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纳兰晋阳出考场那日，张夫人亲自去接了他回来，都说考一次试如同脱一层皮，纳兰疏影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确实面如菜色，受了不少苦。
听说饭都没怎么吃，喝了几口汤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等纳兰晋阳休息好了，太夫人就叫了全家去吃饭。
在席上，纳兰晋阳一扫疲累，又变成了那么人模人样的公子哥。张夫人高兴的很，整个都洋溢的喜意，好像儿子已经考上了似的，就连忠义候面上都温和了许多，看着儿子很是骄傲。
虽说纳兰晋阳有时候做事有些不着调，但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他没少听别人夸奖，作为一个父亲，没有比儿子出息更高兴了的，看着那些羡慕的嫉妒的眼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纳兰晋阳考完试之后，家里人也就不拘着他了，整日的出门，张夫人也不管了，春闱之后就忙着纳兰香杳的事了，她还特意回了一趟娘家，打听打听皇上对于六皇子妃人选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原来大嫂也有那个意思，还明里暗里试探她。于是张夫人生了一肚子气，就回了侯府。也不是她埋汰自己的侄女，实在是就思雨那样的性子，如何能当得皇子妃，怕是要把皇子府的屋顶都给掀了。
想了想又觉得就这么回来了有些不妥，又写了封信递出去，让小厮亲手交到父亲手里，说不定父亲和大哥还不知道这事呢，不然她不会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张御史收到了张夫人的信，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必定又是那个蠢儿媳的主意，就思雨那样的人，宫里的人是眼瞎了才会看上她。也都怪老大，就看脸，娶了这个个儿媳，脸是好看了，就是蠢的没边了，连带着孙女都教成了那样。
越想越气，张御史又将儿子喊来骂了一通，让他告诫儿媳，安分一些，还去了老妻那里，让她管着点儿媳，虽然他知道老妻也不一定是个靠谱的。
张夫人还在恼着嫂子侄女的事儿，宫里的旨意就来了，要纳兰暄妍进宫伴架，说是太后病愈，皇后娘娘想着热闹热闹，就招了各家的女儿进宫，太后看着这花一样的小姑娘也会高兴。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借口，这是为皇子妃的事正式的相看。只是张夫人却是慌了，竟然没提纳兰香杳，一家的女儿没有说传两次话的。张夫人跟传话的小黄门再三确认，真的只有纳兰暄妍。
本来就是相看，这里面肯定有贵人满意的，也有的就是冲人数的，可是纳兰香杳都不在此列，这不就说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吗。
她无暇多想，直奔了朝宁堂，等匆匆到了门口，看着张嬷嬷疑惑这眼神，张夫人这才清明过了，缓了缓，和张嬷嬷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说话。
“今天的课不如就到这吧，有些事想和姑娘们说。”
张嬷嬷不可置否，同意了，两相告礼，就离开了。
“前边宫里来传话了，暄妍你去一趟吧。”张夫人没有发作，只是眼神很是不虞。
纳兰疏影看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与纳兰香杳私下说，很有眼色的拉着纳兰素心告退了。
“看到没，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听到前边宫里来人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怕是那母子俩的想头要落空了。
纳兰疏影也猜到大约是那件事了，只是看二姐姐的这样子，怕是里边还有别的事。
“好了，只是八字有了一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纳兰暄妍没有多说，让丫鬟重新理了理衣服，向前边去了。
纳兰疏影看人走了，课也上不成了，又看了看身边还没到她肩头的五妹妹，开口请她去自己院子里吃点心。
纳兰素心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答应，不过看纳兰疏影很是温和，又吃过一次她的点心，到底还是嘴馋，跟着去了。
正巧书雨做的新的点心，纳兰疏影以回来就端上来了，是茯苓糕，她顿时没胃口了。纳兰疏影不太爱吃这样的糕，只不过书雨爱做这些，尤其是这种中药入膳的，说是吃了身体好。
