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嫁妆
大房的孙氏见小杨氏脸色难看尚在犹豫，也横插一脚，故作大方的对颜蓁说道：“等你拿到嫁妆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多谢大伯母。”颜蓁谢道。这大伯母孙氏有时嘴巴上刻薄了些，但是心地还是不坏的。
“那弟媳也不要杵在这里了，快回去整理整理账本册子吧。”孙氏最爱看小杨氏吃瘪的样子。孙氏老早就看小杨氏不顺眼了，当杨氏还在，小杨氏尚在闺阁里的时候，小杨氏瞧颜二老爷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孙氏打心底里认定小杨氏是个不规矩、心怀鬼胎的人。后来杨氏前脚踏进棺材，小杨氏后脚入了颜府，孙氏更是看不上这个妯娌了。
小杨氏僵硬的笑容快撑不住了，她还在挖空心思想借口，“不如儿媳先将一部分的田产交给阿蓁，让阿蓁慢慢上手。要是一次把所有的交给阿蓁，恐怕阿蓁更难上手了。”
“要交索性一起交了，左右有母亲、你我在一边看着，你怕什么？”孙氏说道。
老夫人也附和道：“老大媳妇说的有理。”
小杨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反驳了。小杨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儿媳现在回去整理账本册子。”
颜蓁在一边一句话未说，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前世她一心信任小杨氏，有什么心事或者想法都与小杨氏说。如今她另辟蹊径，寻求老夫人和孙氏的庇佑，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多谢祖母和大伯母替我说话。”待小杨氏走后，颜蓁向两人道谢。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生母的嫁妆早就该交给你了。你生母的嫁妆丰厚，让你的继母料理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她有没有从中……”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阿蓁第一次看账本，多请教你母亲。”
孙氏被老夫人打断了，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过了。一听到老夫人提到账本，孙氏又兴致冲冲的说道：“还是来请教我吧，景嘉身子不好，你母亲哪有那么多功夫来教你。”
孙氏口中的颜景嘉是颜府六少爷，当年小杨氏入府第二年就产下一对龙凤胎，颜岚身子强健，可惜颜景嘉身子骨弱，常常生病。
“那我先谢过大伯母，大伯母往后不要嫌我聒噪。”
老夫人依旧是那副和蔼的表情，她听着孙氏和颜蓁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一闪而过精明，似乎两人的小心思都被她看破不说破。
小杨氏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桌上的茶具、架子上的花瓶通通摔了个粉碎来泄愤。
“究竟是哪个贱蹄子在背后挑唆了颜蓁！”小杨氏想起孙氏方才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孙氏挑拨的！
“夫人消消气。”王妈妈从外边端了茶水进来。
小杨氏看到王妈妈手上的茶碗，一拂袖子，王妈妈手上的茶碗也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两人一身。
王妈妈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触小杨氏的霉头。
颜岚和小杨氏的院子隔得近，她听到了小杨氏这儿的动静就匆匆的赶来了。
“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颜岚见着满屋子的碎片吓了一跳。
见到女儿来，小杨氏的气消了许多，“三日之后颜蓁就要把嫁妆要回去！”
颜岚疑惑：“刚才在这儿五姐不是被娘亲说服不要嫁妆了吗？”
“都是你那个大伯母挑唆的。”小杨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孙氏一直与她不对盘，经常和她作对。肯定是孙氏在背后挑唆了颜蓁，不然最听自己话的颜蓁怎么会和自己作对？
“那可怎么办？”颜岚担心的发问，“那嫁妆被我们用了不少……”
“本来我想着真到了这天，在账本上动点手脚，反正颜蓁也看不出来。现在孙氏横插一脚，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小杨氏愁眉苦脸，杨氏陪嫁的店铺和田庄每年的进项大部分进了小杨氏的口袋，这些银子小杨氏已经花了大半了，一部分自己花了，一部分都给了小杨氏亲生姨娘的娘家了。
“就说这些店铺和田庄年年亏损的不就行了吗？”颜岚天真的问道。
小杨氏摇了摇头，“到时候派人过去一查就都查出来了，只能在这三日之内想法子凑些银子进去。”
