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榧榧蒲团巍苛畏
小洛的父亲生病了，说是要回家一趟，早早与我告别启程。
“小球，看来，今天只有你我二人独处喽！你说什么？楚枫？那个木头啊，他根本不领我情，到现在还不肯见我呢，不用理他。”
门外的少年轻笑了一声，“跟个兔子也能说起话。”
午后，小球逐渐恢复精神，我决定带它出去走走，有利于它的病情。我带它来到了捡它的那片草地，“小球，你知道吗？以前的小球，经常跟我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不过，我总是追不上它，今天我们也来玩玩怎么样？”
少年远远的跟着。
我刚把笼子打开，小球就奔了出去。“小球，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追着小球跑了好半天，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泯浴海边。“以前，楚枫经常会带我来这儿，以后陪他的，应该就是小洛了。”等我回过神时，小球早已不见踪影。
“小球，小球！”环顾四周，“算了，你怕是回去寻自己的家人了吧。”
我走到岸边，“上次来这儿也是几年前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少年在树后望着，海边的少女被风扬起一丝细发，裙边被暖阳镀了层金边。
听到有哭声，少年赶忙躲到树后。我循着哭声望去，发现岸边蹲着一个小孩。
“小朋友你怎么了？”
“我的鞋被卷进海里了，可我不敢去海里拿。”
“为什么不敢，不会游泳吗？”
“不是，是奶奶跟我说过，这海里有妖怪，会把下海的小孩吃了，我这才不敢下去。”
“你别急，我帮你去寻寻，那妖怪不吃大人。”
“谢谢姐姐。”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而且我的游泳水平也只比狗刨强那么一点点，但我想着鞋子应该不会飘得多远，便应允了下来。
我在没膝高的水域里找了好半天，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看不清水底的东西了。
“姐姐，委实找不到的话就不找了吧，大不了回去挨顿骂，天色也不早了，姐姐快回去吧。”
这一说倒勾起了我的决心。“再等等，姐姐一定能给你找到的。”
好吧，我一步步往深海走去，若是再找不到那鞋子，我可能真的会信了这海里有妖的传言。不过所幸，我看见了。
我憋住一口气，游到水下，拿上鞋子往上游，本来一切很顺畅，快到水面时，我发现自己怎么用力也动不了，往下一看，糟了，被水草缠住了。我的气息已经不够，把鞋子伸出水面挥舞着。
“姐姐找到鞋子了，找到鞋子了！”
在一旁百无聊赖叼着稻草的楚枫听到少年的叫声，往水面上看去，本没在意，仔细看时才发觉不对劲，虽是一直在晃动鞋子，却从未动过地方，怕是被水草缠住了。少年往海边跑过来，一头扎进水中，惹得小男孩一脸奇怪。
本姑娘大风大浪都没死成，如今却要葬身海底吗？
“斯璇，等我。”楚枫向着斯璇的方向拼命游过去。
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练练肺活量，恐怕等不到人来救我了。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挣扎的双腿也渐渐没了力量，只有手里紧紧握着那只鞋。
“小朋友，鞋，我帮你找到了，可姐姐却没命给你了。”
“小朋友，是你的鞋吗？”
“谢谢哥哥，姐姐怎么了？”
“她只是睡着了，你快回去吧，你的家人该着急了。”
待那小孩跑开后，楚枫将怀里的斯璇放下，拼命按压她的胸膛，“斯璇，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也只静静地躺着，没有动静。
“你如果醒过来，我定会原谅你，求求你，醒来吧，都是我不好，如果早一点发现，你就不会出事了，如果我没有生那闲气，你也不会独自出来。”少年的发上滴着水，仔细瞧时，他的脸上，除了水珠，似是还有泪珠……
“咳咳……”
“斯璇，斯璇，你醒了？”
“楚枫，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那个孩子的鞋……”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那孩子的鞋。“已经给他了。”
“那便好，答应别人的事总要做到嘛。”
“斯璇，对不起，我不该同你生气。”在楚枫的怀里，我觉出了一种幸福。
“小球呢？”
我回过头看他，“好啊，你居然跟踪我，还偷听我跟小球说话，怪不得你知道我在这儿。”
楚枫握住我要打下去的手，“如果不跟踪你，我怎么能及时救下你。”
“还及时呢，我都差点死了。你别用那眼神看着我，小洛知道了怎么办？”
“小洛并不喜欢我，只是陪我演戏来气你的。”
“我们是朋友关系，我又不会吃醋。”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小得自己都很难听清楚。