书雨也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口味的，看姑娘只吃了一块，也没多劝，转身又端了一叠杏仁酥过来。
要说杏仁还微微有些苦涩，茯苓倒是味甘，可她偏偏就爱杏仁酥，说茯苓糕有一股药味。不过纳兰素心倒是吃的开心。
纳兰疏影看她像个小松鼠似的，一盘子茯苓糕被她吃了大半。等纳兰素心又想伸手才发现已经吃了那么多，又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回来了，喝了一口蜜水。
纳兰疏影看她嘴角还有糕饼渣呢，嘴角微微上翘，怎么也忍不住笑。纳兰素心看纳兰疏影笑了，有些疑惑，抬头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很是惹人怜爱。
“糕饼不能吃太多，要是晚膳吃不下了你姨娘该担心了，这些我给你留着，一会你带回去留着吃。”现在天气还凉，这茯苓糕能放好几日。
等纳兰素心走的时候，不仅给了她茯苓糕还有几盘子其它的点心。纳兰素心绞着小手，不好意思拿，还是棋雪，直接塞进了她丫鬟的手里。
“谢谢三姐姐。”声音小小的，柔柔的。
“没事，姐姐这里糕饼多，你想吃就再来。”纳兰疏影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头发，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纳兰素心听了话，点点头，开心的拎着食盒走了。
“哎呦，这侯府的小姐也不是好过的，连个糕饼都吃不上。”常姑看着那小姑娘叹息道。
自家姑娘这个年纪正是千疼万宠的时候，虽然现在是不比从前了，但是手里有银子，这些自然是不缺的。就算是二姑娘，虽然握着侯夫人的嫁妆，怕是也没自家姑娘手里私房多。
“翠姨娘姨娘人微言轻，哪里会有什么私房钱，她们吃的用的都是府里的份例，大厨房不克扣都是好的了。”
这还是前两天张嬷嬷讲的，从前她就只听说过做妾不易，现在倒是真真切切的接触到了。按理说翠姨娘已经够安分了，张夫人为了名声也不会太过，可是看着还是艰难。
“没准是她自己求来的呢，听说翠姨娘从前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顶了天也就配个小管事，就算生了孩子还是奴才，一辈子伺候人。虽然现在是不好过，可也成了半个主子。”一旁的琴霜说道。
“也是，没准她愿意呢。就是五姑娘，挺好的孩子。”常姑还是有些可怜纳兰素心，不过也仅仅是叹息几句。
倒是纳兰疏影，抬头看了琴霜两眼。她可不是多话的人，也很少听琴霜议论什么人，平日里都是常姑和棋雪唠叨。
“姑娘看我作甚？”琴霜有些奇怪。
“没什么。”纳兰疏影摇摇头，总归是别人的事，再说她也管不了，能做的也不过是送两盘糕点给五妹妹。
“前几天二公子又送了东西来，还是流翠阁的头花，这二公子对姑娘真是上心。”
常姑不想纳兰素心的事了，一转头又想到了风君兮，而且这称呼已经从风二公子直接变成二公子了。
“下次他的人要是再送送东西来你悄悄跟那小厮说一声，带个话，别总送东西了，不好。”
未婚男女，又不是亲兄妹，这些日子都送了好几趟了。
“有什么不好的，别人只会夸二公子仁义，是个知恩图报的，不会往旁处想的，再说也不是只给你，太夫人那里也有。”
常姑不以为意，人家是正大光明送进来的，还是先送到太夫人那。先在京都谁不知道，襄王府的二公子从前受了纳兰家二老爷的恩情，一腔热血只能报答在人家母亲和女儿身上了。
听了常姑这么说，纳兰疏影也不好多说什么，确实也不是只有她的，总不能拦着人家报恩。
常姑虽然觉得风君兮知恩图报，也为自己姑娘有这么个靠山安心，但是还是有些意不平，那太夫人可是沾了姑娘的光了，可这又是没办法的事，倒是纠结的不行。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回礼？”琴霜问道。
琴霜不说，纳兰疏影还没想到这茬，按理说人家送了礼来，多少要有些回礼的，这才是礼尚往来，昨日张嬷嬷还讲了大家之间的往来呢。
“从前送东西来，有听说康寿园那边回礼吗？”纳兰疏影问道。
琴霜摇摇头。
纳兰疏影叹了口气，她也确实没听说康寿园那边回礼，就太夫人那个性子的，说不定真以为人家是来报恩的，收礼收的心安理得呢。
“回，奶娘你去小库房里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挑出来送去太夫人那，给李妈妈递个话，她伺候太夫人多年了，知道给怎么说。”
就算回礼她也是不能以私人名义的，要借太夫人的手，可太夫人是不会拿东西的，她拿了东西又不能让太夫人没面子，这才是难办的。
“我知道该怎么办，姑娘放心就是了。”
姑娘年纪小，不清楚这些人情往来，本来该她提点着才对，可这些人她就只专心伺候姑娘了，也忘了这件事，倒是她的不是，暗暗下决心一定滴把这事办好了，不能让风二公子觉得自家姑娘不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