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劳动工具的制造和火的使用
石器的制造
人和动物都面对着与自然界进行斗争以求得生存的问题。动物只能靠自己机体和器官的缓慢改变来适应自然界的变化,当这种改变不能适应自然界的较大变化的时候,动物就会大批灭绝。人则不然,人能制造和使用工具,而工具正是人手和牙齿等器官的延长与增强。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人所特有的活动。它意味着人对自然的改造,意味着生产。简言之,人类的文明史,首先就是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历史。
据推测,人类形成的过程中,在长期使用天然木棒和石块来获取食物和防卫时,偶尔发现用砾石摔破后产生的锐缘来砍砸和切割东西较省力,从而受到启示,便开始打击石头,使之破碎,以制造出合用的工具。就世界范围来看,人类开始制造工具大约是在三百万年前。最早的工具大概没有什么标准的形式,一物可以有多种用途。坦桑尼亚奥杜韦峡谷发现的最早石制工具,大约距今二百万年,其典型的石器是用砾石打制的砍砸器。我国元谋人也已使用打制粗糙的石器,与其化石同地层出土的七件石器均为刮削器。
据对出土石器的考察,制作石器的工艺过程,在旧石器时代,最原始的办法,是把一块石头加以敲击或碰击使之形成刃口,即成石器。打制切割用的带有薄刃的石器,则有一定的方法和步骤:先从石块(石核)上打下所需要的石片,再把打下的石片加以修整而成石器。初期,石器是用石锤敲击修整的,边缘不太平齐。到了中期,使用木棒或骨棒修整,边缘比较平整了。及至后期,修整技术进一步提高,创造了压制法,压制的工具主要是骨、角或硬木。用压制法修整出来的石器已经比较精细。我国旧石器时代的石器主要是用石片加工而成,而且以单面加工为主。器形根据用途不同,有砍砸器,可砍树木,做木棒等工具;有刮削器和尖状器,是加工猎物和挖掘用的工具。此外,还有狩猎用的石球、石矛、石镞等。旧石器晚期山顶洞人的文化遗物中,有磨制精致的骨针和磨光的鹿角,还有钻孔的石珠、砾石、牙齿、海蚶壳、鱼骨等。磨制骨器技术的产生,为磨光石器的出现提供了技术前提。在骨针和砾石上钻孔,表明人们应用了新的加工技术;并说明人们不仅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工具,还用工具来制造工具,如使用燧石锥子洞穿骨头和鹿角等。
图1-2 北京人使用的石器——尖状器
在人类早期的生产工具中,弓箭的发明具有重大意义。我国山西朔县峙峪两万八千多年前的旧石器晚期遗址中就已发现有石镞。镞的一端具有锋利的尖头,与尖端相对的底端两侧经过加工,稍窄一些,形成镞座,以便与箭杆捆在一起。只有当人们具有制造工具的丰富经验和较高技能时才可能发明弓箭。弓箭不是一般的工具,已具有马克思所分析的机器的三个要素:动力,人做的功(拉弦)转化为势能(拉开了的弦),起了动力和发动机的作用;传动,拉开的弦收回,势能转化为动能,将箭弹出去,射到一定距离,起了传动的作用;工具,箭镞起了工具的作用,射到动物身上,等于人用石制工具打击动物。使用弓箭,人就可以从较远距离,安全有效地打击野兽,因而大大促进了狩猎的发达,从而扩大了人们的衣食之源。在火器发明以前,弓箭一直是人们使用的重要武器之一。正如恩格斯所说的“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乃是决定性的武器”。进入新石器时代,箭镞的制作更精细进步了,石镞、骨镞都是磨制的。形式也多种多样,有的尾部带铤(凸出可安杆的部分),有的具有双翼和倒钩。至今虽没有发现新石器时代弓的实物遗存,但遗留下的许多箭镞可以说明这时的弓箭已有较远的射程和较大的杀伤力了。
新石器时代,因为农业和其他生产发展的需要,石器制造技术有很大的进步。首先,对石料的选择、切割、磨制、钻孔、雕刻等工序已有一定的要求。石料选定后,先打制成石器的雏形,然后把刃部或整个表面放在砺石上加水和沙子磨光。这就成了磨制石器。与打制的石器相比,磨制石器具备了上下左右部分的比例更加准确合理的形制,使用途趋向专一;增强了石器刃部的锋度;减少了使用时的阻力,使工具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穿孔技术的发明是石器制作技术上的又一项重要成就,它基本上可分为钻穿、管穿和琢穿三种。钻穿是用一端削尖的坚硬木棒,或在木棒一端装上石制的钻头,在要穿孔的地方先加些潮湿的沙子,再用手掌或弓子的弦来转动木棒进行钻孔。管穿是用削尖了边缘的细竹管来穿孔,具体方法与钻穿相同。琢穿,即用敲琢器在大件石器上直接琢成大孔。穿孔的目的在于制成复合工具,使石制的工具能够比较牢固地捆缚在木柄上,便于使用和携带,以提高劳动效率。这时,石器的种类比旧石器时代大大增多,而且类型分明,用途专一。早期遗址中大量出现的农业、手工业和渔猎工具有斧、、铲、凿、镞、矛头、磨盘、磨棒、网坠、纺轮等。稍后又增加了犁、刀、锄、耘田器和镰。广东曲江石峡墓葬中出土了大小成套达七种型式的圆刃凹口锛和凿,刃口如同近现代木工用的圆口凿,可以凿出圆孔、圆槽。
