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总就会走散的
欢迎晚宴的当晚，管心按照乔二少的吩咐和他在他家乔家大院的附近接头，那里可以看见大门口进进出出的所有宾客。
乔家是医学世家，据说早在明清时候祖上还在皇宫里当差，到了民国的时候也是大户人家，这房子据说就是民国时候的老建筑，在这基础上又买了隔壁几户人家合在一起进行了再设计，有点中西结合的味道。
盯着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乔二少的身影，再看看手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拨了几通电话也都是没人接听，管心捉摸着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她又看了看时间，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管心决定先进去到时候见机行事，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乔二少正准备奔出来的样子，看见管心已经到门口了，对方也是愣了一下。
“不是让你在约定的地方等我吗？你进来干什么？”
管心看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压着嗓子讲话：“这都快开始了，我看你还不出来我只好自己先进去了呀。”
“来来来。”乔二少对管心招了招手：“我们从二门进，大门我爸妈正在那里呢。”
管心虽然奇怪，但也只好照办：“话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乔二少挠了挠头一脸很无奈的样子。
“出门前发现我家那只野猫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到晚宴来了，我刚才一直在找她。”
“那要是她在会场，我又以女伴的身份出现她看见了会难过的吧。”
管心担心地问道，乔二少这时候也停住了脚步，谁说不是呢！
“走吧，到时候见机行事，希望她只是溜出去玩了而已。”
管心点了点头跟上，但愿如此。
虽然是从二门进去的，但一入这乔家大院，书香世家的感觉扑面而来，空气中飘散着的丝丝中药味道，被收藏在外人无法目及内部的长长高高的围墙里，入眼是一方宽阔的草坪，草坪上有一条小径通往主会场。
主会场在正门那边，从二门过去有一小段路，可以绕过众人的视野偷偷走到舞台的后面，老远就听见乔氏夫妇在那边开场。
“首先欢迎各位莅临小儿乔奕南的归国欢迎晚宴！”
原来这货叫乔奕南呀！管心把视线从舞台中央拉回到乔弈南的身上，发现他此刻并不安稳，眼神紧张，在人群中四处打量，估计是在找她家的小野猫吧。
小野猫小姐啊，虽然没见过你，但是能感觉的出来乔二少是真心喜欢你的，今天我会出现在这里也一定有他的原因，一切肯定是为了你们好，所以，你可千万别出现也千万不要误会呀。
管心默默祈祷，但依旧压制不住内心深深的不安感。
“接下里来让我小儿乔奕南来和大家见个面吧！”
也不知道前面说了什么，这么快就轮到乔二少出场了，那么离自己出场也快了，管心倒是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其实要说这种场合自己也没少参加，但是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假扮游戏，说谎果然让人心虚。
“等我说我带了一位朋友给大家认识一下的时候你再出来。”
乔二少离开前还和管心在Cue流程，管心点点头，推着他赶紧往外走。
舞台中央的乔奕南的确很耀眼，看得底下那些江城名媛悄悄犯了花痴，管心的心思可不在这，她只希望帮乔二少度过这一关之后，能得到他的帮助，这样的话，无论是找人还是站台背书的事情都能够得到解决了。
只是这怎么过了这么久也还没听见“暗号”，管心忍不住开着小差转着头四处看看。突然看见在一片靓丽的人群中，有一个姑娘的表情不太一样，她，是在哭吗？
管心感觉脑袋轰地一声响，似乎有一根弦突然接上了，她不会就是？糟了，得先过去跟她解释一下。
“其实，我今天也带了位朋友给大家认识一下。”
——来了，是乔二少的“暗号”。
人群果然炸了，大家闹闹哄哄的，不是说乔二少今天没带女伴吗？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先看一下吧。
“燕城顾家二小姐，顾管心。”
管心透过闹哄哄的人群看到了默默流泪的小姑娘同样是一脸震惊，但此刻她却没办法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走上舞台。
倒是底下围观的人各种情绪都有。
燕城顾家，来头不小啊！
哼，都有女伴了还邀请我们来干什么，这乔家做的也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显摆他们乔家和顾家的交情吗？
不过这个顾小姐看上去和乔二少也挺般配的。
管心缓缓走上了舞台，接受着来自所有观众目光的洗礼，像是她第一次被顾氏夫妇带到酒会上一样，所有人用好奇的眼光盯着她。
她隐约记得顾母告诉她，无论是被故意推出去的，还是有意自己站出来的，一旦站在了人群面前，都要用尽全力地去自信和微笑，让他们对你的美丽心悦诚服，才不辜负被作为焦点的期待。
管心昂首挺胸，温婉自信地一笑，她想，时光荏苒，岁月在她身上没留下太多刻骨铭心，但顾家却赐予她受用一生的气质与教养。
“喂，还不错嘛？顾二小姐。”
乔二少还有心思开她玩笑，等会儿有你哭的。
“我好像看见你家小野猫了。”
管心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乔二少果然脸色一僵，看向她。
管心给过去一个眼神：“就是下面。”
只是他们不知道刚才小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情侣之间的耳语，下面看的说男才女貌的有，说当众撒狗粮的有，说秀恩爱拉仇恨的也有。
和乔二少惊讶的内容不同，乔氏夫妇赶紧问站在一旁的乔大少：“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还带人过来了，这这这人是谁来着，刚才他说？”
“燕城顾家二小姐。”
“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你看看这弄的一场闹剧，让整个江城看我们笑话。”