楚枫抱住我时倒吓了我一跳，“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置你于危险之中了。”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你说过我是不死之身啊，怎么会有危险呢，是吧！”
银色的海平面，像极了书上描绘的，银河。
“呐！”
“这是什么？”
“木雕美人鱼啊！”
“噗嗤，你这刻的是美人鱼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回去后，我缩在被窝里，来时也没带衣服，就挑了件楚枫的衣服穿上。他又拿出来一个。
“这个还蛮像的。”
“这个是师傅刻的，你手里的那个是我刻的，这个是女人鱼，那个是男人鱼，我可是足足跟着师傅学了两天呢。”
“啊？你这两天除了跟踪我就去刻这东西了？不对，还有找个人演戏骗我。”刚才没太生气，是因为没力气，现在嘛，你楚枫生我两个月的气了，也该换换我了。
“嫌它难看就还给我。”
“哎，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收下了。”不过，楚枫还真是挺有趣，送别人礼物自己也要备一份，生怕别人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上次的老虎也是，这次的美人鱼也是，不过这次，这两个真的太不像了，他呀，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也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装的。
本以为会感冒，但第二天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我。
“这几天没同你讲话，也就没问你，能给我讲讲你被称为妖女的事吗？”
我把我知道的如数给他讲了一遍，“不过如果我会飞，才不会怕那些老百姓呢！”
“那你想学飞吗？”
“你会教我吗？”
“跳下来。”
“不行不行，我怕高。”
“这才不过比我高那么一点的墙，况且我还会在下面接住你。”
“不行，我从小就恐高。”
“你这样怎么学飞，还没等到空中呢，你先害怕得六神无主了。”
“不行不行，我连跳楼机过山车都不敢坐，唯一敢做的只有海盗船。”
“你说什么胡话呢，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我此刻感觉大地都在晃，“我不敢。”
“我保证，一定会接住你。”
我拼命地摇头。
“你想不想学飞？”
“想。”
“那就先得跳下来。”
算了算了，反正他会在下面接住我，只不过有一秒的失重，就跳吧。我闭紧双眼，身体一倾。
“楚枫！”
“疼……”
“还知道疼呢？”
“你倒好，身上的伤口瞬间就愈合了，我脸上这半天都消不了肿。”
“谁让你不接住我，让我直接趴在地上呢？”
“我哪知道你会让脸先着地，啊，疼。”
“还不是你说会接住我，我才闭上眼睛，身体一倾的。”
“那么矮的墙，我就是想锻炼锻炼你的胆量，叫你不再畏高，要不然怎么学飞啊？”
“可我都说了，我恐高啊。”
“可那根本就不高啊，谁知道你这么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疼。”
“第一关算你勉强过了吧。”在我的施压下，我们来到了第二关。
“从上往下不行，那这次，我们从下往上吧！”
我一生也没什么缺点了，一个是迷信怕鬼，另一个就是恐高了。当初去学游泳，因为不敢从台子上跳下去还被教练一脚踢下去过，所以说，两米高的地方，对我来说已经很高了。
“来吧。”
“干嘛？”
“爬树。”
“我是让你教我飞，你又是让我跳墙，又是让我爬树的，是不是在耍我啊？”
“这些都是在锻炼你的胆量，我不是都说过了嘛，为你学飞作铺垫。”
“好吧。”我硬着头皮上。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姿势太丑了。”
我往下一看，立马就眩晕了，手一松，“啊！”
“帮你练习，倒弄了我一身伤。”
“我又不沉，压在你身上能伤到哪啊？”
楚枫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不过立马被我瞪回去了。
“好了好了，直接教我飞吧。”
“你这样飞上去还不得晕了？”
“我不往下看不就结了，或者，我在低空飞。”
“飞不飞得起来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马上教你。”
“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全神贯注，将自己的内力聚集在一处。”
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用没用对力气，尽量聚集内力，就像他说的那样。
“然后，将剑法融入到这股力中，努力使身体上升。”