旧石器时代,人们一般是从河滩湖滨和河床里拾取砾石,或从地面上选取母岩风化后留下的坚硬脉岩和结核来制作石器;到新石器时代,人们逐渐掌握了从地层里开采石料的技术。山西怀仁鹅毛口的石器制作场遗址,说明新石器时代早期,人们已开始在这里从河谷谷坡上开采裸露的三叠纪凝灰岩、煌斑岩夹层来制作石器。广东南海西樵山也发现了这一时期的采石场和加工场。从洞穴内保存的大量灰烬、炭屑、脉岩鳞片、烧石以及洞壁上保存的火烧与剥离痕迹来看,人们是利用岩石热胀冷缩的特性,先用火烧,然后泼冷水使之骤冷,加剧岩石崩裂,再用工具沿裂缝一一撬下石块来的。
原始社会时期生产工具的不断改进,提高了社会生产力,加强了人们向自然界作斗争的能力,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天地变得日益广阔起来。但总的来说,原始工具的改进提高是缓慢的,因为当时人们所能支配的物质只不过是石、木、骨、角和利用天然纤维简单加工而成的绳索等,这就限制了工具的创造和发展。
火的使用
自然界产生火的原因很多,如长期干旱和雷电都可以使森林、草原起火;火山爆发可以烧着周围的草木;森林堆积的朽草枯叶,在一定条件下会发生自燃;石油及天然气等外露的矿苗,经干旱温度升高也可以起火。但只有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火才能被人们所利用和控制。元谋人和蓝田人已留下了用火的遗迹。如果说他们的用火遗迹还嫌不够明确的话,那么,北京人使用火的遗迹,却是证据确凿,无可怀疑的了。它是现有人类明确用火最早的遗迹之一。在北京人居住过的洞穴里,发现了几层灰烬,其中一层,最厚的地方达六米,说明篝火在这里连续燃烧的时间很长。灰烬中有许多被火烧过的兽骨、石块和朴树子。最上一层的灰烬还分成两大堆。灰烬成堆,说明北京人不但懂得用火,而且已有保存火种和管理火的能力了。从民族学的资料来看,原始民族最古老的保存火种的方法,主要是用篝火方式,即不断地往燃着的火堆中投放木柴,使用时让火焰燃得高些;不用时用灰土盖上,使其阴燃;再用时扒开灰土,添草木引燃。
只有当人们从利用自然火并保持火种不灭到能够人工取火,这才算是第一次控制了这种变革物质的、强大的自然力。我们的先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明人工取火的,现在还说不清楚。人工取火的发明可能与制造工具和武器时对木、石等的加工过程有联系。人们很早就会观察到当加工燧石时,有时会有火花溅出;也会注意到,当钻木、锯木、刮木时,木头会发热,甚至发生烟火。有了这些启示,又经过长期的经验积累,人们终于发明了人工取火的方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我国一些少数民族还保留着原始的人工取火方法,如苦聪人的锯竹法,黎族的钻木法,佤族的摩擦法和傣族的压击法等。“钻”和“摩”大概是传播比较广的取火方法。古书中有“燧人氏”教民“钻燧取火,以化腥臊”的记载,还说“木与木相摩则燃”。钻、摩、锯、压这类取火方法都需要有一定的技巧,否则是取不出火来的。
火的使用,是人类技术史上的一项伟大发明。有了火,人们始能从“茹毛饮血”的生食变为熟食,使食物范围扩大。这对人的大脑和体质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火给人以亮光和温暖,即可用来防止野兽的侵袭,又能用来围攻猎取野兽。火可以用来烧烤木料,烧裂石块以制作工具和武器。火还可以用来开垦土地,烧制陶器,冶炼金属……古代世界各民族都有关于火的神话和传说。“燧人氏”无疑是我们祖先心目中的英雄。在希腊神话中则有普罗米修斯背着天神宙斯,把火从天上偷了带给人间的故事。普罗米修斯因而成了牺牲自己给人类带来幸福和解放的英雄形象被人们所传颂。确实,没有火就不可能有文明世界的出现。恩格斯说:“就世界性的解放作用而言,摩擦生火还是超过了蒸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