,何必动气。”左懋中见左懋章真的动了肝火,再强辨下去非挨打不可,并且打了也是白打。好汉不吃眼前亏,在左懋章举起籐条的同时,吓得连声求饶赶快拉着左懋芝跳下壕沟,虽是别别扭扭却埋头重新挖了起来。左懋桂为平息左懋章的火气,赶紧劝了句:“二哥,都是弟兄们,何必要动这么大的气,他两个已经知错就不必再生气了。”

民兵们见到刚才左懋章发威时的阵势,不要说被他打在身上,就连看着也觉得浑身发抖。都吓得哪里还敢休息,也是忙不迭地跟着他弟兄俩一块儿挖起来。左懋章在弟兄们的劝阻下,又见他两个已经认错,怒火这才渐消,说了句:“大伙都歇会儿吧!”

左懋章见大部分的弟兄和一些民兵,都过来围在自己的前后,便乘机表明“民兵弟兄们:我今天是以统帅的身份来说话的,明跟你们说吧,就连县太爷也甘愿受我节制,而何况他人。从现在开始!本统帅的话就是准绳,任何人都要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如谁违背了本统帅的意志,必将受到严厉惩罚!本统帅的脾气想必大伙儿都是知道的,说到做到,并且不徇私情,希望你们好之为之不要以身相试。当然,大伙儿都很辛苦劳累,这是有目共睹的。”

左懋芝一听说到辛苦,把手往上一擎当场抱屈:“当然辛苦了!手都磨起了泡,要我们读书之人干这些粗鲁活,间直就是有辱斯文。”

左懋章听了之后也不去怪罪,但说话却也沒带好气:“谁叫你平时啥活儿不干不锻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会捧着本书假充圣人。弟兄们哪个念书不比你强,你反而却在卖弄。等清兵打到家门口时,我看你还顾得念书,念个老鼠去吧!你以为其他家族的人和民兵就不辛苦吗?现在咱们莱阳城里的青壮年哪个也沒闲着,那个也都在为打击敌寇,忙忙碌碌地做着各种准备。”

左懋章见他两个被批驳的低着头再未吭声,便又接着刚才的话题向他反问:“你们说是我左懋章主动要求出城设伏的,这是不假。试想现在哪家的力量能跟我们老左家相比?我们不打先锋谁来打?这次跟敌人作战,在主战场上非我们群虎不可。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不能光赚个大家大族大气派,而在最需要的时侯在最关键的时刻往后退缩。再者说难道守城就沒有危险吗?就不会有战死的吗?我们出城埋伏是为了攻守结合,是为了尽量缩短打仗时间尽快结束战斗,这也就自然而然的减少了伤亡,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大伙儿加油干吧,让其他人看看,我们南城上下在这次抗敌卫城中做出的贡献吧!”

两天后壕沟挖成,在做好了伪装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左懋章又把六百民兵分作三队,每一队又有正副队长。第一队,也就是中军,二百名民兵由自己任队长和左懋廉、左懋桂、左懋胤共同率领,左懋润任副队长压阵。第二队是左军,二百名民兵由左懋德任队长和其他弟兄率领,左懋登任副队长压阵。第三队是右军,二百名民兵由左良辅任队长,其他弟兄协助,任副队长压阵的是左懋谦。这样的划分,用左懋章的话来说这叫做上阵父子兵,打仗还得亲弟兄。在军事上又叫做:上军、中军、下军,在冲锋时各有统帅不至于混乱,也是为了好互相策应,左右两军也好听从中军主帅的灵活指挥。

最后,左懋章安排左懋芬在北城协助县里做后勤工作,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左懋章便亲自指挥各队,在北城外进行着反复的冲杀演练。同时又安排老张家带领他们组织的六百民兵,进行自城门往外的冲杀演习,并且安排伏兵与突击队会合夹击对练,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此间,一座崭新的瓮城也已经峻工。左懋章又在指挥民兵训练的间歇每天抽空去县里,因为自己身为统帅,必须坐镇县里汇总各方面情况,以便作出统一部署,并和陈显际商量一些具体事务。

九月初九日,探马报说淸军副将阿骨打率领三千步骑兵,已经出了北海县城,估计明天就能到达,请统帅和县太爷速做准备。左懋章立即把清军已经出发的消息通知了各大家族,并以统帅的名义召开会议。各大家族一接到通知火速赶到县衙,准备听从统帅的安排调度,并且一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左懋章瞅了一下见人员已经到齐,十分严肃地开口便问:“张司丞,突击队准备的如何?”

“请统帅放心,突击队早已准备就绪。届时只要一声令下,突击队有我们张氏家族率领,绝对不会贻误战机,绝对不会让伏兵孤军作战。”

“赵中书:战备物资准备的如何?”

“请统帅放心,我们老赵家早已把大部分滚木擂石搬上了城头,并把各种武器分发给了民兵,随时可以应战!”

