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戚家四少（十）
寒羽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利器，因为戚云逸很少出手，留在他手上只会令其蒙灰，所以才转赠给了司少廷，正所谓物尽其用，至少在寒羽的辅助之下，司少廷的整体实力可以更上一层楼。
“你，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大人和夫人都走了这么些年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老人家似乎一点也不惧生死，嘲着两人大吼起来。
闻之，戚云逸眉头一皱，随即向司少廷摆了摆手，他能看得出老人家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先天元气，只是一个普通人，“老人家，您是重水郡人？”
老人家心生戒备，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安的看着二人。
“您不必担心，我们是司空家主的朋友，刚好路经此地才过来祭奠一番。”戚云逸神态温和的笑着，很容易让人生出一丝亲切感。
“大人的朋友？！”老人家这才仔细观察起两人来，没有在司少廷的身上多做停留，在他看向戚云逸的时候，后者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而就在这恍惚之间，他仿佛隐约的看到一位故人的影子，“大人？！”。
兀自呢喃一句，老人家的双手猛得抖了一下，老眼迷离，隐有泪花闪动，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向戚云逸指去，“你，你，大，大人，司，司……”
尽管老人家的话有些混乱，但是戚云逸还是听出了个中意思，心中不免一动，为免隔墙有耳，他连忙上前抓住老人家的手，摇着头没有让老人家再说下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好，我懂，我懂，是老头子我糊涂，快随我来！”老人家的情绪显得很是激动，说是为他们带路，实际上却是紧紧攥着戚云逸的手不放，双手一直抖个不停。
戚云逸看得出来，老人家是真情流露，并且从其前面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这位老人家势必与他的亲生父母有所交集，否则也不会一眼就将他给认出来。
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重水郡，故地重游，戚云逸免不了感慨万千，可惜物是人非，城还是那座城，而人却不再是原来的人了。
老人家将二人领到城中的一家名为故人的荼楼内，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荼楼早已打烊，店里唯一的伙计也在熟睡之中，而后老人家又把二人带到一个房间里。
“你，你真的是小少爷？”自始至终老人家都不敢相信，这才刚把房门关好就抓着戚云逸手激动的问道。
听到老人家这么问，戚云逸没来由的叹息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想让老人家知道太多，因为知道的越多老人家就越危险，而他又不忍心看到老人家失望的样子，所以才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噗通一声，老人家背对着二人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呈祷告的姿势，“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大人、夫人，你们泉下有知终于可以安息了！”
过了一会儿，在戚云逸的授意之下，司少廷将老人家扶了起来，老人家也没有再问，或者再说什么，只是神色激动的为二人斟茶。
“老人家，您这么晚去那里做什么？”戚云逸一边喝着荼，一边问道。
“唉，岁数大了总喜欢念旧，还记得大人与老头子我最后一次喝茶时的情形，舍不得呀，所以啊，闲来无事我就会去那里和大人、夫人喝喝荼，顺便絮叨几句，没想到竟撞见了你们。”老人家前面的话说得还忧伤满满，而到了最后却被欣喜和幸运所替代。
戚云逸手中一紧，略微陷入回忆之中，呢喃着，“他，他们当年经常来您这里喝茶吗？”
“那还不是大人和夫人惦念着老头子我，自打袁家大败，重水郡城里十室九空，家里就剩老头子我一个人，就和小庄子接管了这家荼楼，那时大人和夫人非常关照大家，时常关顾小店，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说到最后，老人家的脸上一片凄然。这也让戚云逸明白过来，为何老人家会那么容易认出自己来。
子随父，女从母，他自己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但是如若仔细看的话，他与亲生父亲的容貌至少有三分形似，七分神似。
“这些年来，百姓们过得怎么样？”戚云逸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面多说什么，否则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唉，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如果不是大家还念着大人的好，恐怕如今的重水郡早已人去楼空了……”随即老人向戚云逸慢慢谈起了这十年来重水郡的状况。
早在司空家被灭门之时，如今的五大势王家、两个天绝门、万毒门以飞雪阁，在重水郡好一阵折腾，就差没有将重水郡掘地三尺，而司空府未能幸免，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已成了一片废墟，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
老人家已记不清五大势力在城中折腾了多久，最终依旧一无所获，只能愤愤而去。
而直到那时，百姓们才敢出门，收拾街道，清理尸体，再到重建家园。
然而，经过前后两次惨烈的战斗，重水郡里几乎每一块砖瓦上都沾有血迹，且尸横遍野、死伤无数，久而久之就成了中州的不祥之地，就算城中空地无数也不曾有人敢来定居，就连那些商人也对重水郡趋之若鹜，现如今都转到王家的辖地江都城去了。
在中州版图来看，重水郡东邻滨海，东北方与飞雪阁地域接壤，正北方是路松率领的东天绝门，而东南方向是王家的辖域，正南则是汪洋大海，可谓是中州的咽喉，最适合贸易和经商。
而江都海资源也很丰富，但除了东面是大海之外，四周区域都是王家的封地，地理位置是远远不及重水郡的，这其中不仅仅因为重水郡的两次变故。由此戚云逸猜测，一定是王家从中作梗，为的就是让重水郡自生自灭，慢慢消亡。
“少主？！”正当戚云逸和老人家深深陷入悲伤之时，一直守在窗口的司少廷突然唤了一声。
紧接着，还未等戚云逸询问什么，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呜咽的声音，凄冷而又诡异，直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唉，这就是没有外人敢来城中定居的另一个原因，每到夜里家家户户都会紧闭房门，生怕冲撞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老人家摇头叹息，连忙为二人解释。
“少廷，去看一下怎么回事？”戚云逸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说。
窗前的司少廷领命翻出窗户，没过多一会儿便返回，随即对戚云逸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老人家，你先且休息，我们再出去看看。”再怎么说重水郡也是戚云逸的故乡，他没回来也就罢了，这次他势必要为百姓查个究竟。
入夜后，城中街道空无一人，阵阵夜风吹鼓着一些杂物漫天飞舞，再夹杂着沙尘，让人根本看不清头顶上的星空。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像一群怨魂厉鬼在嘶嚎，连带着夜风也显得阴气沉沉，吹在身上寒意阵阵。
环视着如同鬼域一般的环境，戚云逸下意识的向胸口抚去，透过衣物看去，只见一颗如血一样的红点在其胸口闪烁不定。
“这是鬼道之术。”正说着，夜风中夹杂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向戚云逸袭来。
只听他冷哼一声，五指于虚空之中一拉一扯，竟是将那黑色牢牢的拉扯到了身前，黑影涌动不定，噗的一声化为虚无。
“这边！”戚云逸渐渐察觉到了什么，飞身向城中心方向掠去，司少廷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人停在一座废墟前，断壁残恒随处可见，最重要的是一团团的黑色雾气正在从碎石的缝隙中向外涌。
“这，这是我们司空府？”司少廷目眦欲裂，再怎么说他也在这里生活过近十年的时间，眼见变成这般模样，当真是怒火冲天。
“还不止这些，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施展了鬼道之术，让我族人怨魂不散，永世不得安宁！”戚云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将手指攥得咯咯直响，可见他心中的恨意达到了何种程度。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司少廷不会问戚云逸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要是后者说的他都会相信。
“爹，当年您把魔种当成糖豆让我吃下，难道是早已算到了会有今天的变故吗？”戚云逸暗自苦笑一声，“看来，这些年的折磨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