楚枫看着五官纠结在一起的斯璇，努力憋笑。
“喂，你不是耍我吧？”
“全神贯注！”
“我飞起来了吗？”
“没有。”
“我飞起来了吗？”
“没有。”
“飞起来了吗？”
“还没有。”
“这次呢？”
“没……有……”
我就不信了，我还飞不起来！
“飞起来了吗？”
“别踮脚尖。”
我睁开眼睛，“算了算了，我不练了，没这个天赋。”
“这么快就放弃了？”
“你们练了多少年才飞起来，我可耐不下那个性子，反正你们都会飞，我学会也多此一举。”
“那好吧。”楚枫摊摊手，跳起来。“走吧，去吃饭。”
我又一次展现了自己强大的进食能力。“幸亏我有自愈功能，要不然早就被你捉弄死了。”
“明明是我要被你捉弄死了好吧！”
“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你多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可赶快回去吧，再不走可就把我们城给吃穷了。”
我蹦跳着走在前面，“你真的希望我走吗？”
楚枫停住脚步，看着前面一蹦一跳的斯璇，小声说了句：“不希望。”
“呐。”
“什么？”我接过楚枫递给我的木棍。
“把它当剑，跟我比试几招可好？”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打过你？”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功怎么样了。”
“算了，算了吧，刚吃饱饭。”
“如果你赢了，铸剑阁里的剑，随你挑，送你一把。”
“一言为定。”
虽然拿着的是小木棍，我们依然打斗得很激烈。两个少年的裙摆时而飘起，时而落下，惹得桃花瓣洒了一地。楚枫突然一个回身，双脚蹬在树上，木棍直向斯璇而来。
“师兄！”我闭紧双眼，脑子里全是那天的画面。
斯璇站在那里，没有躲开，楚枫忙侧身倒在地上，佯装痛苦地说，“你赢了，大侠。”
见我喘气有些不匀，楚枫爬起来，“你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躲开？”
我睁开眼看着他，“楚枫，我想起来那天的事了，心里感觉后怕。”
楚枫抱住我，“别怕，现在你身边有我，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看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楚枫说：“走吧。”
“去哪？”
“既然你学不会飞，那我边带你飞一圈，如何？”
天色已不早。城中的各家各户均已收起了自家的摊位，早早回家歇息了。
“喂，你能不能放松些？”
“不能。”
“那你往天上看吧。”
我缩在楚枫怀里缓缓抬起头，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在月光的衬托下很美。感觉着陆后，我下意识地低头看，楚枫却遮住了我的眼，“别往下看，这里很高，不过看星星还是个绝佳场所。”
被他这么一吓，我便一直抬着头了。
“今夜的星星，真美啊！”
“是啊，有你在身边，星星确实很美。”
我转过头看向他，幸亏是黑夜，他不至于看见我脸上的红晕。我立刻把头别向一边，心跳飞速。好吧，我承认我最听不得情话了，无论是谁说都会让我的心率猛增。我调整好呼吸，回过头刚想说句话，却看见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立刻跳起来，“你干什么？”
许是离楼的边缘太近，我低下头正巧看见了自己离地面的距离，立刻犯了一阵眩晕，朝下倾去。
“啊！”我闭紧双眼，却感觉到手被狠狠拉了一下，到了楚枫的怀里。他的心跳也不怎么平稳。
楚枫搂着斯璇，黑夜同样掩住了他泛红的脸。过了许久，我才说了句：“谢，谢谢。”
“叫你不要往下看了。”
心跳这么快，怕是佯装镇定的吧。“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楚枫松开手，“对，对不起。”
我们俩都把头别向一边，不看对方。
“我们，我们要不然回去吧。”
“好，好。”
回去的路上，果不其然的尴尬。
“那个，既然刚才你赢了，一会儿去铸剑阁挑把剑吧。”
“谢谢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铸剑阁，我倒也没怎么细细挑选，因为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随便拿了把剑，握在手里，冰冷的剑鞘瞬间被我手心的汗浸湿。“就这把吧。”我没有抬头。
“好，它的名字叫玄玉剑。”
“哦，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嗯，好。”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关上门，重重呼了口气，拍拍胸口。这种紧张感不是源于恐高，而是源于楚枫，以前同他相处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这次自从重游紫皓城，我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确实不如从前了，还多了一层小心翼翼，不想在他面前丢脸。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楚枫在屋内喝下一壶水，心情才平静下来。
