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珍惋离别”之泪
话说于混沌蒙昧的宇宙中,有一漂浮的峦山,唤为“邬砼山”,山中隐居一位大神,原是山中的魍魅所化,却一心向善,心系苍生,故而修成人形,坠落凡尘,历经一千九百九十八劫,轮回五百三十一世,传经颂德,修成正果。功德圆满后,塑造金身,册封为“魍主”驾起五彩祥云,返回仙山,尽享天伦之乐,食花果,饮露水,好不惬意。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千年转瞬即逝,日夜反复,枯燥无味。期间曾折断一根树枝,轻捻指尖,小施幻术,便化为一条一丈有余的长蚺,陪伴其左右。
这魍主人世间走了一遭,早已看破红尘,无欲无求,倘若眼前摆满琼浆玉露,仙丹蟠桃也早已见惯不惯,但唯有一样物件,视如珍宝,置于古洞内,赏心悦目,爱不忍释,便是一美椟,熏有奇香,其上镌刻人世间的红尘极乐,繁华雅趣,琼楼玉宇,满目琳琅,其负面,却刻着赤身裸体金色的小人儿,点燃篝火,欢歌雀舞。
一日,长蚺盘旋于枝头,听闻古洞内笑声朗朗,难掩喜悦之情。又听闻古洞有人诗云“不枉巡游缔造恩,尔等反哺塑金身,待等空洞重启日,便是爹娘望子时。”那长蚺听闻此言,颇有妒意,行至洞内,便口吐人言道:“祖师日夜守着这木匣,却不知里有何宝贝,使祖师日日观望,魂牵梦绕。”魍主大笑道:“此内装有珍惋离别之泪”。“弟子愚钝,何为珍惋离别之泪,愿闻其详。”魍主回忆,不免有些伤感,便道:“千年以前,本尊初幻人形,前往人世间度化苍生,不料人世间景象万千,世故人情,使本尊颇为震撼,轮回五百三十一世,故人也相识不少,有赶考的举子,香闺的佳人,为儿女奔波半世的老妪,慵懒腐败的官员,虽有糟粕,也有收获,待等到功德圆满后,化神为仙,之前的情景却历历在目,难以舍弃,便留下了一滴眼泪藏于此椟,以表怀念,并将游历所见所闻镌刻于此”。长蚺大悟,并赞魍主乃有情有义之人,但还有一点不明,其正面刻的本是所见所闻,人间繁华,其负面镌刻金色的生灵,又是为何?缘起何处?并再加追问,魍主言道:“自打回归之后居在此山中,虽说无忧无扰,尽享天伦,可是与凡间相比,寂寞廖廖,无有一丝生机,日夜只有尔这小厮陪伴于本尊,这宇宙中无限之大,行星无数,却寻不着如凡间这样的载体创造生灵,属实可哀,可叹。那一日,因宇宙间隔空洞60旬才开一次,本尊驱策鹿蜀,穿梭宇宙,阅历游玩,忽见一行星,白如祥云,又添有几分金黄,土地,水源应有尽有,这确是个安家置业的好去处,便从褡裢中取出一把金沙,那沙粒落到此星上,立刻化作人形,双足双目,五脏六腑,毛发俱全,可却如同木头一般,不行走也不言语,故而将三魂七魄摄出,注入此内,霎时间,挥舞双臂,欢歌笑语,本想与他们同居此地,不料三魂七魄已舍,命不久矣!并且守护邬砼山乃是我所本分,既熊掌不可兼得,只可选择分内之事。观罢眼前美景,却无福享受,不免嗟悼,落下一滴泪来,藏于此椟中,待等到空洞六十旬重启之日,能够再与子民重逢,哪怕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也值得,今日,从此椟上,看见那些小人儿,为本尊建庙宇,供香火,塑金身,颇为感动,恨不得明日就可与子民相逢,时方才我掐指一算,已是指日可待了。”听罢此言,那长蚺已是珠泪涟涟,嫉妒之心也早已全无,剩下日子里,也只是共同等待了。
那长蚺盘旋于枝头,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只看见凡间围绕着太阳整整一圈,忽见魍主衣冠楚楚,锦衣华服,绮罗珠履,早已备好了辇车,满面红光,牵来了鹿蜀,却突然眼睛泛血,四肢无力,随着“咣”的一声,倒在地上。