左懋章为了把各种情况了然于胸,首先向他二人发问,而他们二人回答得很坚定也很有信心。坐在一边的宋应亨还未等左懋章发问,便抢先汇报:“我们北城的民兵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统帅下达命令了!”

左懋章见各家族的准备都很到位,便命他们各自回去待命,一旦接到命令,要立即奔赴北城准备作战。又命令各城一定要安排人员看好城门,早晚在城头上巡逻以防不测。陈显际见各大家族调度就绪,心中略感欣慰,可让他最担心的还是在城外设伏的民兵,就怕民兵们看到那凶残如狼的清兵时临阵怯战。便问:“二公子,城外设伏究竟有多大把握,如果风险太大,现在撤销计划还不迟。”

“陈大人不必忧虑,民兵个个都勇气十足,都想杀敌立功。伏兵又是我们群虎打头阵,管保打的清兵鬼哭狼嚎。请您大放宽心,准备迎接胜利大摆庆功宴吧!”

第二天傍晚时分,左懋章正在和陈显际安排着守城的具体事项,探马来报:清军在城西二十里处安营扎寨,明天就会驱兵城下。左懋章便立刻派人分头通知各大家族,命令他们立即进入临战状态。各大家族主事的一夜不准睡觉,县僚上下亦然,以便好及时取的联系。

左氏群虎们一得到消息,便连夜通知民兵进入状态,五更前必须吃完早饭,饱餐一顿然后带上干粮,免的埋伏时间过长会忍饥挨饿,在发起攻击时乏力影响战斗力。左懋章又把左懋芬安排到县里去和陈知县一块儿做伴,如果遇到急事或特殊情况,也好及时地回来通报。自己则抽出身来准备亲自组织率领民兵进行埋伏,并命令民兵和弟兄们抓紧时间睡觉,自己则坐在书房里看书直至五更。

张氏家族的张载征,同样也是通知所有的民兵立即进入临战状态,以便能迅速到北城集结。虽说他们的任务是参加后期的战斗,但也不能迟到,以免让统帅和陈知县牵挂,影响到他们对全局的指挥。

九月初十日,天才四更的时候,左懋章的妻子王素珍和刘妈就做好了早饭在候着。王素珍怕丈夫耽误了出征时间,便回房间催促去了。

左懋章的妻子王素珍,娘家也是城里人,祖上虽然不是官宦之家,可也是世代书香。父亲王起祥是庠生,被人请做塾师,其弟生员王廷桢与左懋章同在学府里。王素珍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识字,而且还能写一手好字,对《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书虽不能倒背如流,却也是熟谙于胸。而王素珍最爱读的则是《女儿经》、《烈女传》,且以书中的人物为榜样,立誓将来要做一个贤妻良母、节烈之女。

王素珍在少女时,经常跟随母亲到小集街购物,她见老左家的门第宏大气派,非常羡慕。在她长到十七岁时,已经出落的虽不能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也是一位难觅的漂亮美女。不知有多少媒妁,踏破了王家的门槛都被拒之,父母便问:“女儿何以如此?”王素珍对曰:“女儿非左家儿郎不嫁,女儿的归宿是在老左家。她的父亲一听很吃惊,虽说不是打击,却也是提醒的话:“我女儿的心好高哟,左氏乃官宦之家,名门望族,要攀上这门亲事,可门不当户不对,谈何容易。”但因女儿太执着非左家不嫁,而自己又一想可也是:谁家娶媳嫁女不想攀上高枝呢?女儿想找个好婆家这也并不过分,如有缘分不失一试。因此,王素珍的父亲,也就只好找到媒婆到老左家走去上一遭。那媒婆回来报说时美滋滋的:“哎哟来!王先生,老左家所有的公子中,唯有左御史的二公子左懋章,他的才貌和咱的闺女很相当,可就是大了几岁。不过人家二公子说了,择偶不求门当戶对,但求书香门第之窈窕淑女。”

王素珍一听心中窃喜,虽然守着媒婆表现出羞涩脸上一阵红晕,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早知左懋章一表人才,因为她在小集街上偶尔见到过左懋章。特别是有一年清明节,王素珍和邻居的几个姐妹们到城外踏青,恰逢左懋章在南城外练武。王素珍见左懋章手持大枪,有三四个人围着他在对练,那股年轻英俊的威武劲儿,叫哪个少女见了能不倾心?正应了美女爱英雄这句话,从那时儿起,王素珍就已经倾心于左懋章了。

其实,左懋章也早就知道王家的女儿美丽贤淑,貌若天仙,也是求之不得。如今自己到了婚娶的年龄,经过媒妁这么一说,便喜出望外很爽快的答应下了这门亲事。王素珍嫁给左懋章后,见丈夫那如山的藏书,好似久旱逢甘霖,得闲便钻到丈夫的书房里如饥似渴的浏览,从而增加了更多的知识和学问。