乔母乔父有些气急败坏，好在乔大少认真地在安抚。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再问吧。”
“哼，这臭小子。”
不过此刻的臭小子已经找到了人群中梨花带雨的小野猫，两人隔着人群两两相望，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在舞台的灯光里，一个在人群的阴影里，像是两个世界。
管心看着两人眼神一来一往，忍不住想要跟那位姑娘解释，她很抱歉，但一望过去，就看见人家正一副仇视的眼神望着自己。
额，这下误会大了。
小野猫同学转身就跑，舞台上的乔二少轻声对管心说了声：“帮我顶着，我先去追她。”
管心还没同意呢，这临时加戏可是要加钱的！
算了，人早就追之夭夭了，留下女主角一个人在台上，台下也早已经议论纷纷了，这又是演得哪一出啊！
看着局势越来越失控，管心只好说：“各位各位，乔奕南刚回国，还有些水土不服在闹肚子，他上厕所去了。”
现场一片安静，良久爆发出一阵哄笑。
从此江城世家传说里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乔奕南因为拉肚子从自己欢迎晚宴上当众跑开，还留下女伴在台上独自面对众人，可怜乔奕南他一世英明了。
“今天我的出现有些唐突了，还请各位包涵。”管心继续说，把场子搞热了，总得解释下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吧。
“本来今天奕南是不准备带我过来的。”
奕南？不带姓地亲昵称呼让管心自己都有些恶寒，但是演戏要演全套的演员自我修养还是有的。
“但是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江城，所以就央求他带我过来，给大家造成的困扰我深感抱歉。”管心对观众解释完又转向乔氏长辈那儿：“乔伯父乔伯母，是管心唐突了，抱歉。”
说完还鞠了一个躬。
被行此大礼的乔氏长辈，哪还有不原谅的道理，人都看着呢，且不说人是顾家二小姐，刚才还那么漂亮的圆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给她给她台阶下就是给乔家打脸啊。
乔母笑着上前拉住管心的手，一脸端庄大方地对来宾说：“都是小儿不懂事，让大家受惊了，先吃点东西，等我那不懂事的儿子回来，咱们再进行下面的舞会。”
当家主母都这么说了，来宾也就渐渐散了，管心也被牵着往乔父那边过去。
乔父多年的中医气息沉淀，即使有些不高兴也至少不那么尖锐，带着些许温润，和乔母一样让人舒服。
“你和阿南在交往？”
乔伯父这么直接，管心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来想去只好说：“这事，等奕南回来再跟您详说吧。”
乔氏夫妇也没有再为难管心，只是简单地嘘寒问暖了一阵，一副儿媳妇见公婆公婆很满意的祥和场面。
“顾管心！”
这时一旁想起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比管心先反应过来的是乔大少，因为业务上的一些往来认识的这位。没想到顾家二小姐来了还不算什么，顾少爷也来了！
“顾总，你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不请自来打扰了。”
顾莫上前拍了拍乔大少的肩膀，又跟乔伯父乔伯母问好。
“哪能啊，你能来我们乔家蓬荜生辉。”乔家客气道。
管心想，他们这乔家大院要是“蓬荜”的话，那他们顾家也算是“陋室”了。
“我跟舍妹说几句话。”
乔家人当然默许。
还在腹诽的管心被顾莫带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没看见过顾莫这个样子，变得好不像他，所有的不高兴不满全写在脸上，似乎就是为了给她看。
“哥～”
管心讪讪地叫了顾莫一声，好让他缓缓：“你怎么会来江城？”
“你又怎么会来江城？”顾莫反问：“陆有息说你有喜欢的人，是乔奕南？”
管心连忙摇着头摆着双手否认，可以的话她还想摆着双脚表示自己的清白：“我跟乔二少那是约定，或者说，是交易，说来话长，但是绝不是恋人关系，他有交往的人，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
“你刚才在台上自毁清白你知道吗？到时候乔家知道你们是骗他们的，你要怎么解释？要是你今晚在这里的事情传回燕城你怎么办？”
管心不说话，当是认错，毕竟这些都是后果。
“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管心抬头：“哥，这些事情我都能解决，你不用替我操心，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做这些事情都有我的理由，你知道的啊。”
管心不明白之前顾莫怎么突然这样了，以前她只要表示自己不想说他就不问，可是现在？
“你以前都不会深究的，这次也不要追究了好吗。”
“不好！”
顾莫几乎是吼出来的。
“从今天起，你要做什么事情必须让我知道知道吗？”
管心原本想，撒泼打滚撒娇耍赖总有一招适合顾莫。但是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她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暴怒的顾莫，或者说她一直以为暴怒这种情绪是不属于顾莫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失控，顾莫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平缓了一下自己，才敢把管心抱入怀里，声音这才慢慢地柔合了下来：“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吼你，吓到你了。”
管心还是浑身僵硬，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只是想保护你。”
被抱住的管心很清楚地感受到顾莫的叹息声。
“可是哥，你又不能保护我一辈子啊。”
“谁说不能的？”
“你会娶向岑，我也会嫁人，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家。”
……
我们最终会走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