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邹毅一路追赶，张润齐慌忙嘱托了张润歆后也跟着离开，没人发现偷偷跟在不远处的冯杰侯。

宪州没有回到一舟千里，在一处茶楼的房顶上坐着，这里是曾经时朝的宫殿，他心里想着：“哥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为了保全他父亲？还是为了我呢？大哥，二哥，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杀了那个人为你们报仇，可他是邹毅的父亲，我该怎么办？而且，说白了，那人也不是真的邹毅的父亲，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罢了，邹毅当初为了我都没有管他父亲，或许他只是想尽孝道吧，我会不会太自私了？报仇的事，是不是早就应该放下了...”

宪州一坐就坐到天黑，邹毅到处都找不到宪州的身影，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和张润齐回了一舟千里，邹毅的心也很乱，他走进里屋关上了房门，孙复问道：“怎么了？宪州呢？”张润齐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宪州哥哥今天去了当铺，看见了冯杰侯，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什么？！我就知道会这样！”孙复一听就知道事情的原委，跑过去敲邹毅的房门：“毅哥！毅哥？邹毅！你出来！别在里面坐着了！我是不是警告过你？！我跟你讲，宪州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张润齐又被孙复的反应吓了一跳：“到底是怎么回事？宪州哥哥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孙复深呼一口气，二人坐到桌子旁。

孙复告诉他，冯杰侯和邹毅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但邹毅的父亲是杀了宪州的父母、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的罪魁祸首，也是他逼得宪州吃下了那该死的药丸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张润齐一下就懂了宪州气从何处来，可想起了白天的举动：“怪不得宪州哥哥今天露出了那副从没见过的表情，可宪州哥哥为什么没有动手啊，就只是走了，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人可是罪该万死的仇人啊。”孙复攥着拳头：“他之所以没动手应该是顾及到毅哥，这就是宪州，第一反应该死的不论时间的想着别人！眼看着灭门的仇人就在眼前，可却顾及兄弟之情没有出手，他现在才是最痛苦的啊！”

孙复故意放大声量，坐在屋子里的邹毅也的确听到了，他们都很了解宪州，宪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别人，他们觉得宪州没有一件事是为了自己，可邹毅的确陷入了两难，一方面是自己的“父亲”，一方面是曾出生入死的兄弟。

第二天，宪州打着伞回到了一舟千里，孙复和张润齐急忙去迎，只见宪州一脸熟悉的笑容：“让你们担心啦！抱歉抱歉！”邹毅听见宪州回来的声音也冲了出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宪州解释，只见宪州进了客栈，收好油纸伞：“哟！哥！让你担心啦！我再也不乱跑啦放心吧！”宪州走到柜台后面，开始翻看《阴阳两极》。

三人愣住了，邹毅走到他面前：“宪州，是我做错...”“没。”宪州打断了他，但没有抬起头：“哥做的对，我知道你是想尽未尽的孝道而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他，我的仇人，早就被一把火烧光了。”邹毅以为宪州变得偏激，还想解释，却看见冯杰侯走了进来：“官爷！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你滚！这里不欢迎你！”孙复指着冯杰侯的鼻子说道，宪州见状走过去按下了孙复的手，对冯杰侯说：“不用叫我官爷，我叫高宪州，和邹毅一样是个使臣，你来这里可是有所求？”宪州的态度让三人实在无法接受，难道宪州真的改变了态度，没有当他是仇人，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冯杰侯作揖道：“不敢不敢，小人叫冯杰侯，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想跟着几位官爷混口饭吃。”“混什么饭吃？你在当铺的日子做了什么还用我告诉他们吗？”张润齐知道他别有所求，宪州看了他一眼：“润齐，不得无礼，（转向冯杰侯）既然要跟着我们，留在客栈便好。”“多谢大人！”冯杰侯脸上写满了开心，邹毅拉住宪州：“宪州，你当真？”宪州点点头：“当然，哥你不用为难，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好啦！该开业咯！”张润齐虽然不放心宪州，但琉县来信，当铺需要他回去，宪州也让他回去，不必担心，润齐只好回了琉县。

冯杰侯干活的第一天十分卖力，期待着跟官爷步步高升的日子。

晚上，邹毅去安排冯杰侯休息，孙复将宪州拉到院子里：“宪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真看的下去他待在客栈里？”“他只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怎么看不下去呢？”宪州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孙复替他感到不甘心：“可你明明很狠他！为什么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那我要怎么样？”宪州一下子被激怒，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愤怒倾巢而出：“我该怎么做？我大哥、二哥、姐姐的脸不停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们提醒我是那人残忍杀害了他们，我当然恨他！我恨不得杀他千遍！万遍！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可就因为他长了那张脸？如果因为那张脸的话，他是邹毅的父亲，我们兄弟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只是个陌生人，为什么要为那个人渣所做的事而承担后果？我能怎么办？我努力装作不在乎，就当那个被灭门的高宪州一同死在了天牢大火里！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就这样？”宪州的怒吼让孙复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仇恨：“你在为毅哥着想...甚至都为了冯杰侯着想，就不能为自己着想吗？我知道你很愤怒，别再忍着了，做你自己好不好？”宪州淡笑了一声：“我在做自己，算了，对不起，我不该吼你的，就这样吧，别再提过去的事了。”宪州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这一切都被躲在屋后的邹毅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