左懋章的三个女儿天资聪颖,诗词歌赋无所不能,虽然说这是遗传和天赋。但是,如果沒有严格的教导与合理的教育,她们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是不会诗名大震的,当然,这也与王素珍自身学识的灌输有着很大的关系。左懋章见妻子对女儿和儿子所关心的程度远超自己,从心里对她更加宠爱相敬如宾。王素珍生活在这么大的家族里,丈夫在整个家族中又是一位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妻随夫贵自然沾着丈夫的光,享受着家族中自上而下的尊重,心里非常滿足。

今天,深爱着左懋章的王素珍,在丈夫出征的时刻怎能不为他亲自下厨呢?左懋章匆匆地吃过早饭,回房换上一套紧身衣裳,来到兵器架前提起长枪往外就走,全家人都站在院子里等着为他送行。王素珍左看右看却不见儿子麟生,便大声地喊着:“麟生!你爹要出征了!”连着喊了两三遍却不见麟生的回音。当把左懋章送到大门口,王素珍眼看着丈夫就要出征,自己一阵揪心,表现出不无担心地嘱咐:“老爷,在战场上要多加小心,不要让我们母女在家过多的担惊。”

“素珍:不必替我担心,凭我手中这杆枪,不多杀几个清狗是不会回来的,就请贤妻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左懋章劝说后,也是因为始终不见儿子的踪影,甚是奇怪,念叨了句:“天还未亮,麟生能到哪里去呢?”

刘妈在厨房里早就听见王素珍喊找麟生,又见左懋章也在询问。便扭扭挓挓地追上来喊着:“二少爷!麟生说要跟着民兵去打仗,已经带着干粮先走了。”左懋章听后一声埋怨:“咳!这个孩子怎能如此。”

王素珍也是一听麟生要去打仗,而且已经偷偷地走了,却是既着急又担心。又听丈夫埋怨儿子,便无奈一笑地跟了一句:“还能不随他爹。”

此时,左懋章见弟兄们各自带着兵器不约而同的已经前来,准备一块儿去与民兵集结,也不顾再问了,便先和弟兄们打着招呼。而弟兄们一到,见王素珍还在继续叮嘱着左懋章,便一齐向前劝说。左懋胤在劝说之前先把手中的大刀一晃,随即一声:“二嫂,只要我们弟兄一起抱成团儿任谁也奈何不了,还怕啥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难道二嫂连这句话都给忘了么?”这话把王素珍逗的一乐,又见群虎们个个威风凛凛,心下一宽,柔声地道了句:“叔叔们要多加照应!”

左懋章和弟兄们很快就把民兵组织起来,并吆喝着民兵往北城跑步前进。一回头,见一帮青少年也都手持兵器悄悄地跟在队伍后头,大吃一惊。转身迎上去把眼一瞪,呵斥一声:“谁叫你们来的!你们还年轻,武艺不行会被打死的。”带头儿的左琈见被左懋章拦住不准跟着,心情一急地说:“二叔,咱们老左家不出孬种,打仗还能怕死么,为何不让我们参战?”左懋章用枪杆儿一挡,话音更加严厉:“打仗是大人们的事儿不该你们是,赶快回去吧!”左环见左懋章阴沉着脸色,害怕得对左麟生悄声耳语:“哎,他是你爹,非得你说才行,要不咱们谁也去不了。”左麟生也是一心想上战场,却见父亲拦住又见左琈正在和他争辩,心中也是不服。便挺身而出说话理直气壮:“爹!自古英雄出少年,您不是在少年时期就誉满莱阳城了么?我们也正想借此杀敌而一举成名。那为何不给我们这个机会,而却要阻拦我们呢?”左懋章被儿子问的哭笑不得,便严厉警告:等上了战场谁也顾不了你们,可都要长好眼色不准吃了大亏。”

原来,左麟生刚一起床就钻进厨房一看,见刘妈已经把饭做好,自己拿起来就吃。刘妈看着便问:“麟生,为何不等你爹一起吃饭?”左麟生神秘地说:“奶奶小点儿声,不要让我爹和我娘听见,我先吃了饭在外面候着,准备跟着民兵一块儿去打仗。奶奶:跟清兵作战一生难得几次,怎能错过这第一次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要参加。但我爹知道了是不会让我去的,好奶奶:千万不能跟我爹我娘说,要替我保密。”

刘妈见左麟生下定决心要去打仗。心中激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之作为,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不愧是老左家的好儿男,这样的好男儿为何不支持他一下呢。刘妈便赶快包好两张烙饼四个咸鸭蛋,装进一个布兜儿递给左麟生,然后道:“麟生,看着你上战场杀敌,奶奶心里高兴。可奶奶没有别的能力帮你,这是和你爹的午饭,只有这点儿心意。等上了战场之后,你既要奋勇杀敌又不要受到伤害,奶奶在家等看你戴着大红花儿回来,只管去吧。”左麟生接过布兜儿道了声:“谢奶奶!”并三口两口吃完饭扛着自己的枪跑出了大门,去和早就提前约好的一般小哥儿们躲在附近一条胡同里,等民兵走过就尾随其后。

此刻,陈显际和左懋芬以及县里其他官员,在北城早就已经等待多时了,他们和左懋章一样,也是一宿没有合眼。陈显际见左懋章率领设伏的民兵和所有参战人员都已到齐,说:“请统帅发号施令!”

