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希腊与罗马诸神

在我们当代的文学作品中，在基督教的世界里充满了古希腊与罗马诸神的故事。为了理解这些故事，我们首先必须知道古希腊人关于宇宙结构的概念。古希腊人认为地球是平而圆的，他们的国家就位于这片土地的中央，最中心的位置则是诸神居住的奥林匹斯山，或是著名的神谕所在地特尔斐城[1]。

“大海”自西向东穿过圆盘一般的大地，将其分为相等的两半，古希腊人将这个“大海”称为地中海，它的延伸部分叫做尤克森海。

环绕大地的“河海”平稳而宁静地流淌着，不受狂风暴雨的影响。在西半球，自南向北流淌；在西半球，自北向南流淌。地球上的大海与所有河流都源自这里。

在古希腊人看来，大地的北方住着一个快乐的民族：北方净土之民。从高耸入云的山脉上那大大小小的岩洞里刮来寒冷刺骨的北风，令古希腊人瑟瑟发抖。而在高山的另一边，北方净土之民则生活幸福，那里四季如春。海路或陆路都到不了他们的国度。他们不受病痛的侵袭，长生不老，毫无苦役或战争之虞。

在大地的南边，靠近大海之处，住着一个与北方净土之民同样快乐善良的民族：埃塞俄比亚人。诸神对他们宠爱有加，经常离开奥林匹斯山，去他们的土地上享用祭品，参加盛宴。

在大地的最西端，顺着大海的流向，有一个叫做极乐平原的地方。受到诸神恩典的世俗凡人免受死亡的痛苦，被送到此处，享受永恒的极致快乐。这片幸福之地也被称为“福地”、“神佑之岛”。

可见，除了自己国家的东面与南面，或靠近地中海海岸的居民之外，早期的希腊人对其他民族知之甚少。在他们的想象中，海洋的西面尽头住着巨人、怪兽、女巫；环绕着在他们看来并不广阔的大地圆盘居住的，则是受到诸神特殊庇佑、多福多寿的人们。

黎明、太阳、月亮从东边的海上升起，划过天空，将光明洒向诸神与凡人。除了组成北斗七星或大熊星座，以及附近的群星之外，星辰也从海上升起，又落入海中。太阳神登上一条带翼的船，穿过大地北面，回到日出的东方。

诸神住在塞萨利[2]奥林匹斯山的顶峰。以缭绕的云雾为门，由四季女神看守。当天神临凡或从人间返回时，女神便打开大门。每一位天神都有自己单独的居所，一旦朱庇特（或宙斯。这些名字之间的联系将在下文做出解释）召唤，诸神便聚集在他的宫殿里，其他住在大地上、水中、冥界的神灵也不例外。在奥林匹斯之王的宫殿大厅里，诸神日日享受佳肴，吃的是珍馐美味，喝的是琼浆玉液。美丽的女神赫柏逐一为诸神斟酒。众神一边畅饮，一边谈论天地间的种种事情。音乐之神阿波罗弹奏里拉琴[3]，为大家助兴；缪斯女神则合拍而歌。夕阳西下时，众神返回各自的居所休息。

从以下引自《奥德赛》的诗句中，可以看出荷马[4]对奥林匹亚山的想象：

“言罢，碧眼密涅瓦转身返回奥林匹斯山，

传说那里是神明的居地，千古永存，

既无疾风摇动，亦无雨水淋浇，更不见雪花飘零，

广阔天空万里无云，笼罩在透亮的白光中。

幸福的神明在此享受生活，终日乐融融。”

在古希腊罗马神话中，天国的真正主宰者是朱庇特（天父宙斯，天父育芙——育芙与宙斯来自同一词根）。宙斯是神与人之父。他是十二上神中火与锻冶之神伍尔坎（赫菲斯托斯[5]）、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阿芙罗狄蒂）、智慧和技术及工艺女神密涅瓦（帕拉斯·雅典娜）、太阳神阿波罗（腓比斯）、月亮和狩猎女神戴安娜（阿耳特弥斯）、商业、发明、灵巧之神、盗贼的保护神、众神的信使、书吏及报信者墨丘利（赫耳墨斯）、以及众多次等神之父。但是朱庇特本身并非原始的神明。他是萨杜恩（克罗诺斯）与奥普斯（瑞亚）之子。在希腊神话中，宙斯则是第一代提坦十二神的领袖克罗诺斯之子。萨杜恩与瑞亚来自提坦神族。提坦神族是生育混沌的天与地之子，下文将做进一步介绍。

除了提坦神萨杜恩与瑞亚之外，还有男提坦神奥西娜斯、许珀里翁、伊阿珀托斯、俄菲翁；女提坦神西弥斯、摩涅莫辛涅、欧律诺墨。他们是较年长的神，后来将统治权交给了其他神灵。萨杜恩交权给朱庇特，奥西娜斯交权给尼普顿，许珀里翁交权给阿波罗。许珀里翁是日、月、黎明之父，因此他才是最古老的太阳神，在他的画像上总是环绕着光辉与完美，后来这种特色被赋予了阿波罗。

