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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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卷3-22章 方兴 ? 青丘

大军迷失方向,已然三日不辨出路。

由于迟迟得不到补给,众军粮秣已然所剩无几,又遇春末霖雨,只得驻扎在阴冷潮湿之处,得病者不计其数,负伤者更是吃了大苦。如此一来,周王师及诸侯联军还未遇到东夷对手,便已折损过半,尚有一战之力的,又有七、八成起了退缩之心。

方兴身为职方氏大夫,自然要担起重担,他主动请缨,愿意率领敢死队前去探山。

“太保,大军迷路于谷地,唯有登高探山,方能找到出路。”

“只能如此了,”召公虎顿了顿,叮嘱道,“便给你一日时限,务必找到桑林所在!”

“主帅放心,我必不辱使命!”言罢,方兴接过军令,转身便要出发。

“且慢……”召公虎的口气很快软了下来,“若是找不到,也务必全身而退……”

“是,是!”方兴坚定地点了点头,行罢军礼出帐。

回到本营,方兴召集各僚属,分头准备应用之物。众将士听说有人愿意拼死探路,仿佛看见暗夜中的亮光,纷纷献出仅剩的物资,或是火石火镰,或是干粮净水,或是绳索挠钩,尽管聊胜于无,但还是让方兴感动不已,连连道谢。

眼见骤雨初歇,刚有些云开雨霁的迹象,方兴不敢耽搁,同五百位勇士吃饱喝足,各带干粮进山。

山路坎坷难行,加上连日阴雨,沂蒙山内草木杂生,山石泥泞,攀登者稍有不慎,便会摔入山下,尸骨难寻。好在方兴登山经验丰富,比起此前的太岳、崤山、陇山,这沂蒙山不算险峻,但身旁偶尔会出现兽群,还有神出鬼没的白狐,增添了不少诡异气氛。

到了晚上,夜空乌云密布,再也难辨星辰方向,方兴只得从怀中取来司南。

这是亡父的遗物,每次出征,方兴都小心珍藏。

可当他将司南摆正,却只见指针打转,迟迟指不出方向。

“真见了鬼了,”方兴吓出一身白毛汗,“这司南如何失灵了?”

手下闻言大惊,也纷纷靠上近前,不知是何缘由。

许久,方有一位士兵猜测道:“莫不是蚩尤的亡魂作怪?”

“不可胡言!”方兴瞪了他一眼,悻悻将司南收起。他甚至开始相信,对方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眼看探山无果,方兴不敢在山上过夜,便下令五百勇士往回赶路。

不多时,众人重新回到平地之上。这时,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闪烁着阵阵青光,十分骇人。

“是狼群!戒备!”方兴大骇,赶紧命众士卒结成圆阵,燃起火把。

夜深人静,火把发出点点微光,尽管其光芒在阴雨天中十分微弱,但好歹震慑住这群野兽。但待到三更半夜,兽群中却传出细厉的叫声,与狼的呼啸大为不同。

方兴大奇,于是派出几名勇士,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凑近查看。原来,这些眼眸放光的生物并非野狼,而是体型硕大的白狐。难道说,这便是传说中的青丘之狐?

一边是未知方向的迷途,一边是成群结队的白狐,此情此景,方兴不由得想起彘林。

和彘林不同,青丘是无穷无尽的丘陵,彘林则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彘林里野猪出没,青丘内却是群狐聚集。但方兴料想,青丘或许与彘林有相同之处,许多道路看似直线,实际却是盘陀弯道,故而容易绕回原地,有着“鬼打墙”的错觉。

想到这,方兴突然有了寻找出路的灵感。

捱到次日天明,狼群已然散去,方兴便将部属一分为二,分头行动。一队在前方探路,将绳索首尾相连,把走过的路隔成横平竖直的线段,保证沿着直线行走;二队则在后方收拾绳索,并插上旌旗标记,防止再走迂回之路。