左懋章见时间紧迫,便当即一声“命令:赵中书、宋吏部及其他家族率领民兵协助陈大人守城;命令:张司丞率领突击队,在城门下原地待命。本统帅亲自率领民兵在城外埋伏,所有守城的人员由陈大人全权代理指挥。届时以三支响箭为号,埋伏的民兵和突击队,要以最快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清兵予以重创,取得最好战果。”左懋章见安排已定,便命令打开城门,亲自率领着民兵出城埋伏去了。

陈显际见设伏的民兵已去,便开始行使代理统帅的职责。他见守城的民兵人数太多,乱哄哄的不便指挥,也是一声“命令:赵中书率领东城的民兵在城梯口待命,准备接替城上的民兵休息;命令:突击队员在原地休息待命,在大战期间,无论战斗多么激烈,没有本县命令,突击队的任何一名队员一律不准离开城门半步;命令:左懋芬、孙尔振、冯昕率领大龄民兵,专门负责往城上搬运滚木擂石以为守城所用。”

陈显际安排完毕,便和宋玫、宋应亨、张宏德、姜泻里等人一起来到城上,把年轻力壮武艺高强的迟氏四兄弟,及其他年轻学子安排在瓮城上,首挡其锋。安排其他人员也是一组一组在组长的带领下,把整个北城墙上站得满满的密不透风。此时,东方天边的太阳才刚刚冒红,陈显际做好了战斗部署之后,便和几位先贤们在城楼里坐下来,借以休息和商量一些守城的具体事项。

今天的天空湛蓝如镜,虽然已是深秋节气又是提前来临,却也并无寒意。民兵们为了打仗俏力都穿着单褂儿,尽管有些凉爽之感可并不觉得冷清。留在城上的民兵此刻正在观望,忽然,远远地望见一队人马扬尘而来。清军队伍的前头是骑兵,歩兵们紧跟其后一路小跑儿,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清兵已到北城门外。守城的民兵都在仔细的看着,用手在指指点点议论着。人们见清兵跟汉人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穿戴的军装和大明军不同而已,人们虽然面上有点儿紧张却毫无惊恐之感。

陈显际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赞叹:多勇敢的莱阳人啊!他们身为老百姓。面对强敌却能做到谈笑自若,这是需要多么高的心里素质才能做得到啊!随后便和几位先贤们,从城楼里走了出来站在垛口处,仔细观察着清兵的一举一动。

阿骨打率军来到城外,见队伍停下的地方正好冲着北门,这里的地势对自己非常有利,北高南低居高临下最有利于攻击。可他却有点儿不放心的打着眼罩,在向四处观察张望,他见周围光秃秃的空旷一片,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就拍马往东边走边看着城上的民兵,以便能更好的观察到全部情况。

今天,莱阳城的城头上刀枪林立红旗招展,民兵们手执各种武器和盾牌,弓箭手们也虎视眈眈。如此看来,莱阳城的民众是要决心拚死一战了。阿骨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吃惊不小,他本来想自己单独立功用实际来证明一下自己,也好光彩光彩,谁知这第一仗就碰上了个硬茬儿,心中叫苦不迭。阿骨打看着这守城的阵势不可撼动,心下已经怯了三分,便开始埋怨自己过于轻敌。低声后悔的说了句:“唉!自己就不该逞能,万万没有料到莱阳城跟其它的州县大不一样,恐怕这一次非但立不了功劳,就怕在这儿栽了跟头,弄个身败名裂。”

陈显际见阿骨打抖着马缰继续往前走着,并且在不停地四下张望。他此刻的心立时提了起来,担心城外的伏兵被阿骨打发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阿骨打就要走到民兵埋伏的地方,这可把他给吓得惊慌起来,连着两声“坏了!坏了!”城上所有的人,也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阿骨打,满面惊恐的张大嘴巴,连气儿也喘不上来。

人们正在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侯,耳边猛听“快!快!快,快骂阿骨打,快点儿把他骂回来。”城上的民兵猛然间被陈显际提醒,便一齐朝着城外的阿骨打使劲儿大喊大叫谩骂起来,谩骂声中还夹带着吼叫。哪句难听骂哪句,哪句刺耳骂哪句,以便尽快地把阿骨打和清兵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阿骨打正骑着马往东边走边看,忽听城上的民兵在一齐大骂自己,一开始并未在意,但越骂越难听简直不堪入耳。阿骨打是将门出身,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般侮辱,此时被民兵骂得犯了兵家之忌恼羞成怒,再也无法冷静。随即勒转马头,气得把手朝着城上一指,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大吼一声“尔等休得猖狂!吾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陈显际见阿骨打已经回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抚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口中念叨着:“好险哪!”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掏出手巾,抬起右臂用袖子在脸上擦着。几位先贤们见刚才的情况又惊又险,当把阿骨打骂回之后,也才在紧张中缓过气来。口里回应着:“啊!好险,好险。”