长蚺听闻,急忙上前抚慰,魍主急忙声嘶力竭的高喊:“速速将那匣子打开,快!”长蚺不敢怠慢,行至古洞,使其尾将那木匣启开,却并未寻着两滴泪水,到是有两颗树种置于其内。长蚺便将其推置魍主身边,说道:“祖师意欲何为?”魍主道:“虽以料到终会这般如此,可谁承想会是这一日,本尊有一事相求,望能成全。”长蚺哀道:“如若不是祖师,弟子仅是一根朽木,乃是祖师,先成全了我,何来求与不求之说,祖师且细细道来,弟子定当在所不惜。”魍主道:“此树种乃是眼泪所化,本想着今日携去播种,怎料想不出三刻,我便会分解,只有求于你,将此树种趁空洞开启之际,携此播种于此星,那里与我向你描述一般,还有一颗播种于凡间,此树种乃是两星唯一之纽带,意欲至此,不为别的,只因两星都是本尊的子民,又都与本尊有一段渊源,若是能得知彼此存在,并能够繁衍生息,和平共处,给这黑暗蒙昧的宇宙带来一丝生机,便一偿夙愿。若事与愿违,尔定要相助,解决分歧,万不可出现暴戾之事。”长蚺忙问道:“此乃何树?”魍主道:“此种产于邬砼,缘于邬砼,便叫做邬砼吧!”后来,世人谐音便叫做“梧桐”。
正值说话之际,山石崩裂,地滚山摇。魍主强作精神,踏罡步斗,掐诀念咒,一道灵光闪过,那长蚺体生双翼,尖喙利爪,霓羽加身,扭动身躯,火星迸飞,变化为“凤凰”那真是“双振翅风卷残云,一鸣嚎震彻九霄。”
魍主急忙道:“尔且快走,本尊乃是这山精神所在,吾若消亡,此山也不复存在。”凤凰听闻,便将这两颗树种衔在嘴里,腾空而跃。只见那山从中分裂,显现出白光,只听见“轰”的一声,这座仙山便不复存在,崩裂成无数的石块,过了数百年后,世人也曾发现,称之为“陨石”。
凤凰见状,不禁哀嚎一声,衔着两颗树种,飞往凡间上空,将其中一颗树种,播于地上,谁知那树种入土生根,无需露水灌溉,茶盏功夫,便长成高十丈,枝繁叶茂,绿树成荫,干高冠大的参天乔木。
随后凤凰又飞箭如蝗,驶向空洞,那空洞内黑压压,无有一丝光亮,并附有雷电交加,那凤凰迅速闪避,顾不得许多,随后又有阴风袭来,凤凰使尽全身力气,拼命衔住那颗树种,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丝光亮,便缩成一体,旋速冲击,只听得一阵啼鸣,总算脱离苦海。
此时凤凰早已筋疲力尽,双眼不住环视四周,忽见一乳白色行星,漂浮于西南方,飞于上空便目睹到这一场景。
此地的房屋是由枯草搭成,一所连着一所,四周摆满了炊具,利斧,还有树叶编织的草裙。地面无比平坦,甚至无有石粒。凤凰观罢此景,缓缓落地,忽听闻前方好似有人讴歌,却云雾飘渺,影影焯焯。又往前探,歌声愈来愈强,行至二十余步,见一山头,具有上千人在此祭奠,分列两旁,正当中立一泥塑,捏制“魍主”模样,底下放置一石桌,摆放着奇花异果,野肉毛囊。这些人等,均双耳竖立,尖嘴猴腮,龃龉不合,肤呈金黄,随臀后有一长尾。尔等来历凤凰也已心知肚明,见到此处,众人朝拜,心中顿感平抚。
不一会儿,众人停止膜拜。两旁正中央位置,有一领袖,身上涂满了浆果的汁液,双目紧闭,用手示意停止讴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当眼微睁时,看见一只全身赤焰,羽霓斑斓的神鸟,大为惊呼,手指方向不知念叨些什么。
凤凰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履蹒跚的走向领袖,将衔来的树种,放置于他的手中。又行于身后,观了观魍主的泥塑,竟落下泪来,这时它才悟到了“珍惋离别之泪”的真谛。等到树种播种以后,它便也长期栖息于此。到后来,此地文明改善,因白如祥云,也为报魍主昊天罔极之恩,取名为“云昊星”。
魍主安能得知,此树种上千年以后,造就了一段佳话,也枉送一人性命,引发了一场战争。正所谓:
真主造德后世传,不知孽来还是缘。
苦害娇儿倾血泪,唯有世人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