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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卷2-32章 卫伯和 ? 举贤

又一日朝议。

周王静咋一开口,便是关心昨日大赦囚徒之事。

大司寇王子昱出班奏道:“禀天子,昨日依天子懿旨,已将多数囚徒次第释放,这些罪民对天子感恩戴德,叩谢大赦之恩。”

“王叔办事得力,”周王静面有得色,喜道,“此行定会感动上天,降下甘霖罢!”

王子昱奉承道:“天子以德治天下,为黎民百姓谋福,实乃大周之幸事!忆往昔……”

“太保,”周王静不想听王子昱废话,改唤召公虎出列,问道,“昨日,余一人听闻你亲下大狱,释放两位囚徒,可有此事?”

“正是!”召公虎显然没想到,这个消息是如何传到周王静耳中的?

卫伯和下意识地看了眼王子昱,对方表情十分得意,很显然,老王叔定然对此事大肆渲染了一番。

周王静很是好奇:“不知是何等罪囚,竟能让太保如此费心?”

召公虎斩钉截铁道:“禀天子,他们并非罪囚!”

“不是罪囚是什么?”王子昱很是不满,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权威,“就是罪囚。”

“召虎恭贺天子!”召公虎突然高声,听得所有人吃惊非小。

周王静疑道:“何喜之有?”

召公虎揖道:“臣昨夜寐中忽闻异香,竟见到先祖召康公托梦于臣,言说大周野有遗贤,实乃大周之憾事也!”召公虎从未谈论过玄幻之事,今日大反常态,却突然说起托梦之事来。

众臣正惊疑不已,唯独卫伯和看出端倪,老太保话中有话,定有计较。

“野有遗贤?”周王静果然感兴趣,“此话怎讲?”

召公虎道:“召康公梦中有言,今天子新政,百废待兴,倘若能广开纳贤之门,必能获得上天之垂青。”

周王静笑道:“这么说,余诚心祈雨,光是大赦天下犹嫌不足,还要拔擢民间人才?”

召公虎一躬到底:“天子圣明!昨日臣前往大狱,便是替天子访求布衣之贤。”

周王静点了点头:“有劳太保,真乃大周肱股之臣也!”

天子自幼长于太保府,对召公虎多有感恩,故而明知所谓托梦之语出自虚妄,也并未当众拆穿。

“天子,此事万万不可。”朝堂上突然传出反对之声。

卫伯和不用猜便知,太傅虢公长父必会出班反对。只不过,自从召公虎退了五路犯周之敌后,虢公在朝堂上沉寂了很长时间。而这样的缄默究竟是出于惭愧,还是出于对召公虎立功的妒忌,便只有老太傅自己心里清楚了。

周王静微微前倾,问道:“太傅,可有异议?”

虢公长父道:“我大周自武王开国以来,未从拔擢过布衣大夫之先例,此事违背周礼,还容缓议。”

“先例?”召公虎冷笑道,“难道说,平民中有治国之才,便不能入朝为官咯?”

虢公长父怒道:“哼,治国之才?匹夫匹妇能顾好温饱便罢,何谈治国?不习六艺、不通礼乐,身无长物,又如何治国?”

“太傅此言差矣,”召公虎摇了摇头,耐着性子道,“自古英雄不问出身,伊尹、傅说、齐太公皆是平民出身,而经英主拔擢,终成辅国之才。而前王穆天子之时,造父出身卑微,若非其驾驭八骏助穆王平乱,大周早亡矣?“

虢公长父哂道:“太伯,你前番执意提拔南仲、师寰那也罢了,他们好歹是开国功臣之后;如今,你竟从牢狱中随便挑两个囚徒来作大夫,岂不让诸侯不安,四夷耻笑,说我大周朝中无人邪?”

召公虎早有准备,反嘲道:“大周如今用人之际,本当唯才是用,岂能有此偏见?”

虢公长父冷笑道:“用人之际?这满朝卿大夫,难道不堪太保之用欤?”