我看看手里的剑，剑鞘上的花纹很别致，刻有两条青龙。拔出剑，也是明晃晃的，无论是不是把好剑，很漂亮就是了，这是我一惯挑礼物的原则。
楚枫站在斯璇的房门前，犹豫着抬起手又放下。“算了吧。”他独自喃喃自语，刚想转身，感觉肩头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咣。”听到声音，我打开门，不见人，低头却看见了木雕，我捡起来，“这是楚枫的，他不会出事了吧？”刚跨出门槛，一个飞镖向我飞来插在了我旁边的门框上，我拿下上面的纸条：想救楚枫，来黑狐洞。我握紧手中的玄玉剑，朝黑狐洞的方向跑去。
楚枫睁开眼时，双手被铁链锁着，挣脱不开。
“你挣不开的，别费力气了。”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主人。”
“为何把他带来？”
“主人应该需要些武功较高的实验者，反正他也是早晚要除掉的。一来，可以试试这药，二来，可以利用他杀了夏源等人，就算他杀不了，夏源也会因为他发魔而杀了他，一举两得。更重要的是，那女孩儿正在前往这边救他，也可正好试验那碧水能否取下玉坠。”
暖煦望向瑛华，即使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棋子，他也开始觉得这个女人不太简单。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来人，把这药给他喂下去。”
即使楚枫百般挣扎，却也被迫吞下了药，青筋暴起，晕了过去。
我凭着记忆艰难搜索着黑狐洞的路。“楚枫，等我，一定不要出事啊。”耳边传来飞镖的声音，我闪开了，其实好像根本就没射向我，而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向飞镖射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林子后的黑狐洞。
跌跌撞撞地跑进去，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楚枫。
“楚枫！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想救他吗？”
“你们怎样才可以放了他？”
“把玉坠交出来。”
“不是我不想交出来，是这玉坠根本拿不下来。”
“这个可以打开玉坠。”
我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楚枫，他一动不动。
“拿给我，我来打开。”拿到瓶子，刚想往玉坠上倒时，楚枫突然醒了，抱着头，冲着我说：“斯璇，你快跑，他们喂我吃了毒药。”艰难地说完话，楚枫的眼睛变成了绿色。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把玉坠拿给我，否则，他会杀了你的。”
“斯璇姐姐，再见了！”
“斯璇，我要护你一世周全。”
“斯璇，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斯璇！”
“斯璇！”
“斯璇！”
瓶子从我手中脱落，落在地上碎成玻璃渣。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拔出剑对向他们，更准确地说，我此刻行动似乎不大受控制，该不会是玉坠又发作了吧？
“把解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你们。”凭着这玉坠的力量，我放出了狠话。
“主人，大概是玉坠发作了。”
“没事，我也想看看这玉坠有多厉害呢。”那人站出来，他蒙着脸，但能看到他的瞳孔是绿色的。
那人跺脚，整个洞里掉下来石块，大地开始摇晃。
“完了完了，这是个厉害人物，我可能打不过，狠话放早了。”我刚站稳脚，身体便飞了出去。现在与他打斗的，是这玉坠，只不过是借着我的身体出招罢了。他的出招速度也是奇怪，一剑劈下来，我下意识用胳膊挡住脸，剑落在我的胳膊上划出长长一道，却瞬间愈合了。因为玉坠的作用，愈合的速度加快了。我突然欣喜起来，“对啊，我根本不可能受伤，还怕他作什么？”
我镇定了神情，握紧玄玉剑，“小玉坠，我们一起来。”我仿佛可以运用这股力量了。
“全神贯注。”我闭上眼，深呼吸，将内力聚集一处，像楚枫说的那样，再睁开眼，顿感力量倍增。
两剑相撞时擦出了不少火花。
“我愿护你一世周全。”
“楚枫，这次，让我护你吧。”
虽然借助玉坠的力量，但我们的出招速度相当，只能勉强打个平手，渐渐的，我有些体力不支，跪在地上喘粗气。他飞剑而来。
“师兄！”我脑中回荡着这一声。
