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拼图
老师拎着灰色的书袋，走到讲桌后，教室安静了下来。孟婉小跑到讲桌前，将座位表放在桌面上。
“看样子和子月不会来了。”徐枝沁猫下腰小声说，“准备溜了。”
恰好在这时，门口一个少女轻喊了声报考。老师允许后，她走进了班级。
接下来的几秒内，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在随着少女移动。有这样的一类人，他们有出众的外貌，独特的气质，只要出现就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不远处的少女，就属于这类人。
不用徐枝沁说，沈歆也能猜到她的身份，“是和子月吧？”
教室里的男生们如同被点醒，一个个挺直了腰，像雨后的土地上，忽然冒出一朵朵精神抖擞的蘑菇。
沈歆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有那么多的男生了？
等和子月走到在第三排坐下。徐枝沁这才轻声细语，“总算盼到她了。”
多羽双手杵着脑袋，看一眼女孩的背影收回目光，再看一眼又收回，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
和子月给人的第一映像，像春天的朦胧细雨，温温和和的；像冬天降落的小雪，轻轻软软的；像偶尔会出现在梦里，陌生却格外美丽的女孩。
多羽心情复杂，所有的美好似乎落在少女的身上，还是没能留住她对世间的留恋。
三个人男生在教室后排，窃窃私语。讲台上老师照本宣科，似乎不在意有没有人听。
徐枝沁透露了一些和子月的信息。
他们在一次校内讲座上认识，和子月性格外向有不少的朋友，平时非常刻苦学习，成绩也很优秀。
徐枝沁有和子月的微信，特意打开朋友圈向沈歆和多羽炫耀了一番。沈歆问起他们两的关系，徐枝沁神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勉强算朋友。
很快一堂课结束，沈歆问徐枝沁要了微信，他自己的。多羽想要和子月的微信，被徐枝沁拒绝了。
和子月走后，徐枝沁随即也离开了。多羽匆匆向几个同学问了一些情况，说的和徐枝沁差不多。
沈歆和多羽正要离开教室，钝鱼再次出现，要求沈歆和多羽将掌握的情况详细汇报给它。
两人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钝鱼临走前，再次问起沈歆的选择。
“我选择元易。”
沈歆纯粹是凭个人的喜好做出的选择，倒不是他不喜欢美少女。
和子月和生前自己一样，性格开朗外向，拥有很好的外在条件，很受欢迎。
可是她选择了轻生。如果沈歆有选择的机会，她一定要选择活下去。
所以他不想帮和子月，当然认为能帮到对方，是一种盲目的自信。
多羽对沈歆的选择，自然有些纳闷。如果两个人一起选择和子月，还可以互帮互助。沈歆笑着解释，自己有胡绣依了，不考虑其她人。
“你就瞎说。”多羽认为沈歆既不会游戏，也算不上动漫迷，很难融进元易的世界。
沈歆却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去了解游戏和动漫的魅力。多羽建议他以和子月为主，元易其次。沈歆笑呵呵的，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行吧，那以后你我兵分两路！”多羽有些置气。
沈歆见他这幅受气的模样，笑得更欢快了。两人去学生食堂，简单吃了晚饭。
出了食堂，多羽继续去打听和子月的消息，沈歆选择返回宿舍，两人便分开了。
沈歆慢慢溜达到运动场。夕阳缓缓下沉，橘色光芒倾斜涂抹在绿草地上。
红白色的塑料跑道上，沈歆止住脚步，男男女女擦肩而过，有悠闲散步的，有轻快跑步的。
沈歆静静地感受着当下，身体所有的触感好像生了根，钻进运动场的地里蔓延到学校的每个角落。时光被过往的记忆覆盖，回到熟悉的大学生活中。
恍惚间，天空的湛蓝被漆黑渐渐吞噬，运动场上高仰着脑袋的照明灯路，悄悄地亮起。
“沈歆。”
轻声的呼唤，把沈歆叫醒了。
天完全黑了，双腿竟然有些发麻。沈歆侧目一看却是胡绣依。
少女的耳朵变成正常人的模样，黑色秀发随意披落在脸上。米灰色的上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布鞋。