俄菲翁与欧律诺墨曾统治过奥林匹斯，后来被萨杜恩与瑞亚推翻。弥尔顿[6]在《失乐园》中提到过他们。他说，异教徒似乎对人类的诱惑与堕落有所了解，“一条叫做俄菲翁的毒蛇如何与欧律诺墨（可能就是统治无限疆域的夏娃）统治着雄伟的奥林匹斯山，最终被萨杜恩和瑞亚驱逐。”

对于萨杜恩的描述不一。一方面，据说他的统治时期是纯真无暇的黄金时代；另一方面，他又被描写成一个吞食自己骨肉的怪兽——这一矛盾源于将罗马神话中的萨杜恩视为希腊神话中的克罗诺斯，时间使万物有一个起点，也有一个终点，因此可以说自己吃掉了自己的后代。然而，朱庇特逃脱了这一命运，长大后他娶了审慎女神美狄丝（普鲁登斯），她给萨杜恩喝了一种水，使其吐出吃进腹中的孩子。因此朱庇特联合兄弟姐妹反抗父亲萨杜恩与其提坦弟兄们，并且最终获胜，将其中几个提坦囚禁在塔尔塔罗斯[7]，对其余几个施以重刑。阿特拉斯被罚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苍天。

推翻萨杜恩之后，朱庇特和兄弟尼普顿（波塞顿）、普路托（迪斯）划分了领地。朱庇特掌管天国，尼普顿主宰海洋，普路托则是死亡之神、冥界的统治者。大地与奥林匹斯属于公共所有。朱庇特成为了诸神与人类之王。他以雷电霹雳为武器，手握伍尔坎为其制作的羊皮盾。鹰是他最心爱的鸟，负责承载雷电霹雳。

朱诺（赫拉）是朱庇特之妻，诸神之王后。她的侍从和信使是彩虹女神艾丽丝，爱鸟是孔雀。

天国工匠伍尔坎（赫淮斯托斯）是朱庇特与朱诺之子，生来就是跛子。母亲一见到他就勃然大怒，于是将他赶出天国。另有说法是因为在一次争吵中伍尔坎支持母亲，所以被朱庇特踢出天国。根据这一说法，伍尔坎的瘸腿就是由于这次跌落造成的。整整掉了一天，最后他摔在了利姆诺斯岛[8]，从此这个岛屿成为供奉他的圣地。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提到了这个故事：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

在整整一个长夏的日子里坠落，

与夕阳一起下落，像流星一样

从天心落在爱琴海的利姆诺斯岛上。”

战神马尔斯（阿瑞斯）也是朱庇特与朱诺之子。箭术、预言与音乐之神腓比斯·阿波罗是朱庇特与拉托那之子，是黛安娜（阿耳特弥斯）的兄长。他是太阳神，妹妹戴安娜是月亮女神。

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阿芙罗狄蒂）是朱庇特与狄俄涅之女。根据另外一种说法：维纳斯生于大海的波浪之中，在西风的吹送下，随波逐流的她飘到了塞浦路斯岛，四季女神在此迎接她，将她精心打扮，又带她参加诸神的集会。她的美貌惊为天人，深深迷倒了所有神祗，每一位神都想娶她为妻。朱庇特将她许配给了伍尔坎，作为他锻造雷电霹雳的谢礼。于是最美的女神成为了相貌最丑陋的神的妻子。维纳斯有一条刺绣腰带，具有激发爱情的能力。她最爱的鸟是天鹅与鸽子，献给她的植物是玫瑰与桃金娘。

爱神丘比特（伊洛斯）是维纳斯之子，常伴母亲身旁；他佩戴弓箭，将情欲之箭射进神祗与凡人胸中。还有一位叫做安忒洛斯的神，有时被描写成被爱情抛弃的复仇者，有时又被视为彼此爱慕的象征。以下是一则关于他的传说：

维纳斯向法律女神西弥斯抱怨儿子伊洛斯总也长不大。西弥斯告诉她，这是因为他感觉孤独，如果有一个弟弟，他很快就能长大。不久之后，安忒洛斯出世了，伊洛斯立刻在身形与力量上有了急速提高。

智慧女神密涅瓦（帕拉斯·雅典娜）是朱庇特之女，却无母。她全副武装地从朱庇特的脑袋里跳了出来。最爱的鸟是猫头鹰，献给她的植物是橄榄。

墨丘利（赫耳墨斯）是朱庇特与迈亚之子，主管商业、摔跤及其他体育项目；甚至还是盗贼的保护神，简而言之，一切需要技巧与灵巧之事都由他掌管。此外，他还是朱庇特的信使，头戴有翼的帽子，脚穿飞鞋，手拿一根盘绕着两条毒蛇的权杖，名叫蛇杖。

据说赫耳墨斯还是里拉琴的发明者。出生四小时之后，他找到了一个龟壳，在龟壳两侧钻洞，穿上麻绳，这件乐器就大功告成了。麻绳一共有九根，这是为了向九位缪斯致敬。墨丘利将里拉琴送给阿波罗，以此交换蛇杖。