忙活了大半天,随着绳索越伸越长,方兴确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

果不其然,不多时,周王师和诸侯联军的大营赫然出现在面前。

“太保,用这个法子,或许能找到前路!”方兴十分兴奋,向召公虎分享了自己寻路的心得。

“倒是不错……”

召公虎反应冷淡,很显然,他似乎遇到了大麻烦。“你速随我来一趟。”

方兴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周营又出了变故?于是紧走几步,跟上老太保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后营。

果然,昨夜王师大营中,又发生了骇人听闻之事——

就在方兴探山的当晚,周王师的伤兵营中突然有数十名士兵发了疯病,如同中邪一般,不停地撕咬一切物体。起初,这些士兵先是咬伤了同伴,被绑起来后又疯狂撕咬绳索,不得已,召公虎只得用木笼把他们囚禁起来。到了下半夜,这些士兵从口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吠声,三分似犬,七分似狼。

“此乃狐叫也……”方兴听得毛骨悚然,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狐叫?什么狐?”召公虎很是茫然。

“青丘狐,”方兴寒毛直竖,“昨夜我听到的青丘狐,便是这个叫声。”于是,方兴便把昨夜遇见狐群之事,同召公虎又详细说了一番。

“看来,这青丘狐的传说,倒不是杜撰之言。”召公虎若有所思。

“这空桑之地,确是邪性得紧,”方兴又想起一事来,“昨日遇狐群之时,司南完全失灵,不辨南北。”

“竟有此事?莫不是幻术?”召公虎眼神涣散,情态十分萎靡。

“太保累了,先去歇息吧。”方兴仍不信邪,他在彘林没少遇见光怪陆离之是,今日更要保持清醒。

眼下,仲山甫和舒参的运粮队仍未到来,各军粮草已然告罄,只得四处派兵去收集野果、狩猎野味。可谁曾想,这些食材看似寻常,可在烹煮之后,却难吃得无法下咽,不多时,食用者无不腹痛不止,仿佛被下了剧毒一般。其他人见此惨状,哪里还敢乱吃,只能饿着肚子。

又到了半夜,营帐外忽然阴风阵阵,众将士于梦中惊醒。

这时,一阵诡异臭味扑鼻而来,仔细闻着,乃是狐臭之味。就在此时,夜空中又传来靡靡之音,犹如女子之声,又夹杂着几许狐叫,如泣如诉,不知所云。

“青丘狐?不,是妖姬妲己!”

恐惧,无限恐惧,越来越多的士兵精神错乱,流言蜚语遍布每个军营。

方兴见状,赶忙对召公虎建言:“快让将士们用衣被捂住耳鼻,不可听此邪音,闻此恶臭!”

长夜漫漫,难以安枕,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度日如年。不到一个时辰,又有数十名士兵因为恐惧过甚,竟用衣物把自己活活闷死。

然而,更大的意外出现了——

方兴正在召公虎营帐中闷坐,只见一人匆匆来报,正是天子近侍。

“太保不好,天子昏倒了……”那侍从脸色煞白,几无人色。

“随军医官何在?”召公虎努力保持冷静。

“已派他人去请。”

“速速带孤前往。”召公虎拉起方兴,便往周王静行宫拔腿飞奔。

进得帐内,只见周王静卧在榻上,神色涣散,早没了数日前英姿勃发之风采。随军医官还没到,召公虎口称“得罪”,一探周王静额头,顿觉热得发烫。只见天子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汗珠,手脚颤抖,还不断说着胡话。

这时,随军医官们陆续赶到,看头的看头,看脚的看脚,好一阵忙碌。

召公虎急不可待,赶紧问周王静得了何病,医官们只是摇头,对召公虎道:“太保,请借一步说话。”

屏退左右,周王静榻前只剩下召公虎、方兴及众医官。其中一位医官小心翼翼掀开周王静后背,指着一块紫斑,战战兢兢道:“太保请看……”

“此乃何斑?”

