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趁今朝之长生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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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神仙酿酒

在展靖谙的认知当中,能酿造美酒的地方,必然是空间无限开阔,酒香遥遥万里,还会有大大小小的酒坛热热闹闹摆满了整个别苑。

尽头处是朱红色的壁墙,碧绿色的瓦,门一敞开来,两鬓斑白的老爷爷一手牵一小娃娃,乐呵呵的,听着竹木转轮碾压过酒泉发出的潺潺声响,迎着晨间最初的一缕暖阳,闻着渗透在微风里引起故人想念的清香,走过寂寥而悠远,古朴却整洁的小道,伸手去指,这坛上好的美酒是女儿红还是英雄妆。

可惜啊,她唯一一点没能料到的,便是这销愁居的酿酒馆中,摆放了许多故事书籍,多不胜数,万卷生光。故而在酒香之间,还有淡淡墨香,以及举世无双好故事,那丹心侠情的味道。

“何宫主,我家公子还在酿酒,抽不开身,烦请留步吧。”

庭院迎面走来四位年轻人,以白衣长袍的男子为首,左右两侧分别是一粉裙女子、青衣男子以及玄色衣衫的少女。刚才说话的便是那白袍男子,举手投足皆是文雅俊秀。

“顾不得这么多了,眼下真有急事,快叫季流明出来!”何尝挚置若罔闻,照旧往庭院更深处走去。

季流明?那不就是将甚的朋友?展靖谙心道。莫非……也是醉风流?

白衣男子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无奈道:“公子有令,凡酿酒期间强行擅闯者……”

“如何呢?”何尝挚挑眉而笑。

“梨白”、“桃酿”、“竹青”、“花雕”……“美酒招待。”只见那四位年轻人依次站出,分别亮出武器宝剑、绸缎、竹笛、短剑,武器之上竟还落着酒杯,酒杯中满是醇酒。末了,白衣男子还补了一句,“何宫主,梨白还是劝你仅仅品酒便好,公子可是交代了,哪怕违令者是决魂门的沈毒师或者昆仑山庄的方小镖头,甚至将甚姑娘,都不准我们手软。”

言下之意,哪怕是与季流明私交甚好的三人——决魂门门主沈延歌、昆仑山庄少庄主方纵,甚至江湖游侠将甚都通通没有例外的资格,尽皆不可打扰这酿造醇酒的重要时机。而你何尝挚,就更加别想了,乘早离开,以免动起手来,大家打打杀杀,忙活一场,彼此削了对方的面子不说,倘若影响了销愁居与离欢宫的生意往来,真的得不偿失。

“喝酒?那不行,我刚在你家喝过了江湖来的,现下真是一点都喝不动了。”何尝挚一脸为难。

白衣男子灿然一笑,道:“何宫主真是见外了,不如,我们几个,亲自喂您喝?”

语罢,四人皆是翻身上前,宝剑灵便、绸缎柔软、竹笛轻巧、短剑凌厉……四人缠住何尝挚,纷纷要将酒喂到何尝挚嘴中。何尝挚无奈异常,美目流出几分肆意张狂,在四人之间连环应对,将送到他嘴边的酒杯通通推还。接连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是未能如愿以偿。

“他不想喝,不如由我来!”这对战场面倒是有趣,展靖谙想再多看会儿,可思及正事,便再也不能旁观,当即抽出御火长枪,一跃而上。她携长枪逼开四人,何尝挚便闪至一旁,津津有味地看她如何应对。

展靖谙最擅长使用的兵器便是长枪,为了日后守卫边疆,她自小便对兵器多有涉猎,眼下与四种武器较量,她倒也是毫不怯场,挥舞长枪的灵敏之余,还能借力打力,连续几次回合,虽不算远胜四人,也算是更加得心应手。

四人也知这是切磋,但还是暗暗赞叹她少女红妆,英姿飒爽,俨然新一代女侠模样了。没过太久,展靖谙长枪施力,灵活一接,四个酒杯尽数落于她长枪之上,利落干脆,一杯不少,而其中酒水亦是一滴未洒,照旧满满当当,映出清澈华光。

“罢了,梨白,让他们进来吧。”内院传来一阵清雅男声的无奈叹息,半是风流半是隽秀。

无人再行阻拦,何尝挚与展靖谙便双双走进内院,只见一个蓝衫白袍的青年正坐于石板椅上,面前摆满了琉璃、木罐、陶瓷等等多种材质的酒盏。他拿着勺子凑到鼻尖,细细地闻嗅,像极不闻俗事的避世酒仙。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他便抬眸而笑,端得是一副俊秀风雅的公子模样,真真正是销愁居的老板、《江湖策》的主编、天下第一会酿酒的神仙——公子季流明。

“我以为,同时集齐武林盟的绝命追踪令、锦夜行的夜行罗刹符、离欢宫的离合悲欢咒以及邪魔世的人鬼殊途劫的大魔头,此刻应该在逃亡的路上忙于奔命才对,怎么有工夫儿带着位姑娘,跑来小小酒馆打扰一个专心酿造美酒的人呢?”

