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存在者(1)
林江试着要抬起压在圣托里尼身上的石块,可她拼尽全力也没能将圣托里尼救出来。林江的伤口在她用力的时候汨汩流血,圣托里尼看着林江开始替霍竑感到心疼。
“喂……”圣托里尼说,“林江,别管我了。”
林江的声音变得又坚定又严肃:“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林江虽然很奋力地搭救圣托里尼,可她并没有忘记霍竑,可她为什么不先去看霍竑的情况而要来这里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
林江在心里问自己,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身边么,他拼了命要保护的人,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么?
不是这样,林江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弗吉尼亚军事学院里,有一门选修课叫做直觉训练,这种直觉训练是进入三角洲特种部队或者海豹突击队必须经历的一关,你必须训练自己的直觉,让自己的直觉敏锐无比。
在战场上,你需要在关键时刻用直觉判定前方有无埋伏,或用直觉判定自己的队友有无生还的希望。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自己的直觉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在那种撞击下生还,人像铅球一样被人掷出,头骨撞向坚硬的岩石峭壁,他凭什么还活着。
可是最后一面,居然是自己拒绝了他,这一次虽然热烈相拥,但终究没有说明白,而最后一次的告白,居然是自己选择拒绝,林江不断地猜想霍竑是怎样到美国来的,他可能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可能没有武器,他可能连一张机票都很难搞到,他付出了全部,却还没能亲耳听到自己答应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应该早一点说的,应该早一点说的,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明明只是我答应三个字又不是我爱你,他拼了命想听,自己怎么就不能说?
林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她一边帮助圣托里尼推石头,一边嘴里不断地说:
“我答应。”
“我答应你。”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我会做你的女朋友。”
“我一定会答应你霍竑。”
“只要……”
“只要你还活着。”
圣托里尼看到林江无比自责的样子,自己也有些伤心,不过他不愿表现出来,他没有力气安慰林江,他甚至没有力气再把眼睛睁开看着林江,圣托里尼只好不断地在心里念,阿门。
……
山洞已经被炸的彻底露天,天上的星星很灿烂,深色天空就像茫茫的大海,大海里藏着银河,银河张开眼睛,发亮的瞳孔缓缓转动。
箫和野狼在爆炸时顺势躲出山洞,他们在洞外遭遇了一个队伍的埃索伦士兵,那些士兵手里没有武器,不过却穿着和人类军队一样的防弹衣和头盔。
此时他们正在往刚刚他们藏身的山洞走,看样子是要搜寻幸存者。
“箫!”野狼猫在树后,尽量压低声音呼唤箫。
一阵沉寂之后。
箫从一棵短叶松后面露出脑袋,他手里抓着两个闪闪发光的鱼鳞状的东西,一颗蓝色,一颗金色。
“说的就是这个!”野狼两眼放光,“再不拿出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箫离野狼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手里的东西一发光,瞬间就被埃索伦士兵察觉到了,那些埃索伦士兵互相打着手势将两人包围起来。
包围圈眼看越缩越小,箫和野狼很默契地对视一眼,箫立即把手里蓝色的鳞片甩给野狼,野狼知道就算箫比正常人厉害很多,但也不可能把轻的没有重的的东西投掷十几米远。
所以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野狼就开始全力奔向箫,野狼的冲刺速度极快,就如同雪山中的野狼,狼对自己的能力向来很自信,它们有勇有谋,得以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世世代代延续下来。
野狼快要抓到鳞片的时候,一个埃索伦人突然向野狼开枪。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耳朵接收到一阵空气的爆鸣声。野狼身后的树皮被打的崩裂并且冒出灰尘,他甚至闻到了树汁的清香。野狼心中震惊,他没有看到对方的武器,刚刚的侦查什么地方出错了么,这种判断的错误是极其要命的,也是极其低级的错误。
野狼不相信自己犯错了,他还是奋力跃起抓住了蓝色鳞片。
鳞片确实很轻,你能看到它,它拥有蓝色的光芒和蓝色的纹路,但它确实没有重量,把它放在手心里,不会有任何感觉。
野狼立刻把鳞片举在自己眉心处,那鳞片立即收敛光芒消失不见,野狼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知道,没有变化只是表面看来,实际上他每次使用鳞片,都会觉得胸口剧烈灼热,像烈酒入喉时那种灼热感,但比那个严重很多,并且胸口会发出莹莹蓝光。
随后,那些疑似子弹的东西又一次刷刷刷地飞来,野狼伸出两个指头,嘭的一声接到了一颗。
“他妈的,过家家呢?敢扔老子石头。”野狼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之后破口大骂。
看样子,埃索伦人也不是全员配备了枪支,很大一部分也许都是从A军那里洗劫的。野狼向来看不惯那些牛气冲冲的A国大兵,他不禁想象埃索伦人洗劫A军导致后者连条内裤都剩不下的时候,A军的高层究竟是什么反应。
与此同时,野狼也为这些埃索伦人感到一阵伤心,居然已经沦落到拿着石块砸敌人的地步了,这不是山穷水尽是什么,一个山穷水尽的侵略者,其实看起来还是楚楚可怜的。
箫使用了剩下的金色鳞片,三步两步冲出二十几米远,在野狼看来就像贴地飞行,就像那种被叫做草中飞的大蛇。
箫用手掌托住埃索伦士兵的下巴向上猛砸,紧接着肘击,那个士兵连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完,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牙呜呜呻吟着。箫立即再次朝着士兵的心脏部位肘击,士兵突然没了呻吟,直挺挺地向后躺倒。
野狼那边看起来,这就是一晃眼的功夫,他看到箫拿出刀子割开对方咽喉的时候,自己也无比兴奋起来。
“我靠,帅气啊,别都打死,给我留几个。”
野狼笑眯眯地转圈,挨个看着那些埃索伦士兵,“哎呀呀,看看你们可怜死了,爸爸都不忍心下手了,这样吧,要是你们肯跪下磕头叫我爸爸,我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埃索伦人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眼前的人类在说什么,但是受到箫的震慑,似乎有些不敢再上前。
“怎么了儿子们?是不是你们皇上跟你们说我们特好欺负啊?不用理我们手上的铁疙瘩,它伤不了你们,然后你们就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为所欲为了?”野狼还在滔滔不绝,他可以做一个演讲大师,他甚至可以在战场上用自己的话痨属性气死敌人。
“妈的,老子话他妈没说完呢,怎么做儿子的,连。”野狼抓起那个突袭他的士兵的头发,单腿抬起,把他的脑门儿一下一下地死死地磕在自己膝盖上,“连,连,连,你爸教育你都不好好听着,不孝子!”
