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不如死（四）
“床上呢。”陈晓雅边侧着身让万年进来边说。
万年一把掀开林笑笑的杯子，见林笑笑依旧一动不动，便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林笑笑的身上，又一把将林笑笑从床上抱下来转身出了宿舍。尹嘉宝和陈晓雅追过去想问点什么，却被万年抢先说：“放心，我带她出去散散心。”宿管阿姨这时已经追着万年来过来了，万年抱着林笑笑左右闪避开来。几个老阿姨明显不是一个壮小伙子的对手，宿管阿姨也多少知道些万年的家世，也就象征性地拦了几下，就放任万年带着林笑笑离开了。林笑笑却全然如木头一般，想着：把我带走卖了更好，反正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境遇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出了宿舍，万年把林笑笑仍在车上。林笑笑也就随便他摆弄。万年把安全带替林笑笑系上后，抬头看了林笑笑的脸，这还是他认识的林笑笑吗？那个印象中的明艳女孩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哭红的桃花眼，乱蓬蓬的头发，和苍白的面色。万年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说：“我把你带到我们家修桥修路的村子里卖了吧。”
林笑笑回头看了万年一眼说：“好啊，有人要就卖了吧，给你赚点银子也是好的。”
“呦，还能说话呀。我可舍不得卖，我还要自己留着呢。坐稳了，我开车可快哦。”
林笑笑不是不知道万年对她的好，只是她谁的好都不想念，谁的好都不想记。她觉得谁对她好，她就亏欠谁的，像万年这样对她好的，她反而觉得是一种负担。所以她什么都不说，任由万年随便把她带去哪，若真是卖了，倒是也好了，就像她说的，给万年换点银子花花也算是还了万年的恩情了。
万年并没有如林笑笑所愿给她带到村子里卖了，而是带到了桂城最大的美容院，听说是位明星开的，只有邀请入会并且办理会员卡的客人可以在这享受服务的。万年抱着林笑笑从车里出来，前台的接待生看林笑笑这个样子就标准式微笑以没有预约为由开始婉拒。万年抱了个女人的名字，前台接待生马上喜笑颜开，招呼着万年和林笑笑。
林笑笑从来没来过这家美容院，这样的私人会所她只听说过，但是就算在自己的城市里她也是没进去过的，以她的家庭条件只能负担普通美容院的价格。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林笑笑被安排到一个带有温泉的套间，万年把林笑笑放在沙发上对刚刚引领他们过来的美女说：“她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外面等。”
“好的，请您放心。”美女毕恭毕敬地答着。
林笑笑只觉得自己像是古装片里等待侍寝的妃子，被皇帝安排给了一众宫女，等着洗白白。想到这，林笑笑又想起了那些和崔宇超混乱的曾经，狠命的摇了摇头，引得小姐姐有些侧目，不过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训练有素，她们的目标是让每一个客人都赶到满意。几个女孩子经过林笑笑的同意后，帮林笑笑脱了身上的脏衣服，扶着她来到温泉。
林笑笑也不是水温，一屁股就坐进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几个女孩子问她要什么精油，她也不答话，全然当自己是聋子和哑巴。最后女孩子们也不征询她的意见了，只挑了最贵的精油和花瓣给她填到水里，七手八脚算是把林笑笑从头到脚洗干净了。
林笑笑拖着湿漉漉的头发，由着她们给自己把身子，头发擦干，乖乖躺在按摩床上，等着别人给你自己按摩作脸。一套系列下来，也有个把小时，也许是物质里的气氛太放松，林笑笑倒是也趁着这功夫睡了一会。接着穿着睡衣的林笑笑被安排在了镜子前，女孩子们都出去了，进来另外几个人，有的做发型，有的化妆，有的修指甲，又是一顿折腾，林笑笑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对着镜子，林笑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果然好看了很多，看着自己恢复气色，林笑笑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也不知对谁轻轻说了句：“给我穿衣服吧。”也不知是谁答了一句：“好的。”便马上有人送来了一条淡彩碎花连衣裙，淡粉的色系如春日的桃花一般将林笑笑衬托的明艳冻人，矮跟的葱绿色高跟鞋把和裙子相得益彰，倒是显得林笑笑的皮肤更白皙。
林笑笑引领着来到休息室，万年也收拾妥当在那里等着了。见了林笑笑过来，万年马上起身迎过来，上下把林笑笑打量了一番说：“恩，我选的衣服果然很适合你，漂亮漂亮。”
林笑笑看了万年一眼说：“谢谢。你给我这么折腾一通想干嘛？”