“且住!”眼看二公争得面红耳赤,周王静“嗖”得起身,止住了这场争吵。

召公虎与虢公长父怒目而视,虽未再作声,但其愠怒皆肉眼可见。

周王静走下玉阶,缓缓道:“余一人听闻,上古有德之王在位,贤才便从泉涌而现,好似百鸟之朝凤也。今国人暴动余波初平,百废待兴,若有贤德之才为国所用,余一人敢不翘首以盼?”

“这……”虢公长父还不甘心,欲言又止。

周王静走到虢公跟前:“太傅所言,亦是替大周考虑。朝廷用人绝非儿戏,余一人自会甄别。”

既然天子已给了台阶,老太傅自然识趣:“天子圣明!臣不敢再有异议。”

周王静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既让太保说有贤才在野,乃我大周之憾。不如请太保邀此二人上殿,众爱卿共同试其才学,再做定夺,如何?”

言罢,众卿大夫齐曰:“天子圣明!”

周王静给了身旁侍臣一个脸色,便有殿头官唱道:“宣兮甲、仲山上殿!”

不多时,虎贲卫士打开明堂之门,二位布衣青年小步趋行上殿,朝见天子。

众人好奇观望,卫伯和也仔细打量着二人,他们眉宇间皆有英姿才气,确是与寻常布衣不同。召公虎历来有识人、用人之才,对于眼前的兮吉甫和仲山甫之才学,卫伯和也颇抱有期待。

周王静与二人见礼罢,便询之以策论。

二人对答如流,将昨日“富国强兵、攘外安内”之策呈上。

昨夜,召公虎已将这些对策同卫伯和转述,今日听二人亲口说出,还是颇觉惊艳。至于朝堂上的其他公卿,何曾聆听过如此高见,大都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出声响。

玉陛之上,周王静听得频频点头,笑道:“众位爱卿,太保陈述召公奭托梦一事,看来所言不虚。今鬼、轸二宿犯冲太岁,大周多灾多难。余一人愿效仿文王访太公之陈迹,举贤任能,以纾国难!”

言罢,身旁已有侍官捧出帛书,念道:“兹册封兮甲为大师,下大夫,赐命服,归春官大宗伯所辖;册封仲山为司市,下大夫,赐命服,归地官大司徒所辖。”

卫伯和连连点头,大师属于礼官,主要负责采诗相关事宜,而司市属于负责巷市秩序与税收的官员,与兮吉甫、仲山甫二人所长确是相符。看来周王静早有准备,今日的朝议名曰考较二人才学,实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周王静见众臣皆窃窃私语,干咳一声,问大宗伯王孙赐道:“王伯,兮甲担任大师,妥否?”

王孙赐作礼道:“臣惶恐,周天子任人为贤,宗室幸甚、社稷幸甚!”

接着又问大司徒虞公余臣道:“大司徒,仲山出任司市一职,可否有异议?”

虞公余臣自然不敢反对,道:“天子拔擢得当,臣附议!”

周王静又道:“余一人听闻,兮甲乃故蜀国贤臣兮氏之子,仲山亦是先贤之后。从今往后,你二人便是天子之臣,朝廷命官,还需竭尽忠悃,为社稷分忧才是!”

兮吉甫和仲山甫这才五体投地,叩谢领旨。

周王静又对召公虎道:“太保为国举荐贤臣有功,余一人必有重赏!”

召公虎作揖道:“无功不敢受禄,此皆是天子慧眼识才。”

言罢,老太保又领着兮吉甫、仲山甫再次三拜九叩。

三人正要起身,只听“哐当”一声,似有一物从兮吉甫身上掉落。

明堂上本鸦雀无声,这一异响十分刺耳。

“放肆!”虢公长父逮到机会,霎时跳起喝道,“明堂之上,兮甲私藏异物,等同刺王杀驾,是何居心?”他心中本就不平,好容易逮着机会,正准备借题发挥。

“太傅多心,半块白玉佩而已。”召公虎倒是处变不惊,他拾起掉落的玉佩,准备递还兮吉甫。

就在此时,老太保突然神色大变,惊问兮吉甫道:“你这玉佩……是从何而来?”