何尝挚淡哂,挥开衣袍落坐于季流明的对面,故意模仿道:“我也以为,专心酿造美酒的人必然是苦心孤诣,世俗尽弃,以酒窖为房,与美酒为伴,双耳不问江湖事的才对,怎么他此刻所知道的事情,丝毫不比我一个正在经历的大魔头少呢?”

季流明微微一笑,神情愉悦,说道:“浩然山谷谷主赵寻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凶手疑似赵寻渊的知己好友——离欢宫宫主何尝挚。单是这条消息,就足够在江湖上引爆热点,掀起巨浪,让整个江湖话题不断,热闹非凡了。只要是江湖中人,这样的消息自然就随着江湖的风一阵阵席卷翻涌,但凡还有口呼吸在的,就不可能不知道。”

何尝挚默然,他说的不错。

离欢宫的大魔头何尝挚疑似杀死浩然谷谷主赵寻渊,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价值万金,足以连城。不……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无法以金钱价值来计算,根本就是无价难寻,不可遇亦不可求。

“没有修饰,不加煽动性形容。每一个字都简单,都平铺直叙,但每一个字都是爆点,砸进江湖,每一点都足以翻江倒海,不夸张的说,天色都要变了。”季流明凝视何尝挚,笑得极为自得,像只占了便宜的狐狸,“何宫主可知,因为你的关系,这几日我销愁居《晨闻·江湖策》在武林中售卖的销量翻了多少倍吗?多少印刷师傅连夜赶工,不眠不休,可无论怎么增加书册的数量,翻了多少倍,也往往都是一眨眼工夫儿,就销售一空了。哈哈,等风波平静,我都打算给您包个丰厚的红包,亲自登门拜谢了。”

何尝挚嘴角一抽,气急败坏道:“季流明,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我现在被整个江湖追杀,你眼里竟然只有销愁居《江湖策》的销量翻了几个倍?”

“呵,这也真是怪了,”季流明笑得促狭,“嗜血恋杀的大魔头,竟然在跟我谈人性。”

“哎,这也确是奇了,”何尝挚挑眉,“你言辞这般犀利刻薄,怎么还会有人买你家的故事书?”

季流明忍笑,轻松道:“销愁居的写手众多,风格多变,江湖老手经验丰富,江湖新手亦是风采无双,好的故事,我这销愁居里,是从来不缺的。既然好的故事不会缺,那就自然不愁没人喜欢,每每都能自己刷新自己的销量,实在顺遂得意得很,这就不劳烦何宫主伤神了。”

何尝挚压低嗓音,说道:“季流明,我嫌疑最大,你还敢这样对我说话?”

季流明笑意盈盈,反问道:“你明知我与赵寻渊也私交甚好,还敢亲自送上门来?更何况,绝命追踪令遍布江湖,销愁居自然也已收到。”

销愁居虽然仅仅是酿酒写故事的营生,但也属于江湖,自然也归属武林盟。从名义上来看,自然也是听从赵遇铮的号令。

何尝挚一脸无所畏惧,哼了声道:“你们销愁居这阵儿忙着酿酒,才没空搭理我吧。”

季流明摇头,似笑非笑,诚恳说道:“即便你与寻渊生了间隙,流明也插手不了。”言下之意,却是对赵寻渊与何尝挚的友情十分信任。但这份信任,是对何尝挚的情义人品多些,还是对赵寻渊的人缘性格多些,就不得而知了。

“好,不和你瞎扯了。”何尝挚正色,凑近了问道,“这几起命案的死者,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除了赵寻渊。”

“并无关系。”

何尝挚沉吟片刻,又道:“你是不是也没有重要的消息和线索可以告诉我?”

“现下确实没有。”

何尝挚凝视了季流明半晌,长长叹出一口气,软声商量道:“那我拿你几壶酒去拜访下老朋友,换点有用的消息,可好?”

“自然,我叫梨白带你去挑,不必客气。”

何尝挚跟着梨白去了酒窖,只余下季流明和展靖谙。

“展姑娘的衣服,恐怕是何宫主送的吧。”季流明从第一眼见展靖谙起,就留意到这件红色衣裳了,他方才只觉得很是眼熟,还不曾反应过来。现下见何尝挚起身离开,才终于想起了一些令人发笑的陈年旧事,才回忆起这身红色衣裙的真正主人是何等绝色倾城,不由得想打趣展靖谙一番,也好泄泄何尝挚打扰他闭关酿造美酒的而生出的气。

展靖谙不解其中含义,仅是点头,问道:“这衣服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季流明笑得意味深长,“只是看到展姑娘穿上,呵,很有红衣女侠的风采。”

“咳咳,”何尝挚这时候已然回来,连忙打断季流明,“季公子,咱们改日再叙。”随后拉过展靖谙转身离开,“赶紧走。”

“不送。”

季流明望着何尝挚与展靖谙的背影,满脸笑意,看来江湖上又要有好的故事可以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