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馆日记:外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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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书名《大英博物馆日记》(外二种),意思是在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年版《大英博物馆日记》之外,增加了《克里特游记》及《欧游散记》。多次欧游,当然还有其他零散文字,但公开发表过的,就这些了。

不是文学家,也不是旅行家,只是喜欢旅游的读书人,偶尔写点游记,在我并非驰骋才华,而是立此存照。当然,以学者的眼光“阅读欧洲”并撰写随笔,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我曾提及《大英博物馆日记》:“本书的最大特色在于,努力打破博物馆的封闭性,引入另外两个参照系—作为游览者的我,不仅与博物馆里的万千展品对话,还与此前诸多描述这座博物馆的先贤以及当代中国的日常生活对话。因此,每则日记的‘附记’部分,并非可有可无。”(参见《如何阅读〈大英博物馆日记〉—答台湾〈野葡萄〉文学杂志社问》, [台北]《野葡萄》第18期,2005年2月)

并非博物馆学家,对英国历史也缺乏深入的了解,我之游览大英博物馆,纯属业余爱好。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在公众面前指手画脚的。可意想不到的是,我斗胆写出的这册小书,出版后竟大获好评,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栏目还专门制作了长达半小时的专题片《陈平原带您游大英博物馆》。选择这么一个蹩脚的“导游”,当然不是看中其并不丰厚的学识,而是公众比较容易借助此非专业的视角进入这片知识的海洋。2006年首都博物馆举办《世界文明珍宝—大英博物馆之250年藏品展》,邀请我做专题演讲,效果据说很好—想必也是因为贴近大众的阅读水平与观赏趣味吧。

“欧游散记”一辑乃集合之作,并非成于一时。八文均单独发表过,曾收入不再刊行的《走马观花》(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书不再重印了,但当初的自序值得引录:“因缘际会,有了旅途中的小憩,于是,顺手采撷点花草,给自己保留记忆,给朋友提供娱乐。不用说,这些都是‘表面文章’。但在讥笑其‘浮浅’的同时,请体味文章背后的‘得意’—在我看来,对于旅行者来说,这种‘喜气洋洋’的心情格外值得珍惜。”

伦敦之行,我得到了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贺麦晓(Michel Hockx)教授的鼎力相助。除了邀我赴英,曾在北大进修过的贺麦晓教授,日后还主持翻译了拙著《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Touches of History:An Entry into‘May Fourth'China, translated by Michel Hockx, LEIDEN·BOSTO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2011),这份厚谊更是应当深谢。

整本书中,写作时间最早的实属1996年成文的《小城果然故事多》。除了来去匆匆的瑞典之行(1993年),这是我认真观察欧洲的起点。荷兰莱顿大学会议的组织者还是贺麦晓教授,接下来邀我顺访海德堡大学的是鲁道夫·瓦格纳(Rudolf G.Wagner)教授。日后,我与瓦格纳教授有许多学术合作的机会,也曾应其邀请到海德堡大学讲学(2000年10—12月)。

撰于1998年的《无法回避的“1968”》,是我所有游记中最满意的。此文可谓“寄托遥深”,但无论史实、见识与情感,均在可控范围内,故显得游刃有余。此次布拉格之行,得益于曾先后任职于捷克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布拉格查理大学的米琳娜(Milena Dolezelova-Velingerova)教授的精心安排。苏军入侵后远走他乡、两年前才回来出任查理大学访问教授的米琳娜,选择这个时间点开会,既表达了自己对于世事变迁的感叹,也希望我们亲身感受“布拉格之春”的永久魅力。此后我们常有学术交流,甚至合作编书(《近代中国的百科辞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2012年10月米琳娜教授不幸去世,我曾在《文汇报》上撰文纪念。

希腊克里特岛之行,其实是我2004年春夏在法国东方语言文化学院讲学的插曲。那次巴黎讲学之得以实施,全靠何碧玉(Isabelle Rabut)教授的邀请、安排。除了享受巴黎的春光,观察变化中的欧洲,寻找若干研究资料,再就是顺手写了八则短文。那次讲学的部分文稿,日后由何碧玉教授及其丈夫(法国波尔多第三大学安必诺教授)合作翻译成法文(Sept leçons sur le roman et la culture modernes en Chine, Edited by An-gel Pino and Isabelle Rabut, LEIDEN·BOSTO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2015),这更是此行意料不到的惊喜。

作为学者,我没有能力更多地沉思翰藻,实在很遗憾。在兴高采烈地游览之余,顺便舞弄一下文墨,如此“业余写作”,自然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当然,若有幸入哪位方家之眼,我会很高兴的。

2016年2月24日于京西圆明园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