兮吉甫愣了一愣,答道:“此乃在下微臣年幼之时,一位逃难的贵人所赠。”

“原来,那少年是你?”召公虎惊喜交加,握住对方双手,不愿松开。

周王静也觉奇怪,问道:“莫非太保识得此玉?”

“何止识得……”召公虎手忙脚乱,迅速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环佩,与兮吉甫所持者恰是一对。

兮吉甫奇道:“莫非……十五年前,赐玉之人便是太保?”

“正是召虎!”召公虎历来稳重,今日兴奋地近乎失态,“这么说,你便是那位葬父之蜀国幼童?”

周王静愈发觉得有趣:“太保,莫非你二人早有旧交?”

召公虎热泪盈眶,拜倒在地,对周王静道:“十五年前,他正是天子与孤之救命恩人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周王静大惊,降阶走到召、兮二人跟前,问道:“太保,此话从何说起?”

召公虎接近语塞,许久方道:“国人暴动时,暴民围住王宫,孤护送天子出逃,在坊巷之中穿梭躲避,突遇一位巴蜀小童,正在哭求葬父。眼看暴民将至,无处可藏,那小童急中生智,将孤与天子隐匿于其父尸旁,逃过一劫。待暴民散去,召虎念其救命之恩,便将此白玉环佩相赠,以求日后相认。”

“余记得此事!”周王静听得泪湿沾襟,也紧紧抓起兮吉甫之手,“苍天开眼,今日余不仅求得贤才,还能同恩人相见!”

“救急纾难,举手之劳也,请天子、太保切莫挂齿。”兮吉甫有些腼腆,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言罢,君臣三人唏嘘不已,众卿大夫听闻此美谈,也都纷纷交口称赞。

卫伯和刚才还在担心,怕两位布衣大夫毫无根基,在朝廷立足不稳,如今兮吉甫有了这层渊源,虢公之辈必不敢对其再有微词。

官职已封,故人已认,当明堂上重归平静后,议题自然又回到旱灾之上。

周王静忧心愈盛:“大旱日渐严重,余一人有心择吉日斋戒祭祀,作罪己之诏,众位意下如何?”

按照往常惯例,每逢春旱之时,往往到了夏秋便会好转。然而今年的旱灾百年难遇,一连数月莫说下雨,京畿上空就连一片云彩都难以看见。眼看着镐京城的存粮即将告罄,一场大祭祀势在必行。而天子罪己祈雨自商汤起便已有之,众臣见周王静都愿意斋戒祭祀,自然皆无异议。

于是周王静便唤卫伯和出班候旨。

周王静道:“自先王驾崩以来,其大丧、大葬,及余之冠礼、登基,皆由爱卿一手操持。此次斋戒,亦非卿不可胜任。”

卫伯和道:“此臣之职分也,自当效劳。”

言罢,卫伯和当场安排起祭祀事宜,一切有条不紊,可难题很快到来,天子的罪己诏书该如何撰写?

卫伯和知道,罪己诏书虽是表面文章,但毕竟是直斥天子之非。虽然周王静或许不以此为忤逆,但环视朝廷诸公卿,又有谁敢担此执笔之任呢?

就在这时,周王静看出卫伯和的窘迫来,于是问道:“太宰所虑者,可是起草诏书之人?”

“正是。”卫伯和低头道。

“此亦不难,”周王静倒说得轻巧,“余闻兮大夫擅长作诗,才情镐京闻名,便由他执笔如何?”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天子的罪己诏书虽然难写,但也不是谁都能染指的差事,兮吉甫既非三公,又非九卿,只是刚刚拔擢的布衣大夫,甚至是刚脱离牢狱之灾的外邦之人,周王静居然委以重任,让他来写这分量极重的罪己诏?