“这件事你就不操心了，玩去吧。”小杨氏安慰道。
“那我先回去了。”颜岚打算回去看看，自己那儿有没有什么能拿去卖了的。
这些年来小杨氏、颜岚和颜景嘉三人生活阔绰全靠了杨氏的陪嫁。颜家老太爷是农民出身，寒窗苦读考了进士才入京为官，颜家家底并不厚裕。
而小杨氏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女，当年出嫁时正逢杨老爷和杨夫人丧女之痛，两人草草准备了些嫁妆让小杨氏带去。
颜二老爷只把杨家作为亲家，从来不肯与小杨氏亲生姨娘的娘家孟家有瓜葛，因此只能由小杨氏拿出银子补贴孟家。
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用钱的地方，杨氏的陪嫁店铺和田庄的进项早就让小杨氏花了大半。现在要小杨氏在三日之内补齐亏空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补上多少算多少。
“你去孟家，让表哥能凑多少银子就凑多少。”小杨氏吩咐王妈妈。
“是。”王妈妈当下就套了马车往孟家去。
孟家守门的婆子看到王妈妈，立刻热情的引着王妈妈进去。
孟老爷不在，因此只孟老爷的夫人张氏接待了王妈妈。
“妈妈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到门口迎接，”张氏本来坐着嗑瓜子，见到王妈妈立刻站起身来迎接，“快去准备酒水和下酒菜。”
张氏嗓门大，王妈妈完全插不了话，见张氏吩咐完，王妈妈刚想说话又被张氏打断。
“是不是小姑子又让妈妈带什么东西来了？最近我家老爷说想捐个官当当，想让小姑子帮个忙。”张氏讨好的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为难的说明了来意：“我家夫人遇到麻烦了，需要一大笔银子……”
原来不是送银子而是要银子来的，张氏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尖锐的说道：“小姑子有困难我当然要帮，小姑子需要多少银子？”
“我家夫人说舅老爷能凑多少就多少。”
这是要把孟家的家底都掏了去？张氏立刻不客气的回道：“老爷想捐个官做打点关系已经花了大半的银子了，剩下的钱孩子要读书，这宅子漏水了要修缮，实在拿不出多少了。这样吧，我还有体己应急用的一百两银子，你拿回去给小姑子应应急吧。”
这一百两银子杯水车薪，砸下去连个水花也没有。王妈妈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么多年小杨氏陆陆续续往孟家送银子，少说一万两银子还是有的。现在让孟家拿来应急，却是一分也拿出来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道理？
张氏也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了一些，毕竟往后还要仰仗着小杨氏，便笑起来，“我方才是开玩笑呢，妈妈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小姑子这次为何要这么多银子？是不是被人骗了？”
王妈妈陪着笑，把颜蓁要回嫁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些事情从前张氏就知道一些。
张氏一听，孟家的财路都仰仗着颜家五小姐生母的嫁妆，现在颜家五小姐把嫁妆拿回去，靠着小杨氏能有什么银子，这不就是断了孟家的财路？而且这银子只要让王妈妈拿了回去，那就是有去无回的。
“去把我梳妆台那的红匣子拿过来。”张氏吩咐道。
丫头进去捧了个匣子出来，张氏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王妈妈，“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还请妈妈回去将我的难处说与小姑子听，望小姑子谅解。”
王妈妈拿着银票，犹豫的说：“这些钱恐怕不够。”
“我只有这么多了，妈妈就不要为难我了。小姑子不是送了很多银子给姑妈？姑妈平日里开销不大，想必攒了很多银子，妈妈去问姑妈要要吧。”
小杨氏是每年都给她的姨娘许多银子，但是这银子还不是进了孟家？王妈妈还想说几句，但是张氏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我等下还要去请匠人修屋顶，小姑子的事情这么急，妈妈还是往杨家跑一趟吧，来人，替我送妈妈到门口。”张氏吩咐完自顾自的就走了。
王妈妈叹了一口气回去复命了。
小杨氏听了没有生气，“只能说不凑巧，从前表哥就说想捐个官，要是我当时帮了他一把，他现在也是个小官了，说不定有门路弄到银子。”
小杨氏姨娘的银子要拿来养老的，小杨氏不好去问姨娘要银子。现在只能靠小杨氏自己想法子了。
“把我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偷偷拿去卖了，从库房里挑几件不值钱的摆上，别让老爷看出来了。”小杨氏涩着声音说道，要是真的凑不齐，恐怕就要挪动她早就为颜岚准备好的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