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猴面包树的危害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从与小王子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他所生活的小行星的一些情况，还了解到他辞别小行星的原因以及他旅途的所见所闻。小王子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只言片语，所以这些信息也是我慢慢拼凑出来的。直到第三天，我才了解到猴面包树的危害性。

这一次，还得从那只小绵羊说起。小王子似乎疑虑重重，他突然问我：“绵羊只吃小灌木，对不对？”

“对呀，千真万确。”

“啊！那我太高兴了！”

我实在弄不明白，绵羊吃小灌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小王子又补充了一句说：

“这么说来，绵羊也吃猴面包树啰？”

我明确告诉小王子，猴面包树可不是什么小灌木，它们高大雄伟，和城堡不相上下；即使赶来一群大象，也休想吃光一棵猴面包树。

听到我说一群大象，小王子竟然笑了起来。

“那我非得把它们一个个叠罗汉似的垒起来，”他说道。

不过他的论断非常高明：

“但是，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猴面包树也应该是小树啊。”

“你说的完全正确，”我说道。“可是，为什么非得让绵羊吃小猴面包树呢？”

他立刻回答说“哎呀，这你还不明白啊！”在他看来，原因是明明白白，不言而喻的。然而，我却得绞尽脑汁独自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与其它行星上的情形一样，小王子生活的那个小行星上也有好植物和坏植物之分。于是，好植物结出好种子，坏植物结出坏种子。好坏种子用肉眼是分不清的，它们在黑暗的土地里沉沉睡去，直到有一天，某一颗种子会突发奇想，要从沉睡中复苏过来。于是，这小颗小种子会伸伸懒腰，开始羞怯地向着太阳长出一棵小嫩芽。如果这是小萝卜或者玫瑰花的嫩芽，就任由它们随处生长吧。不过，一旦发现一棵坏嫩芽，就得立即斩草除根。

小王子生活的行星上就有很多令人讨厌的猴面包树的种子。那颗行星的土壤里遍布着这种可怕的种子。如果不及时铲掉这种种子长出的坏嫩芽，以后就很难根除了。它会盘踞整个行星，根部不断钻向星球深处。如果行星面积太小，而猴面包树数量又太多，众多的树枝和树根会把行星撑破的。

“这是个纪律问题，”小王子后来给我解释说。“早上洗漱完毕，你就得着手给自己的行星做清洁，要做得井井有条，小心翼翼。你一定得确保定期拔光所有的猴面包树苗。因为这种树苗和玫瑰花苗在秧苗期非常相似，一旦长到能够辨别彼此的时候，就要立即连根除掉。这差事枯燥乏味，”小王子补充说道，“不过倒也简单容易。”

有一天，他对我说：“你应该画一张漂亮的图画，这样你们星球上的孩子们就可以明白无误地了解我这里的情况了。如果有一天，他们想要出去旅游，这些知识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有时候，”他又补充说道：“拖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猴面包树这件事情却一点儿也耽误不得，否则会酿成大灾祸的。我认识一个星球，上面住着一个懒汉，他漏拔了三棵猴面包树苗……”

于是，我按照小王子的描述，把那个星球上的情形画了出来。我不喜欢拿腔拿调，像个道德家。但是，大家对猴面包树的危害性知之甚少，而任何在小行星上迷路的人都可能会遇到这种风险，为了让大家不要步那个懒汉的后尘，我要打破惯例，说教一次。“孩子们，”我真诚地说，“可要当心猴面包树啊！”

朋友们和我一样，长期徘徊在这种危险的边缘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正是为了他们，我才如此痛下功夫，画出了这样一幅画。我要用这种方法把这个教训告诉大家，即使劳心费力，也在所不辞。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这本书里的其它图画都没有这幅猴面包树的画面那么美丽壮观、那么感人至深？”

答案很简单。我努力地想要把每一幅画画得形象逼真。只是别的画没有发挥得那么好罢了。而当我画猴面包树的时候，一种紧迫感激励着我，使我不由自主地超常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