兮吉甫连忙出班道:“禀天子,在下惶恐,不敢专之。”

“此事余意已定,无需再议,”周王静摆了摆手,“兮大夫,可愿为余撰此文乎?”

兮吉甫见天子如此笃定,自然却之不恭,连连叩首拜谢。

大事已定,周王静心情大好,他意犹未尽,竟向兮吉甫请教起古诗之道来。

卫伯和知道,天子此举是为了奖掖恩人,一来授兮吉甫以重任,二来又有意让他展示才学,以堵住芸芸众口。别看周王静年轻稚嫩,这恩威并施的手段,却颇有其父厉王天子之风采。

兮吉甫见天子问得认真,不敢不用心作答:“诗者,乃诗人志向所成,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成之后,大舒心志,而成于歌咏,此乃古人‘诗言志’之谓也。喜悦之志,则和乐兴、颂声作;忧愁之志,则哀伤起、怨刺生。”

周王静频频点头:“余闻诗歌乃圣贤抒发胸臆而作,和以乐音,流传于后世,是也不是?”

“天子圣明,”兮吉甫道,“情动于心,而表于言;言之不足,故而嗟叹;嗟叹之不足,故而歌咏;歌咏之不足,故而手舞而足蹈也。因此,诗在心为志,出口为言,诵言为诗,咏声为歌。其次序清浊,节奏高下,使宫、商、角、徵、羽五声为曲,似五色成文,即是为音也。”

周王静拍手称赞:“如此看,诗歌同于礼乐,皆教化人心之用也!”

兮吉甫道:“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谐。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蹇。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顿。诗歌能动天地,感鬼神,故而先王以诗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周王静道:“既然诗歌能以德牧民,至于兴邦,那余一人要如何作为?”

兮吉甫道:“天子,微臣不才,以愚见将诗总结为‘六义’。”

周王静很感兴趣:“何为‘六义’?”

兮吉甫道:“一曰风,二曰雅,三曰颂,此三者为体裁;四曰赋,五曰比,六曰兴,此三者为笔法。”

“风雅颂为何?”

兮吉甫答道:“‘风’者,四方之民所作,言圣贤之遗化。上者以风教化下民,下者以风规劝尊上,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故曰‘风’。若言一国之事,则为‘风’,言天下之事,谓之‘雅’。

“‘雅’者,正也,阐述王政兴废之道也。政有小大,故有事关天下社稷之大雅,也有事关天子公卿之小雅。倘若王道衰而礼义废,则必有变风、变雅作成,以示警戒。

“‘颂’者,则是美王者之德,表王者之功,以告于祖先神明者也。‘风’、‘雅’、‘颂’,乃是正始之道、王化之基、国之根本也!”

周王静道:“甚善!那赋比兴又为何?”

兮吉甫对道:“赋,直陈其事,无所避讳,故得失俱言。比,比托于物,不敢正言,似有所畏惧。兴,兴起志意,赞扬之辞也!”

周王静起了雄心豪情,道:“余一人有意囊括四方之诗歌,集之大成,爱卿有何建议?”

兮吉甫深施一礼,道:“此正是微臣梦寐之幸。大周开国以来,便有贤哲作各国之风。王室每逢典礼祭祀,公卿亦有雅、颂传世。只可惜这些佳作或流传不广,或束之高阁,以至于王者不闻国风,民众不闻雅乐,诸侯不闻周颂,致使教化有缺,此社稷之憾也!”

周王静拍案笑道:“爱卿良言振聋发聩,正合余心。今大周中衰,正是礼乐不兴之故!礼乐不兴,首推诗歌失传,不知爱卿是否愿为余一人解此心结?”

兮吉甫受宠若惊:“微臣万死不辞!”

“余一人心意已决,”周王静喜形于色,“从今往后,便由爱卿全权负责采天下之诗篇,编辑成册,供世人歌咏传颂!”

兮吉甫感激不已,谢恩道:“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天子信任!”

