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伺机而动的野兽
白天的阳光多少能给人驱散部分寒冷，但夜晚的科斯坦就彻底变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科斯坦，这座城市的名字，它还有另一个令人胆寒的称号--风雪之城。
此刻，风雪成为这片世界真正的掌控者，它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权能，把温暖从这这个世界驱散，惩罚每个违抗它命令带有温度的东西，在它的威慑下，人们裹紧身上厚重的大衣，躲进温暖的屋子来作为反抗。
夜更深了，市民们熄灭屋里的灯火，钻进还没温度的冷被窝结束这一天的辛劳准备进入美好的梦乡，象征午夜的钟声传遍这个只算中等大小的城市，此刻除了需要熬夜工作的作坊，还有灯光的就只剩下这条红灯街了，对于这里来说，每天的工作才算刚刚开始。
作为一个边境城市，这条红灯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里的男人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放松自己，这里的权贵需要通过不同风情的女人来达到享受的目的。
透过窗口看去里面的人都带着欢笑，或真或假，但在这条街上最大的红楼门口，两个治安官打扮的男人却笑不出来，他们不是来寻乐的，但是站在门口并不走动，也不像是巡逻的。
他们反而像是这里的门卫一般站在门口，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让他们无法长时间握住腰间的长剑，需要靠着不时的搓一搓手紧一紧身上的大衣来抵御寒冷。
年轻的那一个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水壶，用冻的发麻的手打开盖子凑到嘴边仰起头，想用自己装在里面的热水驱散一些寒冷，但是在喝了一口之后就立马皱起了眉头，里面的水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很快就会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寒冷。
稍微年长一点的看了他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悄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烈酒递给了他：“来，乔治，喝一口这个吧。”
被称作乔治的少年感激的看了中年治安官一眼，接过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感受着烈酒带来的温暖从腹部蔓延到全身，不怎么会喝酒的他脸色立马有些微醺，把酒瓶递还给了中年人，借着醉意愤愤不满的说道：“这总督‘大人’也太过分了，自己过来找女人还带着治安官随身保护，我们可是维护城市治安的，又不是他的私人侍卫。他在里面左拥右抱，我们在外面吹冷风，说起来我就生气，威瑟队长，这治安总督的位置怎么说也应该轮到您了，这个伯爵的儿子凭什么不声不响的就当上了，这不管是论武技还是论声望也都轮不到他啊！”
威瑟队长接过酒也小小的抿了一口，小心的放回了口袋，回头看了眼身后灯火迷离的红楼又看了看身旁牢骚不断的小乔治，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要求来保护吧。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语气变得稍微严厉了一些，“乔治，你也要改改这乱说话的毛病了，你想一辈子都当个小治安官么？”
乔治本就有几分红润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您别生气，我喝点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一定改，再说了，这不是跟您我才放心的说的么。”
威瑟叹了口气，自己的事情自己最了解，虽说手下的人还是挺敬重自己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人能走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他倒也不是有多不甘心，凭什么他能当上？凭他父亲是这个城市里位高权重的伯爵难道还不够么。
突然，乔治略带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威瑟的思绪，“那个贴身保护总督的骑士真那么厉害，我听说他可是获得过高等骑士称谓的厉害人物，您也是我们整个治安队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了，快说说他的武技如何？”到底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少年，想到剑术修炼的事情一下子眼睛里的不满就统统不见了。
威瑟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获得骑士称号的剑士哪是自己有资格来评价的，自己这一身花架子剑术不过是一点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基本招式，也就骗骗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了，亏得这地方治安本来就不怎么样，也不用真的去靠自己去维护什么治安，不然他这个队长早就不知道悄无声息的死在哪个角落了。
但是在下属面前，这点队长的面子还是要捡起来的，他只能故意板着一张脸，说道：“这剑术的强弱又不是是别人说出来的，不比试一下谁知道结果，你还是专心锤炼好自己的身体，打好基础，别没事就到处打听一些有的没得。”
乔治咂咂舌，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威瑟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松了口气，生怕他再刨根问题自己就回答不上来了，他知道没有好的武技支撑这个少年这辈子也就只能和自己一样呆在炼体阶段了，窝在这冰天雪地的破地方练一些基本把式怕是一辈子都触碰不到更高的境界了，获得了骑士称谓的剑士啊，真是，让人羡慕呢！
风雪还在肆虐，重新收拾过心情的两个治安官站直身体，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对面阴暗的小巷。
背靠墙坐在雪上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整个人缩在用来御寒的罩衫里面一动不动，虽说是用来御寒，但衣服其实一点也不厚实，反而还相当的破旧，从身形上看是个小孩子，或者说小乞丐？
雪在小乞丐的身上也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这里风雪后随处可见的乞丐尸体，这并不稀奇，夜晚的科斯坦可不仅仅只有它本身会变得择人而噬，沉睡于白天的罪恶会在夜晚苏醒和这片风雪一起发怒，留给第二天的只有一具具冰冷冻僵的尸体，乞丐的尸体可能是里面最完整的了，偶尔也会有一些个治安官或者遭到仇家暗杀的富商的尸体被发现，但是这个城市的规则就是夜晚的罪恶止于阳光，夜晚过后死掉的人很少有人去过问原因。
治安队每日最大的工作就是在白天处理城中各处的尸体，避免腐坏之后影响市民的居住环境，所以他们也被市民戏称作‘捡尸队’。不过小乞丐衣角偶尔飘出来的一点白雾，倒是他依然还活着的证据，从不算长的黑发姑且判断这是个少年，毕竟他的整个脸都埋在衣服里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一直等着他舒舒服服的完事然后出来送给你杀么？算了，你自己等着吧，我去睡觉了。”柑橘有些无聊了，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下了缩成一团仿佛雪中遇难者的亚修。
没过多久，亚修慢慢的抬起了头，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稚嫩，但是他的表情却在告诉别人，自己不是这片冰天雪地里的遇难者，而是蛰伏在风雪中的野兽正在等待它的猎物，而现在，猎物显然快要出现了。
他缓缓地把脖子上用来充当围巾的破布条拉到脸上遮住自己那张连久战沙场的老兵看到都会情不自禁拔剑的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亚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然后他静静的趴在地上，试图接收更多来自猎物身上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