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沫下了车，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做了差不多两天的回程车弄得她有点恶心。每次看见他心脏跳动都特别快，苏沫苏沫，不该这样的，以后不能，绝对不能，知道了么？

出了火车站，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回身看了下自己，衣服，扇子，还少什么呢？直到看到路边的流浪画家，才猛然想起那幅画。立刻僵在原地，本是想带去照着那西湖美景再添些背景，这倒好，丢了！也不知道唐允忠看到了没有。欲哭无泪，煞人哉！

回了顾家别墅，刘副官在外面停车，看到苏沫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回来。刘副官在，那顾秉义也应该在吧。和他打了声招呼，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白衣外系着军绿色的大氅，那模样要多动人有多动人，明楼书转过头看他，琥珀般的眼睛闪着光，薄唇弯起一个礼貌的弧度。从侧面看过去，他鼻梁坚挺，皮肤瓷一样的白。

明五也有些惊讶，转眼又恢复了那公子世无双的模样。他这人向来是这样，除了对顾秉义，其他都是这疏离的模样。温润的有些不舍，高傲的有些不堪。

“五爷，今个儿怎的有空过来了啊？”

他露出微笑，把一套包装奢华古典。上好的琉璃杯盏放下了茶几上。刘副官走进来，实在是受惊不小。未婚妻和外面的宠儿呆在一块，莫名和谐。上楼拿了文件，匆匆的走了，这场面让他这一个不懂交情的人胆寒。

苏沫看着明五，那大氅一看就是顾秉义的，“对不起”苏沫轻声说着。自己知道耽误了两人，奈何这救命的恩情要还的。颇有些不好意思。

明五也没料到她会道歉，好像不用说原因，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阿沫，本就不是你的错。”明五抿了抿唇，有些黯然神伤的意味。

两人聊的很愉快，顾秉义进来时看到了画面十分和谐，不怎么爱笑的明五也敞露了笑颜，美色如花，看呆了他。

晚饭时，某人强求着把五爷留了下来。三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婚礼，明楼书的身体明显一僵，握着筷子的手悬停在空中。苏沫皱了眉，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见他收回筷子，轻声说道“我吃饱了。”那声音听不出愤怒与否，也听不出哀怨的意味。平淡如水，连音调都没有多大变化。

五月随风去，六月接踵来。

这次的婚礼真的盛大，在别墅前方的草地举行，有中国的司仪，本来是外国的教父的，苏沫不喜欢，就换了。人来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关系极好的，苏沫盖着红盖头，一切都被弄成了中国婚姻的模样。可笑的是此刻她手中拽着一张车票，是去南京的。

透过盖头看着外面的场景，宾客满座，众人祝贺，爆竹声起。都是她梦想中的美好，可惜，新郎不是他。

心绪飘远，看着顾秉义给众人一杯一杯的敬酒。她静静的等着，等什么呢？她姑且订为是等着明楼书大闹他们的婚礼，然后把顾秉义带走。

第三排坐着的是谁，独自一人一盏一盏的喝着。自那日的饭局后，顾秉义再也没去找过他，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为情伤，真真的可悲。

酒过三巡，看着明楼书对着顾秉义敬了杯酒，恍惚的听到什么百年好合，真难得，这算是放手成全吗？怎么会有人如此大度。

她被身旁的女子扶起，听她们说，要拜堂了，移步到正中央，听见有人喊“一拜天地——”还没等她弯下腰，一声枪声乍起，人马喧嚣。

唐允忠举着枪，那一枪是对着天打的。

“苏沫，跟我走！”

苏沫弯着腰，这声音甚是熟悉，唐大军长嘛。

唐允忠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他走，哪怕她不愿意，他绑也要把她绑回来，当年放她走了，是他错了，今时今日，不会再错下去。

那个蒙着红喜帕的人直起了身，还是背对着众人，没与他答话。周围的达官显贵有的一副看戏的眼神，有的干脆走了，生怕殃及无辜。

“唐军长，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顾秉义眯了眯眸子，明楼书在一旁继续饮罢杯中酒，他很了解顾秉义，那……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戏好了。

“顾司令，我今来，一定要带走她。”

“哦？是吗？”

两人双双举起枪，找着近处的掩护物，一枪擦着一枪，来来往往。那些看客也是慌了神，一时间惊叫四日，桌子翻的翻，椅子倒的倒。人们抱头鼠窜。所谓上流社会的婚宴成了沧县报纸头条的笑话，压也压不下去。

其中一枪，那坐在边上本事看戏的戏子一下子慌了神，时间似乎变慢了，他亲眼看着那颗子弹向着顾秉义的胸膛飞去，鬼使神差的，他飞身扑了上去。

事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明楼书却是以为过了好久。

疼，真疼啊，这疼痛比我当年练的那基本功还要苦上几分。他没力气再睁眼了。现在他躺在顾秉义的怀里，挺不错了。他这样想。

“唐允忠！”顾秉义暴怒，抱着怀中的人儿大吼，“我她妈要你偿命！”那枪打在五爷的小腹上，鲜血溢出，止也止不住。唐允忠确实是杀红了眼，他只想带她走，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顾秉义慌了神，他没叫外面的人掺和，是因为这是他和唐允忠之间的事情。“来人，备车，快给我叫医生。”顾秉义猩红着眼睛。苏沫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她不敢面对。如今她不想见唐允忠，又没了颜面见顾简，明五和顾司令。心里乱做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