而埋伏在壕沟里的左懋章,从瞭望孔里看着阿骨打骑马朝这边对直走过来,也是紧张的两手紧紧攥住枪杆子。左懋章眼瞅着那马越来越近就要来到跟前,自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要沉住气,只要踩不到头顶上绝不能暴露。就在万分危急之际,忽听城上骂声一片,又见阿骨打气得勒转马头而去化险为夷,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松下来,低声赞道:“好一个陈知县,绝顶聪明!”并用拳头在自己的大腿上猛捶了一下。左懋章已然明白:这是陈知县用计把阿骨打调走,虽说是下流之计,却也是计,也给三十六计丰富了新的内容,增添了一点儿笑料。左懋章叫好的称赞声,虽然话音很低却中气十足,跟前的民兵们都听到了。

左懋胤恰巧和左懋章在一起,他在黑暗中发觉二哥的呼吸突然发生了变化,紧接着是城上不绝的叫骂声,又见二哥无故的捶了一下自己。便心生疑惑地问:“二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啥事儿也没有,不信你看。”左懋章便腾出地方把瞭望孔让给了左懋胤,却不敢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说出,怕民兵听了引起骚动被敌人发觉。

阿骨打勒马返回原地,见城上的骂声仍然不止,心中暗想:自从跟随主将阿巴泰以来,所到之处大都是望风披靡,不是无力抵抗就是弃城而逃。今天是自报奋勇的前来攻打莱阳城,满以为也会马到成功,可眼前的阵势却令自己灰心丧气。阿骨打再看看城楼前,有五六个锦衣者簇拥着一位头戴乌纱身穿官服者,他们都泰然自若并不时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心中明白:这就是莱阳县的知县了。

阿骨打本来是想放弃攻城,因为他看到莱阳人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要想取胜就连五分胜算也沒有。所以宁肯无功而返,担着丢人现眼被主将羞辱斥责,也比攻城败绩损兵折将强得多。可他见城上的辱骂声越来越凶实在难以冷静。一时间怒火中烧朝着城上大喊一声:“城上人听着!本将军本来不想攻城,既然被你们缠上了,无论如何也得跟你们较量较量!”阿骨打手下的士兵们,也被城上的民兵这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所激怒,纷纷向阿骨打请战,要求立即攻城。

“开战!”阿骨打再也沉不住气了,又被手下的士兵一下子激起了战斗情绪,毅然下着开战命令,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整顿队伍准备攻城。阿骨打把士兵分作三队,一队专门攻击瓮城,另外两队佯攻主城两侧,弓箭手射箭掩护。安排已定,阿骨打即刻命令击鼓进军,战斗正式开始。

阿骨打亲自举着号角在呜呜地吹着,霎时间,清兵们抬着云梯呐喊着一拥而上,掩护的弓箭手箭如飞蝗般地射向城头。守城的民兵见清兵蜂拥而来,也早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只见城下射过来的箭,带着嗖嗖的风声,便急忙用盾牌遮护。

陈显际见清兵逼近,便把剑一挥命令民兵一齐放箭,这两下里对射虽有盾牌遮护,可城上城下却也不时听到被箭所伤的哎哟声。清兵们冒着被箭所伤的危险,很快的把云梯搭在了瓮城和两侧的主城墙上,一手擎着盾牌,一手拿着弯刀呐喊着登上云梯。坚守瓮城的迟氏四兄弟和王廷桢、宋瓘、黄淑宪等人,在他们的率领和指挥下,哪里能让清兵爬上来,清兵刚一露面就被前头儿的民兵刀剑齐下。后边的民兵把滚木擂石,排山倒海般的砸向云梯,打的清兵鬼哭狼嚎,始终登不上城头。坚守城门两侧的分别是:李承胤、李延焘、李再白、黄阁等知名人士站在最前沿,也早已亮好了兵器。进攻两侧的清兵虽说是佯攻,可也是个个奋勇向前,其攻城的势头并不亚于主攻瓮城的猛烈程度。守城的民兵在精英们的率领下,也是轮番放箭,刀砍枪刺,爬上来的清兵被打得纷纷落下云梯。陈显际和几位先贤来回不断地变换着位置,一边指挥一边观察着敌情。他们看到民兵不畏强敌英勇奋战,心中自然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互相点头示意,对守城充满着信心。