暖煦没想到斯璇不会躲闪，侧身倒在斯璇身边。
机会来了！我轻笑一下，站起身，将剑插入他的身体。
瑛华瞪大双眼，转身冲楚枫说：“去杀了夏源。”
楚枫听到号令，向曦曜城飞去。
“楚枫！”我赶忙朝曦曜城的方向跑去。
“主人，你感觉怎么样？”
“快，要赶在楚枫之前回去。”
“是。”
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觉得自己没学会飞有多愚笨。“不行，太慢了，我根本赶不回去。楚枫，师兄，你们不要有事啊。”
“暖煦，他怎么了？”
“楚枫入魔了，将暖煦伤成这样，他正向这边赶来。”
“先扶他回去。”
“师兄。”
“走。”
一行人赶到大殿时，正巧碰上赶来的楚枫，双眼放着绿光。
我赶到曦曜城时，老远便看到大殿之上，火光四溅。
“糟了！”我拖着疲惫的双腿拼尽全力朝大殿跑去。
“楚枫，你怎么了？”
“师兄，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啊。”
“师兄，这样下去只会耗尽我们的体力。”
我拄着腿喘着粗气，丝毫不敢懈怠，“楚枫，师兄，等我，我就快到了。”
因顾及楚枫的安全，几个人不敢伤他，只能防御。
“楚枫！”我跑到他眼前，努力顺着气，握住他的胳膊。“你快醒过来啊！”
楚枫胳膊一甩，将斯璇甩在地上。
我被师兄拉过去，“斯璇，你快离开，这儿太危险了。”他的目光里，有种赴死的坚毅。
师兄直视发魔的楚枫，示意他过来。两人对向而跑，但师兄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楚枫的手直挺挺插进了夏源的胸膛。
“师兄！”
“师兄！”
“别过来。”夏源一掌将楚枫劈晕在地，自己也随着楚枫摔倒在他身下。
“师兄，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支撑着站起来。“把他带回去。”
远处，一袭白纱驻在那里。
“师兄没事吧？”见小六出来，我赶忙迎上去。
“大夫已经给他上药了，幸亏伤口不深，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
“对了，暖煦也受伤了。”
“他在哪？”
“我带你去。”
进门的时候，暖煦正躺在瑛华的怀里，瑛华在给他喂药。暖煦的嘴唇很苍白。小六忙转过来跟我说：“暖煦伤得很重，师兄让瑛华照顾他，他可能是还没醒，所以……”
“没事。”
瑛华为暖煦盖好被，向我走过来，“斯璇，你别误会。”
“没事，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去看看楚枫。”
“哎呀，我带她来的真不是时候。”
“你去同她说说，真的是误会。”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先去照顾他吧。”
瑛华皱着眉，看小六离开房间，那表情似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楚枫被暂时抑制住了魔性，待师兄伤好些时会为他驱魔。我坐在床边，心里很乱。奇怪，见到暖煦和瑛华一起时，我居然不想听任何解释，因为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难过，或吃醋，都没有。反倒是楚枫和小洛在一起时，我的心里很不舒服。见到暖煦伤得很重，我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是楚枫被抓走的时候，我紧张得要死。我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楚枫，叹了口气。
“师兄，你怎么样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师兄的房间，想看看他的伤势。
“已无大碍了。能跟我说说楚枫为何会入魔吗？”
“昨夜楚枫被抓去了黑狐洞。”
“黑狐的人？”
“他们蒙着面，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们抓走楚枫好像是为了玉坠。”
“何处此言？”
“他们说如果我想救他，就得把玉坠给他们。”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兄。
“师兄。”
“嗯？”
“你有办法救楚枫的对吗？”
夏源看着斯璇，一张脸上写满了紧张。“你这么担心他？”
“不光是担心他，如果他醒了还是那样的话，岂不会伤害我们？”我赶紧挑个别的理由。
“好，我下午就去。”
“师兄，如果伤没好，也可以先养好伤再……”
“不必了。”
夏源看着斯璇走出房间，她的手里，紧紧握着玄玉剑。他认得，那是楚枫的剑。
趁着瑛华去煎药的功夫，我来到暖煦的房间。此刻他正沉沉的睡着，我的心被不安充斥，好像即将揭开一个不想承认的事实。我悄声走到床边，把他的衣服打开，解开缠着的绷带，骇人的伤口揪着我的心，手中的绷带不自觉掉在了地上。
“斯璇。”
我转过身去，看到瑛华手里端着碗。