“属下不敢说……”那医官浑身筛糠一般。

“快说,切莫耽搁。”召公虎目露凶光。

“这是……尸斑。”那医官声音细如蚊蝇。

“屁话?”召公虎气得发抖,“活人怎会有尸斑?”

“属下不敢妄言。类似的尸斑,我在中邪兵士的尸体上也曾见到,千真万确。”

“那有何法可解?”召公虎几乎失声。

“属下无能,此病灶前所未见,已是束手无策也。”那医官扑通跪下,连连叩头。

召公虎此时被恐惧和绝望折磨,最终演化为愤怒。可这些医官不过寻常军医,又哪有什么通天本事?

方兴看着气若游丝的周天子,无奈低声叹道:“若是神农传人蒲无伤在场,或许才能回天有术!”

就在这时,卫伯和也赶到天子帐内,他见此情形,也是一筹莫展。

“难道说,这是青丘狐作祟么?真的有所谓蚩尤之魂么?”召公虎仰天长叹,他的神志也开始涣散。

“不对,”还是卫伯和最先恢复清醒,“有问题,他一定有问题!”

“谁?”方兴和召公虎异口同声。

“鲁公子元!”卫伯和斩钉截铁道。

简单讨论过后,三人决定移步公子元行辕,一探究竟。临走前,卫伯和提醒召公虎增派人手,务必保障天子安全。

可刚出王师营门,便遇见鲁卿的副使前来报丧——

“太保,大事不好,上卿卒了!”

“什么?鲁公子元死……死了?”召公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三人哪里还敢耽搁,疾步快跑,飞奔入公子元帐内。只见这位鲁国上卿果然尸横于地,口吐白沫。不多时,随军医官赶来检查,发现公子元身上并无尸斑,却是死不瞑目,脸上挂满惊恐。

“禀太保,鲁卿许是受了惊吓,肝胆俱裂而死。”军医下了初步结论。

“惊吓而死?”召公虎赶紧找来鲁国上卿的副使,“鲁卿方才受了何等惊吓?”

“我未听清,”那副使也是惊魂未定,又补充道,“好像……上卿说了声‘是你’,然后便倒地暴毙……”

“是你?是谁?”召公虎愁眉不展,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只听耳边突然金鼓齐鸣,大帐内外一阵恐慌。

很快,哨卒入营禀报召公虎道:“太保,远处有敌兵袭营!”

“敌兵?”召公虎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这才四更时分,可曾看见是何路敌兵?”

哨卒道:“天黑雾大,难辨其旗号。”

卫伯和若有所思:“难不成,是空桑国军队?”

“啊也!我军士气低落,敌军如何偏此时来战?”饶是召公虎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也如惊弓之鸟,完全失了分寸。

好在卫伯和还算镇定,在他的协助下,众诸侯军仓促集结,总算在阵前摆起了阵势。

这时,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层层叠叠,数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未几,又听得四面喊声震天,似有数万雄兵,闻之心惊胆寒。

“空桑国何来如此之众?”召公虎愈发胆寒,环顾左右,“谁敢出营决战?”

老太保问这话时,显然已毫无底气。此时,师寰率领的王师精锐正在追击淮夷,齐侯无忌亦率齐军与纪、莱等军接应师寰。而徐翎负责催运粮草,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召公虎放眼手中可用的部队,只剩卫军尚有一战之力,可宿将公石焕抱病留在卫国,卫伯和没有能征惯战之将,又如何能够迎敌?

“太保勿忧,”方兴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我愿率兵出营,去会会这空桑国军!”

“这如何使得?你又不是战将……”召公虎话音未落,却又犹疑起来,当下事出紧急,方兴纵然未曾真正领兵打仗过,但显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壮哉!”卫伯和替老太保做了决定,“自彘林之时,寡人便没看错你!这样,除却伤兵,我卫国军队尚有二师可用,兵符在此,此役全部交由你来指挥!”

