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机具现
正当长孙弘义将一道道符篆打入前来赴宴的诸多江湖好汉体内之时。
一个身影趁着人群走动间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吴庸运转不了真气，无法察觉。
长孙弘义及神策府陪同前来的高手却是心照不宣，视而不见。
那人身形凭空在三楼阴影里出现，正是率先开口出卖觞山众人的周麻子。
阴影里，走来一提着茶水街上带着抹布的小厮同一端着书本婢女。
书本上记录有四首诗，是二楼四座雅间通关的诗词。
端茶送水的小厮经过后，周麻子神情恍惚，脚步呆滞跟随二人上前。
穿过廊道，来到一间上好紫檀木打造的房间。
紫檀木香气四溢，透过琉璃窗户往内望去，帷帐遮掩的正堂内，一妩媚动人的女子怀中抱有琵琶。
女子狐媚脸庞，憔悴低迷，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正是柳师绣。
玉指切切轻弹，本是杀气腾腾的琵琶声音却显得婉转哀扬。
“不知苏岐来了没有？”
柳师绣妩媚眼眸闪过一丝坚定，手势加快，弦声转急。
刹那琵琶声音又如同银瓶乍破，刀枪鸣响。
有如白翁之诗。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柳师绣手指往琵琶中心轻轻勾起，原先激扬顿挫，杀伐果断的琴声突然停滞。
寂静无声，有如沙场鸣金收兵后的沉寂。也有如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凝重。
不知为何，柳师绣今日有些压抑，房内的漏斗流沙计时器，倒转置换了一遍又一遍。
柳师绣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烈。
从入云阁往外望去，远山重峦叠嶂，平江河上渔船星火点点。
黄昏隐去身形，夜幕一点点覆盖过群山，覆盖过河流。
天色昏黄转暗，直至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消失，重峦叠嶂的山影，波光粼粼的河面。
通通掩埋在夜色下。
静谧无声的夜，一股宿命的气息在柳师绣心中回荡。
“柳小姐，您要的诗集。”
敲门声响起后，柳师绣的琴声骤然而停。
正心烦意乱的柳师绣摆摆手道，“进来放桌上吧。”
多年前在红袖府生死搏杀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又浮上柳师绣心头，“等等，你身后两人是谁。”
“禀告柳小姐，是适才伺候苏公子的端茶送水小厮林六。
林六早年卖身入云阁，在入云阁勤勤恳恳干了六年之久，名字从林一改到林六。
总管时常夸他机灵，相必您是听过的。
至于他身后之人，是林六方才在春水厢房端茶倒水之后，苏公子秘密派来传信之人。
嘱托林六带路，这三楼林六也不常来，刚好在楼道口偶遇，三楼大，恐他们绕来绕去。
迷路事小，耽搁了姑娘事情是大。奴婢就自作主张带他们进来了。”
“苏岐来了！”
柳师绣原先清冷的音调突然拔高了几度，惊喜道。
“是的，恭喜柳姑娘，终于等到了您要见的人！有情人儿成双对。”
“借你吉言了，你们且先等会。我为苏岐画个桃花妆，疏理妆容迎接苏岐，我倒是要看看苏岐为我写了多美的一首诗。”
又一小声嘟嚷传来，让人可以轻易感受到女子娇嗔做怪又甜蜜的情绪。
“这个负心汉，写不出一首不输那日写给宋玉宁的诗，我可是不愿与他走的。”
三人在窗户外往里望去，正中独坐的人影，起身走向梳妆台。
屏风遮掩的梳妆台边，一阵椅子轻移，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三人在外静静等候，女婢望着端茶递水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为自己的随机应变骄傲不已，心中暗道，“我江南道神策府可入的天机阁法眼。”
“有点小伎俩，不过还是不够聪明。也怪不得你们，柳师绣毕竟是经过长安神策府总部血与火的训练中成长起来的。
