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四章 我爱你,我恨你1
深夜,23点59分。
余笙仍然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她以为自己要失眠一整夜,直到——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半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撞开,贺慕晟携带了一身的冷气和酒味扑面进来。
余笙浑身的鸡皮疙瘩刹那间全立了起来!
想到白天她体内刚植入的卵子,她怒瞪着贺慕晟,咬牙恨声: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他站在门口怔了一下,嗤笑一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颀长的身影走到床前,垂着眼斜睨余笙。
姣好的面容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朦胧的月光微微打亮,仿佛黑夜的撒旦。
“余笙,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对馨馨造成的伤害。”他沉声道。
余笙红着双眼蹭的坐起来:“你、做、梦!”
她倔强地看进他漆黑一片的眼底,恨道:“贺慕晟,余馨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更没伤害过她,你这辈子都休想我替你们生……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一把推倒。
鼻梁磕到枕头上,眼泪一下飙了出来。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不!”贺慕晟幽冷的眼眸里满是蔑视。
他摁着她,没有丝毫的怜惜……
……
余笙蓦地僵在原地。
眼前阵阵发黑,好痛,真的好痛。
痛的不止是身体,胸口盛放着心脏的地方也被狠狠撕裂了。
余笙哽咽着,抬手想推开贺慕晟,却被他蛮横地摁住。
“余笙!于情,你做为我的妻子,履行夫妻义务是你的责任;于理,你占了馨馨的位置,又害得她这辈子不能生育,这是你应得的!”
他狠狠扭过余笙的脸蛋,心底也蹿着一簇邪火,冷声道:“温柔和爱抚,那是对心爱的人做的事,对你,只有这样。”
他毫不留情地翻身下床,进浴室。
余笙瘫在床上,狼狈不堪。
碎发早已被冷汗打湿,凌乱的贴在额头脸颊上,她死死攥着拳头,拼命压制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混蛋!休想,他休想!
她绝对不会生他和余馨那个女人的孩子!
……药!
对,吃药!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下床时脚一软,差点没摔在地板上。
顾不上穿鞋,余笙踉踉跄跄地扑到药箱边,开始翻找。
翻完一遍,不可置信地又翻一遍。
没有,竟然没有……
她哆嗦着,满脸震惊和绝望。
贺慕晟竟然把所有有关药物都提前拿走了!
余笙呆呆的愣在原地。
她头皮一麻,连忙冲向隔壁客房附带的洗手间。
匆忙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顿时冻得她一个激灵。
顾不上调成热水,她一咬牙,闭着眼就是哗哗哗一顿猛冲。
她要将这些东西赶紧清洗掉,去干净,干净到一丝一毫都不剩!
出去!都出去!
“你在做什么!”门口骤然响起一声暴喝。
余笙浑身一颤,手里的花洒砰地砸在了地上。
贺慕晟站在客房门口,血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锐利地像是要活剥了她一般,“你竟然敢这么做……”
“余笙,你想死吗?”
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浑身的戾气狂风暴雨般险些将人灭顶。
余笙微颤着缓缓站起,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然而下一秒,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容:“你和余馨的孩子,我说,我不生!”
他说对了,她就是想死,她死也不会生他们的孩子!
她仰脸,直直地看进贺慕晟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脸上全是豁出去的倔意。
贺慕晟额头青筋瞬间凸起,眼底的暴戾越来越恐怖。
就在余笙以为他要爆发时,他的唇角蓦地勾起一抹浅浅的、令人畏惧的冷笑。
“余笙,”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你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他紧绷着脸,掐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浴室拖出,用力甩在客房的大床上。
俯下身,表情和眼神都陌生地让人心底打颤。
“我是不是该教你知道,我有一百种方法,不用、经过、你的同意?”
一瞬间,如堕冰窖。
余笙打着哆嗦,头皮炸起!
危机关口的条件反射让她转身爬起就逃,却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脚腕,狠狠拽回。
……
“余笙,”他低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眼底是满满的厌恶和鄙夷,“听说你很爱我——”
他一把揪起余笙的头发:“这样,你还爱么?”
“……”
余笙痛的说不出话,呜咽声,支离破碎。
“……混……蛋……我、我恨你……”
漫长的刑罚结束时,余笙已经哭得满脸泪水。
贺慕晟抽身离去,再没看床上的人一眼。
余笙的胸口痛到一抽一抽的。
她好恨!
好恨!
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胸口仿佛撕裂般,她痛到受不了。
“啊!”
余笙大叫一声冲到桌边,掏出小剪刀猛地扎向大腿——
“!”