方兴大为感动,连忙接过卫军虎符,对卫伯和、召公虎二公行过军礼,匆匆率军出征。

召公虎壮其胆色,亲自为方兴擂鼓助威。

“冲锋!”

方兴虽是第一次领兵,但眼下漆黑一片,也顾不上什么兵法战术,抱定必死决心,便朝帐外冲去。

他耳边只听飞矢如蝗,四周都是兵刃敲击之声,可奇怪的是,自己和卫军将士冲锋了好远,为何只听到喊杀之声,却不曾见到一兵一卒?此时天边已然微白,方兴多少能模糊地看清脚下的战场,果然没有任何敌人的身影。

“莫不是阴兵借道?”身后的卫军副将低声问方兴道。

“阴兵?”方兴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传说中,古战场中总会聚集大量战死的士兵的魂魄,死后会化为阴兵,他们凶悍而团结,所思所想全停留在战争之时。故而在偏远极阴之地,会经常有阴兵结阵出没,他们误以为战争尚未结束、成群行军,此称为阴兵借道。

难道说,刚才那些山呼海啸般的动静,真的是蚩尤和他的阴兵作祟?

换作往常,方兴对这种妄言都会嗤之以鼻,可这几日的经历太过奇幻,他不由也开始疑神疑鬼。

好在天色渐亮,天边有亮光闪现,阔别多日的眼光,终于又普照大地。

方兴环顾四周,身后已经不见了周王师阵营,而自己身处所在,竟然是一片桑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桑?

“山!前方有山!”身后传来士卒欢呼的声音。

方兴定睛看去,果然见到一座高山,高耸入云。山上青翠无比,众鸟翱翔;山下甘泉潺潺,微风徐徐。而在山腹之处,一座庙宇顶放金光,十分显眼。

“这是什么庙宇?不知供着何人祖先?”方兴惊奇,不禁放马疾驰。

行至山脚,战车已无法上山,方兴于是徒步进山,朝那庙宇的方向走去。

“主将小心!”

身后,卫国士卒不断大声提醒,但那庙宇仿佛有着神奇的磁场,深深吸引着方兴。就这样,他头也不回地走着,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初入山中,只觉山间鸟语花香,方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那是雨后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更神奇的是,当他越往上攀登时,便越觉得浑身起劲,也不再觉得饥饿。不多时,方兴便精神大振,一鼓作气,爬到山腰之上。

“神仙!是神仙么?”

庙宇便在眼前,门前站着一位白发老叟,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俨然活神仙的模样。

方兴走上前去,翩翩拜道:“晚辈不知老者隐居于此,多有叨扰,请老者恕罪。”

那老者仰天大笑,声如洪钟,直上云霄。方兴听得,恍如隔世,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老神仙,”方兴愈发坚信对方道法高明,赶紧叩拜,“还请救我大周天子及王师将士!”

“就那些污障之众,也配称王师?”老者的话很不客气。

“是,是,”方兴不敢拂逆,“还望老神仙示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此次讨伐诸夷,杀业太重。伐灭淮夷便罢,还要将空桑之民赶尽杀绝,成就那所谓虚名,岂不狂妄愚钝之极也?”

“这里真的是空桑之地?”

“空桑便是青丘,青丘便是空桑。不信,你回头看看?”

方兴赶忙回头,刚才那片桑林又恍然不见,他又看到了周王师大营,还有那些饱受惊吓的各军将士。

“老神仙,空桑怎么又不见了?”方兴又惊又奇。

“是空桑还是青丘,人心耳,魔作祟。此地若邪气超过正气,则现青丘之象,被困于幻象之中,有来无回;若正气超过邪气,则现空桑之象,便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也。”

“你是说,我等看到的都是幻象?”