比起你们从安逸中训练的江南道神策府探子，心机手段自然厉害了不止一筹。”
那小厮仿佛猜出了她内心所想，缓缓开口道。
婢女大惊，不待开口。一阵天旋地转三人就来到入云阁顶楼。
三人站在琉璃瓦当上，望着柳师绣施展高深轻功，翩然远逝。
女婢心惊不已，不过片刻等候功夫，柳师绣就与他们相隔数十丈。
她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的神策府探子信心备受打击，有些恼怒和羞愧。
“你的易容术天赋还是可以的。这一点柳师绣就比不过你。把我身上的易容术撤去，一个糟老头子突然变成稚嫩少年，倒是有些不适应。”
那小厮突然开口道。
女婢手中一道光华闪烁，照在三人身上。筋肉根骨蠕动，三人身形大变。
三人恢复原先模样，分别是目盲老道，周云鹤。
最后那女子变成一个身段丰腴的年轻妇人，观其样貌，正是那夜在官道上拿着细竹竿教训儿子的妇人。
当时为了避让慌不择路跑上官道的妇人儿子，楚珏同苏岐连人带马落入水中。
当时两人只是觉着是巧合，故而并未生气。
可是世间事，哪来那么多巧合？事实上妇人及那日被杀的天香居掌柜都是神策府的探子，是被长孙弘义秘密派来暗杀苏岐的。
可是苏岐运气好，碰到了萍水相逢两语投缘的侠客黄怀剑。
妇人识时务，亲眼看到天香居掌柜被杀之后。不敢再去寻苏岐麻烦。
今日奉命协助天机阁谋划大事，她的易容天赋便排上了大用场。
一阵耀眼夺目的金色光华照亮夜空，目盲老道眉心突然出现金色竖眼虚影。
金色竖眼虚影直勾勾望着柳师绣远去的方向。
柳师绣只感觉周身一股大力传来，眼前景色飞快流逝。空间竟然在往后倒退！
望着眼前三人，尤其是目盲老道眉心的竖眼虚影。
“天眼”
江湖上传闻只有天机阁副阁主开启了天眼。
以他的实力，决心要为难一个后辈。
今日注定是逃不了。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一个弱女子。反而要送你一桩机缘，你只需乖乖配合就行。”目盲老道淡淡开口道。
“任凭前辈差遣。”
柳师绣平静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者在时势面前又能如何？
只好认命。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在骗你。”
神策府的探子忍不住开口道。
“苏岐若有事，只会亲自前来。”
柳师绣自信开口道，又语气一肃，“你对人情世情的把握还是不过关，江南道神策府探子只是这等水平了吗？”
“切！”
眉心竖眼闭合，正在缓缓吟诵高声法诀同时双手结印的老道。
蓦然睁开双眼，原本惨白的眼珠转眼变成金灿灿，晶莹剔透有如上等琥珀。
一楼，长孙弘义擦了擦汗，每一位江湖好汉体内都打入天机阁改造的“天封禁制”可不是什么简单事！
“时机已到，天机门人速速就位！”
入云阁顶楼，双眸金光灿烂的老道，嘴唇微动。
紧接着，老道左手用力一拍。身旁周云鹤身子转眼变成齑粉。又做擒拿状，老道手中金光闪烁抓向周云鹤身形消散的方向。
一阵深沉压抑的咆哮声响彻楼顶，让人不寒而栗，正是周云鹤的声音。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命由天定，时势造人。
天机阁是与天机命运共舞的一群人，有能剥离一个人的命格的手段，不足为奇。
只是被剥离之人要忍受的痛苦不低于千刀万剐。
恶事做尽的周云鹤这些年活的顺风顺水，外人少不得背地里要大骂命运不公。
好人不长命，像周云鹤这种坏人反而活的滋润。
然而今日周云鹤终于迎来了命运的审判，天机阁副阁主屈尊充当刽子手。
事实上天机阁偶尔也会做些儆恶锄奸的买卖，只是这样做比起搅动天机的收益来说不值一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只需具现天机便可！
这一桩收益可不是小数，即便是历经大风大浪，如今心境如止水的目盲老道也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