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回 旧金山光棍四结义 华盛顿美女两争风

美国西岸的旧金山，在英文中叫做圣弗朗西斯科；华侨们给了它一个音译，叫做三藩市。19世纪40年代，加利福尼亚发现金矿，可淘沙而获之，因此华侨们又给它起了一个别名，叫做金山。那金山两字本来未冠以“旧”字，但到了19世纪下半叶，在非洲也发现了一个黄金海岸，这样，美国的金山就显见年纪大了些，所以改称为旧金山。19世纪60年代，由于要筑横贯铁路，旧金山发展成了一个新兴的城市，市面热闹非凡。

有一天，时间进入深夜，旧金山的夜市已经寂静下来。金门咖啡馆的顾客已快走光了，只是在东北角的一个桌子边，还有三个小伙子赌兴正浓，舍不得离开。只见坐在南边的一个名叫柯利斯·亨廷顿的，不仅把手上的全部钞票往桌上一丢，而且还把手表饰物等全拿了出来，问道：“你们敢不敢跟?”那第二个名叫查利·克劳克的见状，毫不迟疑，照样把全部钱财押上。那第三个叫马克·霍布金，大笑曰：“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一边也准备把袋内财物往桌上押去。但他还没有从袋内将手掏出来，却被一只大手把他的胳膊握住了。只听得有人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押了，今天这场牌不算了。”

众人回头一看，打断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咖啡馆老板雷兰·史丹福先生。这三人手上都是好牌，人人自以为必胜，今见史丹福前来干扰，怎能罢休，便要向他兴师问罪。

那史丹福早有准备，不待众人开口，便抢先说道：“我已经看了你们三个的牌了，一个是同花，二个是顺子，一个是福尔豪伍斯。但你们即使赢得这一局，桌上能有多少钱?我现在倒有一笔大赌，比这要大一千倍一万倍，只是苦于没有帮手，今看你们三位年轻力壮，更加上福星高照，所以决心找你们合伙，不知三位意下如何?”三人听了大喜，忙问：“是什么样的赌?”史丹福抽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不急不忙地说：“华盛顿国会现在正在酝酿通过一个法案，凡有人欲在西部地区兴建铁路者，将给予免费的土地，并且还要给以筑路补助费。平地每铺一英里助1.6万元，丘陵每铺一英里助3.2万元，山岳每铺一英里助4.8万元。我们若能组织一个筑路公司，岂不甚善?”三人说：“妙是妙，但钱从何来?”史丹福说：“正是我们没有钱，所以要干无本的买卖，下超级的大赌。”三人说：“这样的赌我们可没有见过，请教该怎么个赌法?”史丹福说：“容易，容易。我们要筹建一个公司。股本暂拟850万美元，你们三位每人认购200万美元，我认购250万美元。”三人听了这个数字，瞠目不知所对，还以为史丹福拿他们三人开玩笑。史丹福看出他们的猜疑，马上接着说：“我们先宣布成立公司并向政府注册。然后派一人常驻华盛顿，去国会活动，让国会把这一段的筑路权交给本公司。另外派一人到未来铁路所经过的地带去进行活动，向当地老百姓宣传铁路的好处，并对他们说清楚，若要令铁路通过他们地区，他们地区内的人每人须先向本公司交纳一笔款子。还要派一个人到欧洲去，向欧洲的准移民推销本公司将从政府取得的土地，我们可以先收一半地价，还有一半可以让他们将来到美国亲眼看过土地后再付。这就是我们的资本。”三人拍手大笑曰：“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史丹福又说：“兵贵神速，我们必须分秒必争，马上行动。此外，我自己还必须设法任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因为财权要靠政权来支持。只有在我当上州长以后，我们的计划才可有保证，因此，你们还必须进行大力活动，设法把我选为州长。”三人说：“好，好!”言下之意，好像已经胜券在握，并赶忙在四个酒杯中灌满威士忌。那亨廷顿举起杯子祝曰：“为我们公司的未来老板、为未来的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史丹福先生的健康干杯!”