“不信,你拿出司南来看。”

方兴一愣,这才赶忙从怀中掏出了司南,果然,上面的指针又恢复了正常。

“难道说,那些青丘狐亦是幻象?”方兴又问。

“青丘之狐,最通人性,故以色声香味示警于人。人若心怀不轨,则闻不得其声,忍不得其臭,进而陷入癫狂,身发紫斑,须臾等死。而至于心无邪念者,固然受青丘狐迷乱,倒不会有大咎。”

方兴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想那鲁公子元必怀不轨之心,故而受青丘狐蛊惑而亡;周王静等人多有私欲,故而重则昏迷,轻则癫狂;至于召公虎、卫伯和等人,皆忠心赤诚之人,自然无虞。

想到此,方兴赶忙求道:“敢问神仙,那这些心魔作祟之人,可有医药可解?”

“此山名曰五柞山,山中清泉冬暖夏凉,盛于瓮中,便是圣水,分之于患者饮用,便可逐渐痊愈。至于那些已死之人,只怪他们时乖命蹇,回天乏术也!”老者说着,便招呼方兴身后的士卒前去采水。那些军汉愚钝,都纷纷下拜,十分虔诚。

“神仙,敢问此乃何人之庙宇?”方兴抬头望其庙匾,发现都是蝌蚪文,不识其字。

“此乃老朽之庙也!”那老者哈哈大笑。

“这……”方兴大骇,难道说眼前的老叟真的是神仙?于是肃然道:“敢问神仙名讳?”

“老朽乃方回也,上古神农氏炎帝榆罔之子。”

“神仙莫非就是我方氏始祖?”方兴听到方回的名字,顿时大惊,“您可是尧帝时之大贤,隐居于山内为民炼制云母良药,普救万民于疾疫之神仙方回?”

“原来小子识得老朽。”方回抚须大笑,“老朽确乃尧帝闾士,舜帝挚友,毕生修习养生之术,后经高人指点、羽化得道。后被奸臣陷害,故而用泥丸封门,隐居到此五柞山内,好生快活!”

方兴惊喜交加,又想到周王师迷失方向,于是拜道:“神仙在上,还望指引我军出离秘境!”

“见尔等在此间饿死、吓死,老朽于心不忍,你便寻窄路出山,莫走大道,便可生还!”

“那……”方兴还有最后的疑问,“穷桑之国,真的存在么?”

“此非你所知也!小友,后会有期!”

言罢,方回一挥衣袖,突然消失。

方兴抬头,哪还看得见那眼前庙宇,只觉头晕目眩,感到脚下山崩地裂,自己悬空坠落地面。

……

不知过了多久,方兴这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身处王师大营,召公虎、卫伯和等公卿正围在自己周围,神色奇异。

“这……我刚才见到的都是梦境?”方兴自言自语。

“你清晨出击之后,便晕倒在战场之上,被兵士们送回营内。”召公虎道。

“这么说,我打了败仗?”方兴好生沮丧。

“倒也不是,你立了大功。”召公虎神色和蔼。

“这……此话怎讲?”

“你在昏迷之时,口中曾说,‘老神仙’、‘五柞山’、‘圣泉’云云。”

“哎,不过是梦话而已。”

“倒也不是,”召公虎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泓清水,“就在你昏倒之处,确是发现数十口密封的陶瓮。打开之后,其水甘咧,异香扑鼻。孤让病重兵士服下,果然紫斑退去、痊愈大半。”

“果然是圣水?老神仙方回所言果然不错。”

于是,方兴便把刚才梦境中所见之事,都与召公虎等人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无不瞠目结舌,这段经历似真似幻,已然无人说得清楚。

“看来,我等来伐东夷,杀伐太过,确是不该……”召公虎沉吟许久,颇为自责。

言罢,他不敢多耽,见那陶瓮中药水有效,赶忙派人给周王静营内送去。

就在这时,只听传令官来报——仲山甫和徐军督运粮草的队伍已到营前。

“他们可算来也!”

召公虎喜不自胜,众军将士也是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