在激烈战斗的同时,城下的大龄民兵穿梭般往来于城上城下搬运着滚木擂石。左懋芬抱着一块擂石来到城上,见一名清兵从云梯上刚一露头,自己看的准,举起手中的擂石照着他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那清兵翻身滚下云梯。正在得意,一支冷箭迎面射来,却是有点儿偏差贴着耳根嗖得飞了过去。左懋芬一声“哎呀!我的老天爷。”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耳根处被箭杆蹭得火燎燎的,整个脸色都变得蜡黄。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啊!幸亏没被射中。

左懋芬两位妻子咸惠芬、张翠兰正在城下烧水做饭,见丈夫弯着腰退到城下,脸色蜡黄并滚着汗珠,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便关心的拿着手巾过来给他擦着。

“二位贤妻:没事的,没事的。”左懋芬虽然说的是自我解嘲的话,可自己的心却是一直在怦怦地乱跳。

在城门下等待已久的突击队队长张善征和张延征、张明征等一干人听到民兵和清兵的喊杀声,知道城上的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急得他们个个磨拳擦掌。如果不是陈知县有令不准随便离开城门,他们早就冲上城去斩杀几名清兵过过瘾,可军令如山,只能服从命令原地待命。

再说埋伏在城外的民兵,虽然藏身在壕沟里对外边的一切也都看不见,却依然能够听到清兵进攻的号角声和攻城的呐喊声,还有城上民兵的喊杀声。他们个个心急如焚,唯恐城门有失。左懋章虽说是沉着冷静,却也不免有些担心:因为自己把六百名生力军带到城外埋伏,而另六百名又做为突击队在城门下待命,这无疑加大了守城民兵的压力,也就等于削减了守城民兵的战斗力。如果城门一旦有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自己也就会成为一个有罪之人。因为设伏是自己力主的,尽管陈知县和先贤们都一致同意,可是这个责任还是应该由自己所承担。但又始终认为:这三千疲惫之敌战斗力也不会太强,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精疲力尽,只要陈知县率领全体民兵拼死抵抗,守住城门应该没有问题。当然,这还需要陈知县指挥有方,处置得当,看他怎样去鼓舞士气。相信:一位堂堂的县太爷有这个指挥能力,不要过多的担心。左懋章想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

左懋章借着瞭望孔,在继续观察着攻守双方的战斗情况。但见清兵跟蚂蚁爬树一样可就是爬不上城头,刚一露面就被民兵乱砍乱砸,一排滚木擂石砸下来云梯上一个不剩。但在阿骨打强令督战下,士兵们不得不爬起来,勉强登梯继续强攻。在左懋章身旁的弟兄们急得低声请求“二哥:让弟兄们也看看过过眼瘾。”左懋章便挪开地方让弟兄们轮流观看,在清兵攻城大约一个时辰的时候,却突然撤下去停止了进攻。正在瞭望孔上观看的左懋胤赶紧说了声:“二哥快看,清兵撤下来了。”左懋章立即过来趴在瞭望孔上仔细观察,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阿骨打见久攻不下,又眼见士兵们受伤的倒是不少,还有几十个已经战死。认为:士兵体力的透支,士气空前的低落,再继续战斗下去徒劳无益。因此便鸣金收兵,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并借以调整一下兵力把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

陈显际见清兵撤退休息,便命令赶快打开主城门,让突击队进入瓮城待命,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出击时更为迅速。又见民兵个个满头大汗,便命令城下待命的民兵立即上城接替,城上的民兵这才得以下城休息。赵士骥得到命令,马上率领民兵急速来到城上,他见陈显际正要安排布署,便幽默地说:“陈大人,看着民兵杀敌痛快吧?请赶快下城休息。”

陈显际也不无幽默地回了句:“是啊!民兵个个都是奋勇杀敌,足见他们对敌人痛恨的程度,本县看着怎能不觉得痛快。赵中书:陈某乃是知县,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又豈能离开城头半步,为确保城门安全,必须留在城上继续指挥战斗!”赵士骥见劝也无用,就只好和他一块儿进行着安排部署。赵士骅、赵涛、赵汪、赵尔润、还有姜泻里的儿子姜坡,他们主动提出坚守瓮城,陈显际见由他们指挥民兵很放心。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清兵的鼓角声又重新响起来,阿骨打又发起了第二次攻城。但是此次的攻势却明显的减弱远不如第一次,这就更加突破不了城上的防守,刚接替到城上的民兵却是斗志昂扬士气旺盛。此时的清兵就像左懋章在战前预料的一样,一鼓气盛,再鼓气衰了。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左懋章从瞭望孔上,看着那些疲惫的清兵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对守城的民兵根本形成不了威胁。此时,他觉得出击的时刻即将到来,便命令民兵打起精神作好准备,并向各队长强调:只要一听到号令,各自率领民兵要一鼓作气,迅速出击发起冲锋,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下子把清兵冲散。弟兄们激动地表示:一定听从指挥冲锋在前坚决打好这一仗,让我们群虎大显身手勇立战功。民兵们也都表示:只要队长一冲出壕沟,我们大伙紧跟其后,也尝尝杀敌立功的滋味。这边儿的民兵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可那边儿攻城不下,却急坏了清将阿骨打。