说了就做。四人当即分工，由亨廷顿到华盛顿去贿赂联邦议员，由霍布金到欧洲去招徕移民，史丹福和克劳克则坐镇加利福尼亚做竞选活动和筹款活动。

当时美国西部居民对铁路的需要真是如饥似渴。当史丹福提出“投史丹福一张票就意味着铁路”这个口号时，群众间立即起了强烈的反应，把史丹福当做了救星。

克劳克则亲自到西部各州选择路线。他公开对沿途农民及乡镇居民说，假如想令铁路通过他们的乡镇，他们必须做两件事，一是投史丹福先生的票，一是每人交100元人头税。

这是一个“立竿见影”的计划。史丹福在1861年居然稳稳地当选了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加州离中央很远，史丹福一旦大权在握，立即成了一名土皇帝，他提出了“一切为铁路”的口号，把筑路的舆论推到了高潮。

克劳克的筹款活动进行得也很顺利。单在萨克腊门托，就敲到84.8万美元，旧金山则由市政府出面捐了40万美元，加州南端的洛杉矶那时还是一个小村子，人口一共6000人，克劳克在那里大事吹嘘，居然向每人骗到100元，共60万元。

正当史丹福和克劳克在加州节节取得胜利之际，亨廷顿也不时从华盛顿打来电报，报告喜讯。电报说：“我相信，只要20万美元，我们就可以使法案获得通过。”他要求史丹福派一些听话的议员到华盛顿去，电报写道：“我希望你把史密斯重新送到国会中来，我认为如果不把他送回来，那将是一件会引起遗憾的事。杰克逊的表现时好时坏，很不一贯，但他在进步中。布罗斯一直很好，我认为决不能让他下台，必须继续选他留在华盛顿，否则会带来恶果。”

肥肉人人都想沾手，在亨廷顿进行活动之际，东部马萨诸塞州有一名想发财的人，也在华盛顿进行猖狂活动，想取得第一个横贯铁路的筑路权利，此人即奥迪斯·艾姆士是也。

艾姆士本人就是众议员，因此他的活动比亨廷顿更加“近水楼台先得月”。他采取了全面收买之法，也就是说，收买了过半数的参议员和过半数的众议员。参议员的价格是每人2万元，众议员的价格是每人2000元。除了金钱之外，艾姆士又使用了美人计。他找的那位尤物名叫萝娜·赛勒斯。那萝娜本来不是赛勒斯家的人。有一次，赛勒斯一家乘轮船溯密苏里河西迁，行至中途，轮船有一个锅炉突然爆炸，死了数十人。事后，赛勒斯先生发现甲板上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那里叫妈妈，哭得好不伤心。赛勒斯到处打听，也没找到她妈妈，知道她妈妈准是炸死了，乃把这孤女收养了起来，取名萝娜。萝娜到豆蔻年华时，长得千娇百媚，美若天仙，是一个纯粹的白皮、碧眼、金发女郎。赛勒斯是一个生意人，他一眼看出萝娜是一名奇货可居之尤物，乃送她到华盛顿去碰运气。这时，艾姆士正在各处物色美女，见到萝娜为之倾倒，乃送赛勒斯5万美元，收下了萝娜。

于是萝娜就跟艾姆士出入于议会大厦。那些议员老爷尽管衣冠楚楚，正经八百儿似的，但一看到萝娜那般美貌和那股骚劲，没有一个不流口水的，那种下流的丑相，只恨当时还没有电视可以映照下来，否则就不失为一出极为动人的趣剧。萝娜听从艾姆士的指挥，就一个一个地把那些伪君子议员钓上了她的闺房，并命令他们必须投这个法案的票，投那个法案的票。

亨廷顿自有细作，早就把这内幕密告于他。亨廷顿大惊，马上急电史丹福，叫他也送美女进京。史丹福行动迅速，美女如期而至。这一位名叫玛格丽特·卡露丝，是祖籍西班牙的美女，白皮肤、黑头发，更善西班牙热舞。