那个士兵只觉得自己脑门快要被磕碎了,头晕使他做不了其他的反抗,而且这个男人还极其轻蔑地嘲笑自己。
野狼自己骂着骂着火气就真的上来了,他拔出自己腰间的小匕首,对着那个士兵捅了一下又一下。
“你他妈知不知道顶撞你爸是犯法的,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你知道不知道!”野狼还是停不下嘴,他看着那个士兵的血越流越多,已经没希望存活了,于是扔下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已经完全崩裂了,刀刃儿全都已经卷掉,现在估计比老菜刀都要钝了。
“哦,对不起,那是说女人的。”野狼意识到自己引用不当,也知道箫一直在旁边听着,他意识到尴尬之后噗嗤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什么破刀,连儿子都收拾不了。”
“这种刀又不是存在物,当然刺不动他们,你骂刀有什么用?”箫扔给野狼一把弯刀,那弯刀上刻着一只睚眦兽,金光闪闪帅气无比,箫刚刚用这把刀割了埃索伦士兵的喉,上面还残留着血渍。
不过野狼接到手里不一会儿,血渍便自动消散了,睚眦兽的眼睛一阵血红,显然是已经吸走了刀上的血。
“箫,你他妈可真是个狠人,这么贵重的宝物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你说那个失踪的总统是不是天天得抱着核按钮才睡得着啊?”
野狼认得这把刀,九子器之一的睚眦双刀,所谓九子器的名称,来源于龙的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
古人依照各个龙子的特点,为他们量身打造了秘宝,后来的人将这九种秘宝叫做九子器。九子器分别为,龙头胡琴,睚眦双刀,嘲风令,蒲牢玄钟,狻猊檀香,霸下方舟,狴犴剑,负屃铁锥,螭吻墙。
九子器来源不详,但经过世世代代执行人的传承,都还保存完好。箫的父亲是上一代睚眦双刀的继承人,这两柄饮尽世间鲜血的刀,自然而然传到了箫的手上。
可父亲还没来得及传授全部用法,便神秘失踪。
野狼将刀反握在手上,这刀轻盈且坚硬,野狼知道箫给他的是较轻的那把,睚眦双刀异常奇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别的双刀就算是考虑左右手力量不同,但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重量差距。要知道,野狼手上那柄刀只有六斤重,可箫的那柄却有十八斤重,中间整整差了十二斤。
箫在不使用鳞片的情况下,用起较重的那把刀是非常吃力的。
只见野狼手里的睚眦刀冒起红光,一种覆盖在刀身上的红光,红光里还夹杂着雷霆一样的怒吼声,仿佛轻轻一划就会割裂天地。
而箫的那柄则泛起蓝色雷霆,森林仿佛被两位龙王惊醒,所有短叶松的枝干都狠狠地摇晃起来。
埃索伦士兵开始恐惧,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走,他们奔跑的速度比常人快很多,就算世界上有一百个博尔特,也追不上一个普通的埃索伦人。
可是,两位龙王像是刚刚受饱了气从修罗地域中拼杀出来,哪会容得了仇人逃跑。
士兵在奔跑的过程中一个一个地被龙王追上,然后一个一个地倒下,他们脸上的恐惧,绝望或者安静,其实和人类一模一样。
箫和野狼几分钟内追了几公里远,杀掉最后一个士兵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了弗吉尼亚大学。
大学几乎已经夷为平地,目前视线内最高的建筑,也就是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车棚,里面的自行车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野狼骂了一句:“龟儿子,都说不听老子的话要吃亏的。”
箫说指着远处的天空说:“你看。”
野狼本想继续骂,但他还是停了下来,他看到天边,是即将破晓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