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之战
在北越军队的攻势下,惊恐的南越人匆匆登上美国的直升机。此情此景,仿佛他们要把西贡市全部带走。
戴姆·杜想成为一名好学生,但这的确很难。他每天都去上学,但他所在班级的规模每天都在缩小。12岁的杜说道:“有一天,两个小孩要走。后来,有更多的孩子要走。然后,老师就不来了。每个人都很害怕。他们觉得有什么悲惨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1975年4月,杜要上学了,就在西贡,后来的南越首都。南越和北越连年争战。此时,战事已近尾声。美国支持南越一方,但也无济于事。庞大的北越军队正开往南方。这支军队的目的就是控制西贡,结束战争。
美国人已经作了最坏的准备。他们已经筹划适时撤离西贡。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美国人留在那里,大多数人前些年就离开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对待美国的南越盟友,这些人也希望在敌军到来前撤离此地。但南越人实在是太多了。美国飞机开始将一部分人空运出来,但这项工作只能缓慢而安静地进行。长官们担心,如果末日将至的想法笼罩在太多人的心头,就可能引发大面积的恐慌。
此时,北越的部队已经制定了行军表,并快速地行进着。到了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北越军队已包围西贡。每天晚上,大学生纳姆·费姆都会爬到他家的屋顶上。他能看到远处的炮火和炸弹的闪光。火光越来越近了,费姆知道南方很快就要战败了。他说:“亲眼看着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每天一点点地丢失,这给了我一种奇异的感觉。”
4月29日,北越军攻陷西贡。凌晨4点,北越军队开始轰炸机场。清晨,当美国人打开收音机时,他们听到的是“白色圣诞歌”。这是一个暗号,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离开了。”
对越南人来说,事情就不同了。机场传来的爆炸声惊醒了每一个人。巨大的恐慌情绪笼罩在城市上空。人们冲到屋外,寻找逃离城市的方法——一切方法。有些人登上小船,逃往海上。海面上,美国海军的多艘大型船舶在等待着他们。
罗伊·恩吉耶·沃是幸运儿之一。她和妈妈、6个弟弟妹妹住在一起。她说:“我们不得不背着衣物,仓促离开。”沃拿着零钱,出去寻找小船。数千人怀着同样的想法,排在河岸边。一艘巡逻艇穿过白雾,开到近前,让沃这一家人上去。多年以后,沃说:“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让我们上去,我们真走运。”
很多越南人冲进美国大使馆。美国人是他们的朋友,现在美国人当然会帮助他们,但美国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成千上万人挤在大使馆门前,他们都想逃走。但是时间所剩无几,北越军队已经逼近。一个美国人,弗兰克·斯奈普,试图使秩序恢复原样。他冲着人群说道:“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他在说谎,根本没有办法在仅有的几小时内让这么多人安全撤离。后来,他形容当时的景象就像是一场“超级噩梦”。
北越军的轰炸已经离机场很近了,因此没有飞机能从那里起飞。也不可能用车辆把人们运出城,北越军队已经封锁了所有公路。除了小船,唯有的逃生办法就是乘直升机。美军飞行员驾驶直升机往返于海面上的船舶与西贡之间。直升机不得不降落在大使馆楼顶,这是他们找到仅有的一块安全之地。飞行员让尽可能多的越南人登机,但更多的人只能留在后面。一位飞行员说:“人们不顾一切想要逃走,但我们只能救上来这么多人。”
提尼·川恩当时只有3岁。多年以后她仍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父母抱着她来到大使馆门前,但很快,在人群中,他们就把她弄丢了。幸好川恩的叔叔找到了她。川恩回忆道:“他把我举起来,这样他才能够在人群中穿行。我叔叔怕我被踩着,就把我送到了一个美国人的臂弯里。”幸运的是川恩的其他家人也挤出了人群。
如果说在这个西贡之战里有英雄的话,非直升机飞行员莫属。每次营救,他们都冒着生命危险。达雷尔·伯朗宁从未执行过战斗飞行任务。现在,他面临诸多危险。他担心被击落,北越军队里很多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当然,南越士兵也可能这么干。因为有些南越士兵对美国人撇下他们,让他们独自对付敌军感到愤怒。伯朗宁也是深夜出航,没有开航灯。在整个航程中,他很可能撞到半空中的什么东西,但他很幸运,类似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每当伯朗宁把直升机降落在屋顶上,人们都会为争夺一个座位而相互厮打。他竭尽所能,帮助他们。直升机额定载荷24人。尽管如此,伯朗宁还是让36人登机。他认为,越南人体型较小,因此体重很轻。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保证超载之后可以起飞。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这样做了。午夜时分,他在船舶与屋顶之间往返了五次。
随即他被叫停。不能再这样做了。直升机飞行员们都疲劳过度。曾有一名精疲力竭的飞行员因找不到所属的船舶,而坠入大海。长官担心其他飞行员可能也会犯这种悲惨的错误。
第二天,4月30日,北越军队占领西贡,战争结束了。共有5万南越人逃往国外。一些人挤在达雷尔·伯朗宁所在船的甲板上,其中有很多人是他前一天晚上营救出来的。他说:“大概有一千人,他们一无所有,不知要去向何方。他们非常疲倦。但他们很有秩序,并且心存感激。他们走过来向我们道谢。”至少,对于那些人来说,噩梦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