农业女神刻瑞斯（得墨忒耳）是萨杜恩与瑞亚之女。她有一个叫做普洛塞尔皮娜（珀尔塞福涅）的女儿，后来成为了普路托的妻子、冥界的皇后。

酒神巴克斯（狄俄尼索斯）是朱庇特与塞默勒之子。他不仅代表了酒的迷醉能力，还象征着酒对社会的益处；因此他也被视为文明的促进者、立法者、和平爱好者。

缪斯是朱庇特与记忆女神摩涅莫辛涅的女儿。她们掌管诗歌，唤起记忆。九位缪斯分管文学、艺术、科学的不同分支。卡利俄铂司史诗，克利俄司历史，欧忒耳佩司音乐及抒情诗，黑尔波墨涅司悲剧，忒耳普西科瑞司歌舞，埃拉托司爱情诗，波吕许漠尼亚司圣歌，乌拉尼亚司天文，塔利亚司喜剧。

美惠三女神是朱庇特与欧律诺墨的女儿，分别代表着妩媚、优雅、美丽三种品质。

斯宾塞[9]曾对她们的职责有过这样的描写：

“三女神将高贵的礼物赠予人类，

用以装饰身体或修饰心灵，

让他们变得可爱美丽；

优雅的姿态，有礼的款待，

甜美的外表，友好的交往，

所有谦恭的举止；

她们教会文明如何为人处世，

刻意自贬或高调行事

对朋友，对敌人；

这便是文明。”

命运女神有三位：克洛索、拉基西斯、阿特洛波斯。她们的职责是纺织人类命运之线，手中拿着剪刀，可以随心所欲地将线剪断。她们是法律女神西弥斯的女儿，西弥斯坐在朱庇特的宝座旁，为其出谋划策。

厄里倪厄斯或复仇女神也有三位：阿勒克图、底西福涅、墨纪拉，她们用秘密毒针惩奸除恶。复仇女神的头上盘着毒蛇，外表狰狞恐怖。

涅墨西斯也是司报复的女神。她代表着诸神正义的愤怒，尤其是对傲慢无礼之徒。

潘是司羊群和牧羊人的神。在古希腊人的描述中，他最爱的住处是阿卡迪亚[10]。

萨梯是树林与森林之神。他们长着一头又硬又粗的头发，头上有短角，脚与山羊脚相似。

莫摩斯是笑神，普路托斯是财神。

以上是希腊人的神，但也被罗马人所接受。下面则是罗马神话中特有的神。

萨杜恩是古意大利的神。罗马诗人将他与希腊神克隆那斯是同一个神。传说他被朱庇特推翻后，逃到意大利，开始了被称作黄金时代的统治时期。为了纪念他的贡献，每年冬天都会举行农神节的庆祝活动。在此期间，一切公共事务暂停，战争休战，罪犯处决延期，朋友之间互赠礼物，奴隶获得自由。他们坐在桌旁，享受盛宴，主人则在一旁服侍，以此显示人类的平等。在萨杜恩的统治时期，万物都公平地属于所有人。

福纳斯是萨杜恩的孙子，掌管农田与牧群，还是一位预言之神。

奎里纳斯是战神，据说他就是罗马城的建造者罗穆卢斯，在死后位列仙班，成为诸神之一。

贝娄娜是战争女神。

特米诺斯是界标之神，他的塑像是一块原始的石头或石柱，立在地上，以标识田地的界限。

帕勒斯是畜群与牧场女神。

波莫娜是果树女神。

芙罗拉是花神。

露西娜是司生育的女神。

维斯塔（希腊神话中的赫斯提）是司公私炉灶的女神。她的庙宇中圣火熊熊燃烧，由六个名叫维斯塔斯的处女祭司守护。如果圣火不灭，城市便可安稳太平，如果祭司让火熄灭，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再借助日光将火重新点燃。

杰纳斯是天国的守门神。每年的第一个月都由他打开大门，因此“一月”便以他的名字命名[11]。因为每扇门都有两个方向，所以他拥有朝向相反方向的两副面孔。在罗马，他的庙宇不计其数。战争时期，其中最大的一座庙宇的大门一直敞开。和平时期则大门紧闭。从努马[12]到奥古斯都[13]的统治时代，大门只关过一次。

珀那忒斯掌管家庭兴旺康泰，食品储藏室是供奉他们之所。每个家长都是自家的珀那忒斯的祭司。

拉瑞斯或拉尔斯也是家神，但与珀那忒斯不同，他们是凡人的魂灵。家族拉尔斯是祖先的魂魄，庇佑、守护着自己的后代子孙。

罗马人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它赋予人们肉身，并且终生保护。每逢生日，人们都要向自己的守护神奉献祭品。

麦考利[14]在《卡比斯的预言》中曾提到以下几位罗马之神：

“波莫娜喜欢果园，

利波尔爱葡萄藤，

帕瑞斯喜欢去草棚

黄牛的气息让他取暖；

维纳斯喜欢聆听前年轻人的海誓山盟

在四月的象牙色月光里，

在栗树的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