“别那么多戒心，我们不是朋友吗？再说你的好闺蜜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呀。”万年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件米色的风衣给林笑笑披上，又推着林笑笑的肩膀往外走。
林笑笑看了风衣上的标牌是五位数，便说：“这么贵的礼，我可受不了。”
“那你就当我借给你穿，除非你这光着腿光着胳膊的出去想被冻死。”
林笑笑傲娇地要把衣服脱了，被万年阻止住，说：“大不了等你挣钱了再还我。”
林笑笑想了想，自己的那些旧衣服早不知道被扔去哪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出去挨冻不说，再说自己现在从里到外包括刚才那一通折腾哪样不是万年掏钱的，变没说什么。万年见了一把将价格牌拽下扔到了一边小声嘟喃着：“这么不小心。”便带着林笑笑出去了。
门口停着的还是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林笑笑显然没有好脸色，万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就还是这辆，不过我已经买新车了，过两天就去提车。”林笑笑并不说话，只是钻进车里。万年见林笑笑似乎活了过来，便殷勤地问：“饿了吗？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林笑笑又开启了不说话模式。
万年没办法，只能开车先走。按照他的想法，林笑笑这属于大病初愈，应该吃点好的，那就挑林笑笑喜欢的肉吃，就进了家牛排店。按着他的揣度，万年给林笑笑点了份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并细心给她切好。林笑笑看了，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不好吃？”
“不是。”
“没事，那咱们换一家。”
接着万年拉着林笑笑又到了家韩国料理店，他记得林笑笑说过，陪着陈晓雅看韩剧的时候里面的主角吃烤肉的时候看起来很美味。万年点了五花肉，烤熟后又用生菜包了递给林笑笑，林笑笑接过来吃了一口，也就不吃了。
“不喜欢？”
“不是。”
“那再换一家。”
如此万年和林笑笑尝试了火锅、泰国菜、越南菜、广东菜、东北菜、家常菜，最后连麻辣烫都去了，一直折腾到晚餐时间，林笑笑还是只在万年的逼迫下吃上一口就不吃了。万年有些没了主意，看着林笑笑直叹气说：“你说你想吃啥，有的我都带你去。”林笑笑抬眼看了看万年说：“我这么作，看不出来吗？故意作的。”
万年满不在乎地说：“看的出来，作呗，反正我零花钱多。只要你愿意，你随便和我作我都不介意。”
“你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你怎么作我都愿意。”
林笑笑看着万年，一张严肃地脸，是她从没在万年的脸上看出的表情，林笑笑摇摇头说：“算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一天钱浪费了，食物浪费了，时间浪费了，你什么都没得到。我作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你走吧。”
虽然万年猜到了答案，但是林笑笑的话依旧刺骨一般冰冷穿透了万年的心。万年红了眼圈，忍住眼泪，平稳了下情绪说：“没关系，今天不喜欢还有明天；明天不喜欢还有后天。如果你喜欢我，我干嘛要追你呢，这样不是挺好的。谁说今天浪费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陪着我，我陪着你。这就不是浪费。只是我们约会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林笑笑看着万年，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只要崔宇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不忍心伤害万年，就如不忍心伤害自己一样。她愿意为崔宇超做的，万年都愿意为自己做，甚至更多。她觉得世界上的事真是可笑，一个人辜负了你，就一定有另一个人来让你辜负。她抱了抱万年，就像抱了抱自己一样。
万年被林笑笑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万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将手缓缓的环在林笑笑的腰上。林笑笑把头靠在万年的肩膀上说：“我饿了，我们去吃日料吧。”万年心里一惊，该不是又想到崔宇超了吧，该不会要去崔宇超打工的那家店吧。不过，基于林笑笑终于想吃东西了，他马上说道：“好，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