腿上剧烈的钝痛瞬间传来,她呼吸一滞,怔忪间奇异地平衡了心上的疼痛。
余笙冷汗淋淋地滑坐到地板上,终于放声大哭。
她为什么要爱上他?
她当初究竟为什么要答应与他结婚?
不是不知道他和余馨在一起多年,该结婚也轮不到她啊。
可是,可是得知消息时那种突来的巨大喜悦和幸福,让她禁不住泪流满面。
如临似锦繁花,即使脚下万丈悬崖,她也忍不住想向前迈步,饮鸩止渴般无法自控……
……
“贺慕晟,把药给我。”
余笙直直地躺在床上,她已经这样三天了。
腿上的伤也没做处理,红肿地朝外翻着肉。
幸好剪刀很短没有流太多血,只是伤口发了炎,看着有些可怖。
她完全不在意。
贺慕晟也不在意。
他看着余笙,面无表情道:“什么药,安胎药么?”
余笙冷笑:“我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我还会继续绝食,你以为这样出来的孩子会健康么?”
提到孩子,贺慕晟瞬间也上了火。
“余笙,这是你欠我们的,如果不是你害的馨馨无法受孕,我和她早就结婚……”
“我真的没有。”余笙闭着眼打断他。
“我余笙根本不屑做这种事,不管你信不信,余馨有撒谎的习惯。可惜从小到大,除了受害者,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好人。”
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贺慕晟嗤笑:“所有人也包括养了她二十年的亲生父母?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
这反应在余笙意料中。
她默然。
“我不想和你讨论余馨,把药给我。”
“药,休想!你是自己起来吃饭,还是我叫医生进来给你打营养针?”
余笙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半晌,才轻飘飘地开口:“你以为一个女人想弄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件很难的事么?
她眼中有氤氲而上的雾气:“贺慕晟,我爱你,你让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生你和别人的孩子……太残忍了……”
是啊,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心软过。
贺慕晟皱眉:“演够了么?你嫁给我不就为了生下贺氏的继承人?”
伪善又狠毒的女人真是令人作呕!
余笙垂着眼,似是笑了一下:“余馨跟你这么说的?”
贺慕晟只觉得有些厌烦,转身出门叫医生。
两分钟后提着箱子的私人医生站在了床前。
贺慕晟冷漠地对床上的余笙道:“孩子必须留,以后再绝食,就天天绑起来输液,敢乱来就叫人一刻不离地守着你,或者把你一直绑床上直到孩子出生,你自己选吧。”
呵,自己选,她有的选吗?
好狠的心……
有那么恍惚的几个瞬间,余笙觉得自己的灵魂出了身体,像幽灵一样漂浮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挺尸的自己。
躺在床上的自己身上钝痛,飘在半空的自己心上钝痛。
然后再慢慢重叠,痛在了一起……
他赢了……
她默默把手递到床沿边,医生看了贺慕晟一眼,连忙上前给余笙扎针输液,又顺便帮她处理了腿上的伤。
往后一段日子,余笙一直接受刘妈的饮食疗养,终于把被折腾到风吹见倒的身子,补回了一点回来。
就是经常失眠。
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墙壁和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时间仿佛会静止。
……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床时,刘妈说今天贺慕晟要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查什么?
查那孽种有没有成功在她身体里安全扎根么?
起身一阵眩晕,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忽然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怎么她的内心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从前她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人,他向来不肯在她身上浪费一分一秒,最近倒是天天回家,再晚都回来。
他会向刘妈询问她的情况,关心她的饮食,睡前还会来她房间看一眼。
他以为她睡了,她只是闭着眼发呆而已。
……
医院。
“贺少,经检测,太太已经成功受孕,受精卵着床时间大约在一个月前。”一位白大褂医生递过一份检测报告。
还是……有了。
余笙看着报告书发怔。
一瞬间鼻子有些泛酸,心里很难受,胸口又空又堵。
有了这个孩子,贺慕晟大概会对她更加在意和上心,可是她肚子里却是余馨的孩子。
余馨和他的……孩子……
“呕——”
胃里突然一阵恶心,让她忍不住干呕出声。
白大褂医生看了眼她的情况,扶了扶眼睛对身后的贺慕晟淡定道:
“这是正常的早期妊娠反应,贺少不需要太过紧张,过段时间太太的身体就能自行适应调节了。”
紧张?
余笙抬眼往后看去,果然罕见的看见贺慕晟的脸上有一丝担忧。
忽然,她真的有点羡慕余馨。
哪怕这颗受精卵才这么小,但这是余馨和他的,他就在意成这样。
“咳……”
胃里的酸水又涌了上来,余笙忙起身冲着厕所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