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

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抬高了头顶仓皇的天，一季又一季的雨水冲刷了脚底混乱的城。乌云密布，天光逃窜。你说，世界会从此静止无声么？

——

什么也不想去想。

程韵瑶将额头轻轻地靠在任离修的背上，“靠一会。”有气无力的声音被大雨冲刷飞散，任离修没听清，但他知道她是想靠一会，他没应声只是望着前方，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而时羽泽他们已经出了一段路了。

现在的她总比以前好很多了，会对除她妹妹之外的人笑了也会参与进话题中，说的话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骑到一半的路程，任离修突然向旁边的小巷子拐去，程韵瑶觉得有点奇怪但没问他要带她去哪。

穿过小巷拐进右道直行，西街的繁华大道上摆摊子的都早已收拾东西好回家，超市里开着灯不少人在外边避雨。

直行左街又拐进一条巷子里，七八拐弯的还没到达目的地，但却离她家那边很远了，程韵瑶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她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我家。”任离修面无表情地回答。

程韵瑶不信但还是开玩笑地说：“这哪是去你家？分明就是要把我抓去卖了。”

“你很值钱？”

“无价之宝。”

兜兜转转，雨天时天黑总是较早，路灯全亮了起来，雨也渐渐变小，变成了毛毛细雨，风吹来，使人们一颤，哆嗦着抱怨了下这场雨。

任离修也终于停下了自行车来，这里很少人甚至有点偏僻，程韵瑶丝毫不紧张地拿出手机给韵悠打了个电话，电话秒被接，程韵悠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姐，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任离修带你去哪了啊?！趁妈妈现在还没回来你赶紧回来吧，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嗯?我们现在在图书馆，他在帮我补习，我马上就回去。”

“噢，那你快点回来啊。”

挂了电话，程韵瑶放好手机问道：“你要带我去哪？我妹妹生气了会说你坏话的哦。”

“韵瑶。”

他的声音放温柔了许多，犹如明月清风。

程韵瑶一顿，她抬眸看着他的后脑，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喊她。

“你还记得我吗？”他继续说，“六年级时经常欺负你的那个男生就是我。”

“嗯。”程韵瑶笑了笑，“当然还记得，只是忘却了我们那时候的模样。那时候，你很幼稚，你欺负的人不止我一个。”

“嗯，那时候我很调皮不听话，经常和别人打架，给你的映象很不好吧？”

“打架?我不知道你有打过架诶。”程韵瑶勾唇一笑，“我觉得你并不坏，你内心其实很善良的。你为什么会欺负我，我猜，其实你是想让我多说话，好好记住你欺负过我吧，如果我猜错了，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呵呵。”任离修笑了，他说道：“也只有你会这么去评价一个人，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都是漠不关心的，你又怎会知道一个人的好坏呢?那个问题你仅猜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她问。

“我觉得你很淳朴真实可爱，双马尾却一点调皮和稚气都没有，只有安静淡雅的感觉，什么都能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从来不和别人诉苦。”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和别人诉苦过呢?你忘了?我有个对我很好的妹妹。”程韵瑶淡笑了下。

“你的眼眸已经告诉所有人了，要知道一个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书本上说眼看不一定为实。”

“呵呵。”他还是笑，继续说：“承认吧，你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心里罢了，你不想别人为你而担忧，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

“那你呢？你有找谁诉苦过吗？”

“正是因为你和我都是那一类人，我才对你有好感的。”

细雨绵绵，风吹过又是一阵心凉。

静默了许久，程韵瑶眼里积存已久的雾水终于落下来，滚烫的泪水就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滴连一滴地落下她白皙的脸蛋滑到下巴形成一颗大的水珠最后滑落在自行车上或地上。

为什么要揭穿她呢？

那明明就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揭穿她呢?

“哭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原本还在伤心的程韵瑶听到他的这句话“扑哧”地破涕为笑，擦干眼泪说道：“什么嘛，别破坏气氛好不好?”

“坐好。”任离修抓开她抱着的左手，他扶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下来然后帮程韵瑶拿着那把伞，程韵瑶也踢下脚架，甩了甩自己的两只酸痛的手，“我的手好酸啊，真累，你怎么下来了?不带我回去?”

“呵呵，你没发现你现在跟我说话很轻松自在吗？”任离修看着她挑眉勾唇笑了笑。

“嗯?我现在才发现诶。”程韵瑶仰头望着他笑了笑，这样看着他就好像有种仰望天神的感觉。

“韵瑶。”

他的声音又变的温柔起来。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擦她脸上的泪痕，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了点，上身慢慢向她那边倾斜而来，看着他俊美的脸缓缓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从未和男生这么近接触过的程韵瑶呆愣住了，她的眼眸里还含着未拭去泪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还挂着小小的泪珠。

他弯下身子，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