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光之灾
雨后的天空湛蓝，安静，连鸟儿都停止了啼叫，湿润的空气里透着丝丝寒意，深秋时节，这样一场雨叫人心底也生出凉意来。
金雪霁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神剑山庄，这说明他没有什么可以教给袁悟。
这几日袁悟正盘算着何时离开，以怎样的理由离开。
他是时候该去百杀门了！
袁悟现在神剑山庄藏剑阁的最顶层，那里空空的，风也比别处更大些，今日一早，师父就病了。
他站在这里，看向远方，这一刻，他就像是自由的神，想象着身体从这里飘出去的感觉。
最终他也没有飘出去，却有一个身影飘进了他的眼帘，是那个白衣公子，这个人还真是喜欢穿白衣服啊，他正缓缓朝神剑山庄走来。
袁悟忽的就奔下楼，像急迫略食的老鹰，他奔向老庄主的住处，正要敲门的时候，他立即又转了心思，奔向宋学义的所在。
宋学义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他只是整了整衣衫，使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自若，“你出去吧，去给他说，我在这里等他。”
这话的意思是，袁悟不能参与他们之间的这场谈话，也许还不是谈话，是生死对决也说不定，袁悟默默退出。
安排好谷灵川之后，他继续回到藏剑阁，吹风。这一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风吹瘪了一般，木木的，轻飘飘的。
神剑山庄的祖师祠堂内，两个人影相对而立，气氛凝结到冰点。
“我活着竟是这么恐怖的事吗？”
“不。”宋学义沉沉说道，“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使得整个祠堂微微颤动。
“那你就把我当一只鬼吧！”说这话的时候，宋学义仿佛真的看到一只鬼从谷灵川的眼睛里爬出来。
说话间，谷灵川剑已出鞘，直逼宋学义，狠不能即刻就要了对方性命，一招一式直击要害。
宋学义也不甘示弱，他的剑法大气磅礴，有种席卷乾坤的力量，然而，宋学义心里清楚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从前不是，如今更不是！
三招过后，谷灵川的剑已经没入宋学义的左胸。
“这条命，是你们该还我的！”谷灵川口中的你们指的事宋学义与宋怀山。
“你们谷家当初与邪灵教勾结，迫害我中原武林人士，我奉命铲除恶人并无过错！”宋学义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他义正言辞，神色坚毅。
“只不过…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本无心杀你，是你自己跌落悬崖！”
谷灵川冷哼一声，“看来宋怀山那个老东西连自己的儿子都骗！”
“你…你胡说…”宋学义气息微弱。
“哈哈，我怎么会胡说！我谷家三十二条人命啊！什么狗屁邪灵教，宋怀山不过是觊觎我们家的财富！和那些土匪强盗有什么分别！”
最后的这番话宋学义听不见，因为他已经断气。
谷灵川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微微闭眼，享受着这一刹那的快感，还有孤独。
复仇是世间最孤独的事，他曾听一个人这样说过。
那么，下一个，就是宋怀山，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老不死！他睁开眼，指尖轻轻划过剑锋。
这时，一个黄衫姑娘走进祠堂来，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头发微黄，眉眼清淡，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暖意的姑娘，她就像那春天里刚生出来的柳芽，嫩嫩的，柔柔的，让谁都不愿去伤害她。
“师父？你怎么啦？”
她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宋学义眼泪漱漱的往下流，再看看持剑的陌生男子，一切很显然！
谷灵川看着这个因为惊吓和伤心而瘫软在地上的身影，心中生出些许落寞和孤独，若是妹妹还活着，如今也该是这个年纪。
再谷灵川恍惚间，宋怀山已经来了，他没有等他去找他，看到已经断气的儿子，他心头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可宋怀山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世面没见过，他很快收起悲伤，将地上的少女扶起，这少女是他专门叫来此处的。
谷灵川看着这个九旬老人，杀了他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他要让对方跪在他的脚下，忏悔认错！
“慢慢！”宋怀山口中的慢慢正是黄衫少女，“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的父母亲人在哪里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宋怀山抬起慢慢的手指向谷灵川，“你看见这个人了吧，他就是你的亲哥哥！”这话看似是对着慢慢说，实则是谷灵川。
为了让对方相信，宋怀山还故意露出慢慢左腕上的胎记，“你瞧，你哥哥杀了你的师父，我的儿子，现在他还在想着杀我，你说该怎么办？”
宋怀山的话可以逼疯这个少女，不仅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还有谷灵川，这才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啊！
谷灵川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还活着，那时她才一岁，他以为她早死在了宋怀山的手里，没想到他却将她带回来，抚养长大。
但他心中是欢喜的，这种欢喜在那张沧桑的脸上显而易见，慢慢，她现在的名字叫慢慢，很好听！
瞬间的狂喜没有冲淡谷灵川的理智，他今日是来复仇的，他岂能轻易放过宋怀山？
“你抚养慢慢长大，就是为了预防今天吧？真是个老贼！为了我，养着我的妹妹；为了金戈令，你收叶霜花的儿子为徒，不知世人知道你这副丑恶嘴脸会不会都恨自己瞎了眼！”
谷灵川一番话说下来，宋怀山的表情毫无波澜，“你以为我是拿慢慢来威胁你？那你就错了！你今天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离开这里！”
最终，谷灵川选择了前者，那一剑下去，死的是宋怀山，伤的是慢慢。
……………
宋怀山死及宋学义死后，神剑山庄便由宋孝礼接管。
一个月后，袁悟向宋宋孝礼辞别，山脚下一个少女背着包袱在等他，他起初并不知道。
当他看到少女的时候，少女执意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却又不肯告诉他原因。
这个少女就是慢慢，在神剑山庄时不曾留意过她，只知道她自小养在宋学义膝下，老庄主对她也极为疼爱。
此去百杀门，千山万水，凶险无比，他并不想这个武功微弱的姑娘跟着他去冒险！
见袁悟不肯带她，慢慢竟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长这么大袁悟还没见过那个女孩子哭，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先答应下来，再找机会叫神剑山庄的人将她接回去。
离开神剑山庄，途径平安镇的时候袁悟再次遇见了那个小乞丐，
“小兄弟，我说的不错吧！”
没错，的确是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