“来看暖煦吗？”
我神色慌张地随便应了声，她走过来，看到床上的人裸露的伤口。“为什么把绷带拆开了？”
“我，我听说伤口露在外面能好得快些，你快，先喂他药吧，我先走了。”我没看她的眼睛，不是不敢看，而是心里的恐慌让我无处安放我的视线。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不知是绷带的重量弄醒了他，还是两人的对话吵醒了他。待女孩快步出去后，两人相视无言，却心照不宣。
我突然想起了昏睡的半年中曾做过梦，那个杀了草儿的暖煦扬言要杀光所有人。或许，那不是一个梦呢？
在打开伤口检查的刹那，我真的慌了。就算曾无数次安慰自己那不是真的，可在看到真相的一刻，仍旧怔住了。在得知是楚枫伤了暖煦的时候，我就心存疑惑，而他受伤的位置又同蒙面人相近，我便有了前去查探伤口的冲动。我见过楚枫的剑，他的剑偏细，留下的伤口应当较为短小，我手中的玄玉剑较宽，留下的伤口应当很长。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也真正印证了我的想法，暖煦，就是那个蒙面人。这么说来，他真的在打玉坠的主意。我打算暂时不把这些告诉师兄，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
“师兄，楚枫怎么样了？”
“我已经给他灌下药水，暂时控制住了他，但会不会发作，我也不敢肯定。”
“那我就去黑狐洞找解药。”
师兄拦住了起身往外走的我，“你看不出来吗？他们要的是你，你这样前往，不是正中他们的意吗？”
“那怎么办，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楚枫就这么躺在床上啊？”
“你容我再想想办法。”
我望着床上一脸安详的少年，眼神愈发坚定。
确保周围没人后，我掏出荷包里的东西，大声吹了起来。在小女孩的身影出现之前，我都没有把握，这蜂笛，究竟还有没有用。
萤一脸冷漠地走近我，带着不屑的表情说：“外婆都不在了，还留着这蜂笛何用？”
“萤，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很清楚，既然我是白鸢的女儿，自然眉眼之间应该和她有几分相似，再蒙上半张脸，应该足以以假乱真了。萤带我去取了白鸢的衣服，待我穿戴完毕后，萤的表情就没那么生硬了，许是真的也有几分相似吧。
我们一直等到瑛华离开才从屋后出来。萤使出了狐族的魅惑之术，让屋内的人处于催眠状态。当我们出现在暖煦面前时，他揉了揉眼睛，继而有些吃惊地说道：“你，你是白鸢，你没死？”
“那当然，我外婆怎会轻易死掉。”
“不可能，你明明和故阳同归于尽了。”暖煦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咒语是改进过的。”萤调皮地动动嘴。
在说我的计划时，我便嘱咐萤：“我可以在相貌上模仿白鸢，但声音上却不行，一旦我说话势必会露馅，所以全程只能由她代为说话。”
“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暖煦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我外婆是来向你讨解药的。”
“什么解药？”
“那日的事，应该不用我们帮你回忆吧。”萤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还有你的身份，你的阴谋，你的野心，如果叫你的师兄弟们，还有谢斯璇知道了，他们会怎样？”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萤加大了催眠的剂量，似乎是让暖煦看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总之我是没看到，而他却抱着头，表情很痛苦。我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从认定了他是杀害草儿的凶手后，我心里就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
“我答应把解药给你们。”他突然挤出一句话，“但你们也要保证不把这些说出去。”
“当然，我们狐族向来守信。”
萤接过解药，一拂袖，暖煦便合上眼，安然躺回床上。
服了解药，楚枫已被接回紫皓城中静养，暖煦的身子也日渐好起来，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夜的梦，惊出一身冷汗。由于受伤不深，夏源已近痊愈，每日忙于城中政务。我呢？闲暇时练练剑，也会偶尔在城中走走，抑或与瑛华上街置备些吃的，有时同小六他们聚一聚，不过我始终没把对暖煦的怀疑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我能自如操纵玉坠力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