于是，华盛顿国会大厦内就掀起了一场美女战，有一批人专门捧萝娜，另有一批人专门捧卡露丝。捧萝娜的人专门收集卡露丝的丑闻丑事，把她描述成一个臭而又臭的女人，捧卡露丝的也依样画葫芦，把萝娜描述成一个下流而又下流的女人。亨廷顿与艾姆士两派争吵得难解难分，愈吵势必丑闻愈多，议员先生们意识到再吵闹下去，他们自己也会变得愈来愈脏，所以最后找了两名秀才议员，请他们出个主意。这两名秀才居然主意油然而生，这个主意名叫“平分秋色”，即由参议院的太平洋铁路委员会草拟一个法案，这个法案规定铁路从东西两端同时起筑，亨廷顿集团由旧金山向东筑，艾姆士集团由奥马哈向西筑，各筑各的，然后在犹他州内衔接。这个妥协方案使三方面都发了财：亨廷顿集团、艾姆士集团和议员老爷们，唯一吃了亏的是美国纳税人。

亨廷顿把他这一段铁路命名为中央太平洋铁路;艾姆士把他那一段名为联邦太平洋铁路；总称为联邦中央太平洋铁路。

在法案通过后，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就获得政府公债借款2500万美元，无偿土地450万英亩。1869年5月10日，中央太平洋铁路同联邦太平洋铁路在犹他州的普隆莫托里合龙。全美国人民特地为此放了一天假，以示庆祝，但最后笑的是亨廷顿集团和艾姆士集团。联邦太平洋铁路实际支出5000万美元，但它开给政府的账单是93546287.28美元，实赚4000万美元。中央太平洋铁路实支2721.7万美元，开给政府的账单是70897548.29美元，也实赚4000多万美元。

在中央太平洋铁路兴筑之际，史丹福等又开辟了另一条铁路，名曰南太平洋铁路，由旧金山筑至洛杉矶，由洛杉矶再筑至得克萨斯州的艾尔泊索。这样，又向政府借到了几千万美元的公债，领到几百万英亩的无偿土地。

再说那霍布金专程赴欧，招徕移民。他在欧洲各国大登广告，推销土地。今择广告之一照录如下：“你要财富、独立和自由吗?花100美元你就可以得到这一切。安适的生活等待着你，你将做一名称得上是男子汉的男人。到美国西部去吧，去买一块土地。今天的100元小额支出，明天就将成价值5000美元的巨额投资。快，快，快!快来买土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移民不断而来，都抢着定居在铁路附近。这样，铁路公司的土地价格又自然飞涨，亨廷顿之流又凭空发了一笔大财。

为了保证中央和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利益，史丹福于1881年自己把自己选进了华盛顿参议院，当时，参议员的年薪是5000美元，但史丹福在华盛顿的实际开支每年达10万美元以上。人们说：“史丹福在华盛顿之任务是阻止政府向其公司采取任何不利的步骤，并促使议会通过有利之立法，以便获得更多的特权，更多的筑路执照和更多的航运专利权。总的讲，他在华盛顿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美国历史学家迈耶评史丹福、亨廷顿、克劳克、霍布金四人曰：

他们从无名之徒一跃而为大资本家，从小商小贩一跃而为亿万富翁。在短短不多几年之内，他们坐上了美国工业巨头宝座之列，变成了大铁路、大轮船公司和其他各种企业的大老板，他们拥有的土地竟达3000万英亩。

这四个人中间没有一个人对筑路有任何一点起码知识，也没有对铁路管理或铁路经营有任何基本常识。

那么，他们的所谓才能是什么东西呢?唯一的才能就是鼓吹。资本主义制度是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怪物，在这种制度下，对某一财物的占有并不意味着要求你对它进行管理。铁路也好，工厂也好，矿场也好，公用事业也好，占有这些东西的人(往往是缺席占有)对这些东西根本一无了解，他们只了解一件东西，即：利润账单。

铁路发起人可以事先向联邦政府、州政府或市政府支钱。只要你能够成功地贿赂议员，使他们通过立法把土地拨归给你并事先支你款项，那你就可以很方便地去雇佣最好的工程师来测量路线和铺设路轨；在筑成以后，又可以很容易地去雇佣经理人才来进行管理。

第一位首要的事情就是购买立法，立法会带来筑路权、支款权、土地权等等。只要做到这一点，其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正是在这方面，史丹福等四人表现了他们的特殊才能。

正是：

八仙过海显神通，横贯铁路在手中。

问君何来点金术，国会山上瓜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