阿骨打实在没有想到,莱阳人的抵抗竟是这么英勇顽强,自己的士兵已经遭到不小的损失,而莱阳城却岿然不动。再战下去伤亡的士兵还要继续增加,破城却仍然无望,心中非常着急。眼看着天就要到了晌午,土兵们又饥又困,实在是没有攻城的能力了。阿骨打见状,知道士气再怎么去鼓舞也是不起作用的,只好再次收兵。

又累又困又饿的清兵一听到收兵的锣声,巴不得就地躺下睡上一觉。等撤下来之后,不顾军纪的大部分都席地而坐,有的就干脆两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阿骨打见了也并未喝斥只顾察看伤兵去了。

陈显际站在城楼上,见清兵再次鸣金,便细心的观察着。此时的清兵或坐或卧队不成形一片混乱,军心早已涣散并且毫无防备。心中大喜:战机已经出现,是应该调动伏兵和突击队,发起猛烈冲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了。因为: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战机如不抓紧就会稍纵即逝。陈显际毫不迟疑当机立断,命令弓箭手向城外的伏兵发出进攻的信号,弓箭手拉开弓,嗖、嗖、嗖连发三支响箭。

此刻的群虎们早已迫不急待,一听到城上发出的信号猛虎般地冲出壕沟。民兵们也毫不怠慢,见队长首先冲出去,队副又在后边仗剑督促,便齐刷刷地跟着群虎冲向清兵。左懋章冲出壕沟站在最前面,手持大枪往前一指,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群虎弟兄和民兵也一齐高声喊着:“冲啊!杀啊!”声震旷野。与此同时,待命半天的突击队也早已按捺不住,把瓮城的大门迅速打开,张载征一声大喊“冲啊!立功的时刻到了!”突击队员在他的指挥下,潮水般地冲出城外扑向清兵,与城外的伏兵会合。

阿骨打正在察看伤兵,猛然间听到半空中的三支响箭。正在惊疑之际,猛听东面的喊杀声冲破云霄,又见城中冲出一股队伍。这两股队伍同时冲杀过来,令他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光秃秃的城外竟还埋有伏兵,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好似从天而降,自己一时惊慌失措。

左懋章首先冲到清军阵前,清兵挥刀应战,被迎面一枪应声而倒。随后,左懋章又舞弄大枪一枪一个当胸刺穿。其他群虎,也都争先恐后一下子冲进清兵阵里横冲直撞,真像虎入狼群而更似饿虎扑食。左懋胤一口大刀所向无敌,好似关羽再世,两名清兵被瞬间砍倒。左懋廉、左懋桂、左懋德、左懋登、左懋谦一冲进敌阵也相继斩杀数名清兵,其他群虎也各显身手逢人便刀劈枪刺。民兵们可得劲儿了,跟着群虎挥动刀枪杀声不断。

左懋谦正在和一名清兵缠斗,另一清兵冲过来助战,从背后举刀就砍,却早被左懋章看见,平端大枪一个箭步凌空一枪刺倒。左麟生和他的小弟兄们,真是初生的牛犊什么都不怕,三人一组,见到敌人大砍大杀。而突击队员几乎与伏兵同时冲进敌群,张善征、张延征、张明征冲在最前头,张载征挥剑督战配合伏兵与清兵激烈地大战起来。转眼间十几名清兵已被撂倒,清兵很快便阵脚大乱。

阿骨打见冲在最前头的大汉手持一杆长枪势不可挡,转眼之间数名士兵毙命枪下,恨得怒吼一声“来人休得逞能!”举起手中的大刀直奔过来照着左懋章就是一刀,二人缠斗在一起。站在城上观看的陈显际,见伏兵和突击队已经会合并且占了上风,便命令民兵迅速出城助战,民兵们呼拉一下子冲出城来也加入了战斗。

阿骨打见伏兵、突击队与城中的民兵人多势众,心中更加慌乱,已无心恋战。照着左懋章虚晃一刀,慌忙蹿上战马边跑边回头大叫:“莱阳人听着!本将军来春一定回来报仇!”士兵们见阿骨打落荒而逃,更是惊慌失措四散逃命而去。左懋章率众追出二里多地,又各自斩杀了几名清兵方才收兵而回。正在城楼上观战的陈显际见清兵四散逃窜,这一下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他见民兵大获全胜,满脸喜悦地对几位先贤说了声:“走,出城迎接英雄!”

