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房往事
沐潇送走自己好奇心重的父亲，没过几个时辰就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看着在仆从的带领下走过来的小少年，沐潇捧着暖炉沉默不语。
他以为这个少年不会这么按捺不住，但很显然，这位小世子耐心并不是很足。
少年期期艾艾的凑过来，很是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那个，沐少族长，我玄非大哥去哪儿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沐潇抬眸看着他：“小世子想好要什么条件了吗？”
对上他的目光，肖景元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莫名的感到紧张。
就很奇怪。
他对着他父王都不会有些种感觉，却对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人多的时候还好，人一少，独自面对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格外明显。
“我……”犹豫良久，肖景元迟疑道：“听沐少族长之前的意思，是准备替我玄非大哥来还这个人情吗？。”
“嗯。”
“沐少族长之前说，云州沐氏永远忠于这天下之主，如果我说，我想要沐相不再忠于皇家，上书请致仕呢？”
他说的沐相，是沐家四房沐长风。
云州沐氏族长从不出仕，所以，出仕的只能是沐家其他族人。
沐潇淡道：“世子觉得你父王会是明主吗？”
肖景元一愣：“什么？”
“我只能承诺，沐氏在朝的族人都不会与你们为敌，这是我的底线。”
“若你们觉得这一点不够还这个人情债，我只能让玄非亲自来偿，这便是我的态度。”
沐潇看着他，哪怕谈及的是淮南王府想要谋朝篡位这样的话题，他的语气也依旧平静：“你说想要沐相致仕，无非是担心到时候打起来沐家会选择保皇，而我可以承诺，沐家不会与你淮南王府为敌。”
肖景元想了想，点头道：“好。”
沐潇转身进了屋子，“云涛，送客。”
屋中伏案工作的青年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皱着眉开口：“阿九，淮南王府有不臣之心。”
“我知道。”
“阿九想让淮南王上位？”沐清桐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神情凝重：“陛下下旨召淮南王回京，淮南王接旨了，此去皇城，他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那又如何？”沐潇接过看了一眼，又将信件放到一边：“我只是承诺不与他为敌，没说要保他。”
“皇权之争与我云州沐氏无关，随他们去便是。”
“那位玄非公子欠下的人情？”
“无妨。”
沐清桐沉默。
他看得出来沐潇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有分寸就好。”
“还有一件事。”想到玄非那个人，沐清桐突然想起了半月前沐潇遇刺一事，“阿九，你遇刺一事后续准备如何处理？虽然买你命的人是秦家人，但这其中似乎还有苍茫宫插手。”
苍茫宫是九州一个实力强横的杀手组织，只要银钱给到位了谁都敢杀，苍茫宫之主牧遥更是手段狠辣，动辄灭人满门，无数高门显贵视其为心腹大患，朝廷也多次派人设局剿杀，但不知为何总能让他逃脱。
“我们抓到的三个活口一个自裁了，一个受刑不住死了，现在就剩一个能喘气的，我叫人查了查，发现苍茫宫似乎和我沐家还有些渊源。”
沐潇抬眼看他。
沐清桐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十一年前，五堂叔那一脉闹出了点事情，逃了个罪奴。”
“当初五堂叔格外偏宠过一个妾室，甚至于纵容那女人欺负到了五堂婶的头上，那个时候，五堂叔的后院里勾心斗角，很不安分。”
“原本宠妾灭妻这种事情，只要没有人刻意告发，没有闹大闹到族里，族长和各位长辈也不会随意插手晚辈的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当没看见了。”
“直到后来五堂婶十月怀胎诞下一个男婴，因着是嫡子，又是五堂叔膝下唯一的孩子，自小聪慧，五堂叔便格外看中几分，连带着与五堂婶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可没想到那妾室因妒生恨买通府中的下人，在五堂婶回乡祭祖之时将那孩子哄骗到山上扔了。”
沐潇在临窗的锦榻上坐下，安静的听他说这个很长且很久远的故事。
“帮她做出这种事情的，就是如今的苍茫宫之主牧遥？”
“怎么发现的？”
沐清桐仔细的想了想，这事儿隔得有些远，加上那个时候他还小还没有参与家族事务，就没怎么关注这些事情，他查的时候也没太在意当年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听了一下来龙去脉没有刻意去记，这会儿想起来其实还觉得有点模糊。
“好像是因为五堂婶承受不住这个事实，把这事告到了族中，还把五堂叔宠妾灭妻的事情捅到了家主面前求家主为她做主。”
“后来家主直接把五房的下人都拿下来审问，硬生生的审出来不少见不得人的阴私，五房的下人都招了，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孩子呢？”
这事儿沐清桐想的颇为费力，虽然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挺大的，但是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过后家主下了封口令也就没有人提这件事情了，所以他了解的真的不是特别详细。
“孩子下落不明，事情是牧遥办的，那妾室是牧遥的姐姐，事发之后那妾室被杖杀，牧遥心中怨恨，任凭怎么审讯他也没开口，所以孩子的下落至今都不知道。”
“当年姐弟两相依为命，因着活不下去了所以自愿卖身沐家为奴，五堂叔见那女子姿色不错这才会收用，但他没想到看上去温婉可人的女子却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一怒之下便也想将牧遥处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逃了出去，再往后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
话说到这里，沐清桐也忍不住感叹：“仅仅十一年罢了，大概谁也想不到当初的一个罪奴能够走到这一步。”
沐潇不以为然：“年纪轻轻就手段毒辣对一个孩子下手，没什么好奇怪的。”
“五房丢了孩子，没找到？”
“没找到，不仅仅是沐家，便是五堂婶的母家吴家也有帮忙，但是一直都没有下落。”
沐潇微微敛眸，若有所思般轻声低语，清寒的嗓音泛着淡淡冷意，“苍茫宫？”
“去查一下，当年牧遥是怎么以一个罪奴之身逃离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