起初,众臣还对兮吉甫平步青云十分不平,今闻他这番大论,才知自身才疏学浅,哪里还敢有异议。

卫伯和此时也决定趁热打铁,出班奏道:“启禀天子,厉天子出奔彘林时,曾携《尚书》一册相随,此书乃上古、三代贤王言录,先王不忍其毁于战火。然国人暴动后,大周守藏室中珍贵档案大多被毁,臣甚痛惜,故愿主持此事,重修古籍。”

周王静大喜道:“太宰有此心,余一人甚慰也。只不知,爱卿当如何为之?”

卫伯和道:“上古之时,圣贤传下九种古籍,可使上下尊卑、内外和谐。”

周王静问道:“哪九种古籍?”

卫伯和道:“古之先王,皆设有左右二史——左史记言,作《令》、《语》、《训典》,以昭明德而废幽昏;右史记事,作《春秋》、《世》、《故志》,以知废兴而戒浮秽。后设礼官作《诗》、《乐》、《礼》,使知上下、长幼、尊卑之别。此乃九之数也。

“至于周公旦时,取吉礼十二、凶礼五、宾礼八、嘉礼六并军礼作《周礼》;取上古《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之乐舞作《周乐》。将礼乐并入‘六艺’,教化大周之民。臣不才,有意网罗饱学之士,为我大周重修古籍。”

周王静道:“此利及千秋之大计也!不知太宰需要如何人手?”

卫伯和道:“百官之中,当属少傅仍叔最为博学,臣请求其为副手。”

众人看向仍叔,仍叔欣然出班:“此乃臣之荣幸也,愿听太宰!”

周王静沉吟片刻,又道,“所谓名正则言顺,不知太宰如何命名如此大作?”

卫伯和沉吟片刻,道:“前日,臣观镐京之形制,偶得灵感——国中大道分九经九纬,南北之道为经,东西之道为纬。‘经’者,恒久之至道也,把这九等古籍命名曰‘经’,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周王静大喜:“甚妙!便依太宰!”

卫伯和又道:“然九种古籍太过繁杂,臣有意去粗取精,并为‘六经’。”

周王静道:“愿闻其详。”

卫伯和道:“左史记言之《令》、《语》、《训典》,期间多有重叠交集。臣以为,可按朝代之序编为一册,分三皇五帝、唐、虞、夏、商、周六代,统称《书经》,记录上古帝王之言。

“右史所记之《世》、《故志》,可以世系年代为序,汇编入《春秋》,统称《春秋经》,记录历代君王所行之事,及国之祭祀、兵戎、朝会之大事。

“其次编制《礼经》,分天子、诸侯、大夫及士礼也,使天下以此为圭臬。再编撰《诗经》、《乐经》,诗以记词,乐以记谱。采大周之风、雅与颂,集夏商周三代乐舞之大成,以传后世。”

周王静奇道:“此才五部经书,何谓‘六经’?”

卫伯和道:“孤斗胆,在此五经之前,再补一部经典,位居六经之首。”

周王静道:“敢问是何经?”

卫伯和道:“群经之首,当推《易经》。昔时,伏羲氏用阴阳二爻推演出八卦,后先贤为之作‘三易’——神农氏作《连山》,轩辕黄帝作《归藏》,周文王囚于羑里推演八卦为六十四卦,作成《周易》一书,流传至今。此本朝之瑰宝也,当居六经之首。“

周王静拍案叫绝道:“便依太宰,准奏!《易经》道阴阳,收于太卜;《书经》以道事,藏于外史;《春秋经》道义,存于国史;《礼经》以道行,在大宗伯;《诗经》以道志,归于大师;《乐经》以道和,隶属司乐。以此为序,重修六经。只不知,如此伟业,太宰需几载可成?”

卫伯和道:“臣当呕心沥血,十年可成!”

周王静喜道:“太宰献此‘六经’之时,余定在镐京设高台,焚香而纳!兹事体大,万望诸卿倾力配合,勿让余一人失望!”

卫伯和顶礼谢恩,众卿大夫亦连连称是,皆大欢喜,退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