胜利的消息传得非常快,城中的百姓闻听一路欢呼着奔出城外,一下子拥到群虎们跟前。迟氏四兄弟把左懋章高举在空中,人们大声地呼喊着“左懋章!大英雄!左懋章!大英雄!”一起簇拥着群虎和老张家的英雄们回到城里,此时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对凯旋的英雄夹道欢迎。

王素珍夹在人群中,见丈夫被高高地举在空中,并被喊成大英雄,激动地热泪盈眶。左月娥和左彩娥、左灵娥,也在人群中又蹦又跳地鼓着掌,为有一个英雄的父亲而兴高彩烈。

陈显际安排人打扫完战场,并作了一下清点,除了缴获的兵器辎重外,淸兵还抛下了二百多具尸体。便命民兵把尸体拉到城外埋掉,随即宣布:回城大开筵席,庆祝胜利!

原来陈显际提前就做好了安排,此次杀敌立功最多的,都到县大堂聚会,并请了厨子杀猪宰羊以备犒劳英勇杀敌的英雄们。其它立功的民兵则由左懋芬与田主簿出面,把莱阳城里最大的饭庄包下来以供民兵欢庆,而其余的民兵,则回家与家人一起庆祝胜利。民兵们现在是又累又饿,一见到酒席都争抢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时间不长便吆五喝六地划起拳来。

今天,莱阳县衙大堂内非常热闹,四大家族和其它家族的英雄都聚集在这里,个个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等各位英雄到齐之后,陈显际满怀着胜利的喜悦,并表示对左懋章尊敬地客气道:“二公子是此战的统帅,请主持讲话。”

左懋章把手一摆,说:“陈大人,不可。莱阳城保卫战已经胜利结束。本统帅所担负的军事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应该卸任回归原位了,一切还由陈大人作主,这庆功宴更是应该由陈大人主持!”

陈显际见左懋章谦让,便接过话音:“好!既然二公子谦让,那就本县主持。”说完便站起来,首先一句“各位英雄们:今天我们这一战,把敌人杀地丢盔弃甲,保住了我们的莱阳城,保住了我们的生命和财产。我们今天对清兵的抗击取得的胜利是空前的,是史无前例的,今天的胜利是在我们的统帅正确策划和指挥、在莱阳士民同仇敌忾奋勇杀敌下所取得的。在这次抗击清兵的战斗中,我们的统帅表现得最为勇敢和突出,为庆祝这辉煌的胜利,本县在此举行隆重的庆功宴。这庆功的第一杯美酒,应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向这既是我们的统帅,又是第一英雄的二公子左懋章!”

左懋章今天是容光煥发,当见陈显际和众英雄要把这第一杯庆功美酒敬向他的时候,他却急忙连连摆手,口中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学生惭愧怎敢当此。”

“今日大捷,二公子是第一功劳,这杯酒当之无愧,请不要推辞。”

“喝了吧二哥:您不能拂了陈大人和众位英雄的一片敬意。”

“好!恭敬不如从命。”左懋章在众人和弟兄们的力劝下,也就不好过分推辞,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陈显际敬的第二杯酒,是在城外无险可凭敢于面对面硬碰硬,在刀光血影中英勇杀敌的英雄们;第三杯酒敬的是:坚守城门始终不让清兵登上城头的英雄们;第四杯酒,陈显际端在手里是这样说的“各位:这杯酒本县是敬向在座的每一位。因为这次大战的胜利,是全凭各位先贤和各位英雄们上下一心、不怕牺牲方才取得的,这杯酒让我们共同一块儿来干!”这一声号令,在座的所有人都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陈显际刚一坐定,只见孙书吏双手捧着功劳簿,眉开眼笑地跑着进来,喜不自胜地说:“大人令下官整理的材料,已经整理好了。此战斩杀敌人二百八十一名,杀敌最多的是二公子左懋章,光他自己一人就斩杀二十一名,其他各位英雄斩敌首级或多或少不尽相同,守城的民兵轻重伤着六十人,无一死亡。”陈显际和各位英雄一听杀敌最多的是统帅左懋章,都朝着他一齐欢呼起来。

在庆功宴上,大战后的英雄们,觉得今天还能毫发无损的坐在一起喝酒,个个都兴奋得并无多话可说,便推杯挽盏杯觥交错地相互道贺,县衙里一片喧闹。陈显际借着各位英雄的兴奋劲儿,当众宣布:“各位英雄们!在今天抗击清兵保卫莱阳城的战斗中都杀敌立了大功,本县不失前约,论功行赏那是必然。”话刚说完,席间所有的人都一齐鼓起掌来,一些杀敌立功的年轻人更是欢呼雀跃。

左懋章见众人都处在胜利的喜悦中,却很严肃地向他们告诫:“各位!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清兵这次败退只是暂时的,是不会善罢干休的。阿骨打在逃跑时就大喊大叫地说过,他还要回来报仇的,不过今冬是不会再有战事了。其一:清军受到如此沉重打击,士气必然低落;其二:他们需要长期休整恢复元气补充兵力。既然如此,大家回去之后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发动民众多备战略物资,再把城墙加高城门加固以备来春迎敌。”众英雄们又连续喝了几杯,左懋章又调侃地说:“咱们在此大喝庆功酒,清兵在逃跑路上没吃没喝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这一句话,引得全场英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