胡绣依的出现，把沈歆从记忆拉了出来。沈歆没有说话，一脸惊奇的表情。
胡绣依说道：“你怎么了？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
“有吗？”沈歆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你耳朵的形状，还有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
“这是简单的小伪装。”胡绣依将几缕黑发轻轻拨到耳后，接着解释道：“你在小世界里的举动，我可以观察到的……我没有随时都在看，如果你介意——”
沈歆摇摇头，“欢迎你随时观察我。”能见到胡绣依自然很开心，才不会介意。
沈歆往前走出一步，腿却不受控制，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胡绣依连忙扶住了他。
“腿…腿麻了。”沈歆神色有些窘迫。胡绣依扶着他慢慢向前移。
沈歆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老人。这种错觉，却没由来让沈歆有些害怕。
“绣依。”
“恩？”
“我的灵魂会变老吗？”
“不会，但你的躯体会。躯体无法充能的时候，灵魂也会随着它走到尽头了。”
“糟糕啦，这不就和生前一样！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糟老头子，那个样子要被你嫌弃啊！”
“你是笨蛋吗？精灵也会变老。”胡绣依哭笑不得。
接下来，沈歆聊到了小世界的创造。
胡绣依说小世界里喝的果汁、用的水，都是她创造的，包括学校里的小河。总的来说，整个循环的水系统都和她有关。
“绣依，你可真厉害。”沈歆真的羡慕能呼风唤雨。
“那当然了。”胡绣依甜甜笑了起来。
沈歆有疑惑询问胡绣依，为什么自己做了什么要汇报给钝鱼，它掌握这些又能有什么用？
“开启人现在也不够了解许愿人，你们就是他的眼睛。”胡绣依解释说，“你现在接触到的人和事，很多是许愿人记忆的重现。”
开启人吃了记忆糖果后，掌握许愿人几段最宝贵的记忆，虽然是很重要的片段，并不是完整的。就像拼图一样，一开始，开启人手里只拿着几块最大的，还需要小拼图来拼凑。
除了建筑以外，最初的小世界，里面大部分的人和事是许愿人记忆的重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承载着许愿人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这是开启人需要了解到的。
“也就是说，开启人也在通过我们收集信息？”
“对啊！从始至终开启人都在不停地收集信息，更快地调整对策。”
另外在小世界，有三股力量。
第一股力量来自幻境，是创造的力量，通过精灵来运转；第二股力量来自开启人，是改变的力量；还有一股来自许愿人，是记忆复现的力量。
三股力量或多或少，都会发生冲突。胡绣依主要对后面两股力量，做了详细解释。
开启人要改变许愿人的人生轨迹，但是许愿人的记忆复现，会阻止这种改变。如果没有开启人的干涉和改变，许愿人十有八九会顺着以前的方向发展。
但开启人从开始便大加干涉许愿人记忆的复现，即便有幻境的魔法作用，许愿人心中也可能会产生隔离感和陌生感。许愿人会本能的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缺乏真切的体验，最后就算能勉强实现愿望，幻境能接收到灵魂能量会很少。那时候不论是开启人，还是扮演人获得的灵魂能量寥寥无几。
胡绣依笑容渐渐消失，松开了沈歆的胳膊，严肃认真地与他交谈着。
沈歆心头的压力，变得空前的巨大。就好比去爬山，一直以为前面是一个平缓低矮的小山坡，轻松几步闲逛到坡顶。
可如今眼前是高耸入云的险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不能回头，失足就会丢掉性命。
“沈歆，我没有扮演过角色，也没有开启过心声，是旁观者和守护者，更多的只能靠你自己去体会领悟。精灵只是心声的创造者，而引渡人才是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