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战车意志
狂铁是海都阿尔卡纳最有名的佣兵。提到“狂铁”这个头衔时，人人都会说：噢，那个挑战筑城者的傻瓜。
广阔无垠的勇士之地南面，崛起的强大城市阿尔卡纳由执政家族们建造。其中奠定城基的高塔家族，便被称为“筑城者”。他们代代掌握着令城市矗立的力量，是闻名遐迩的机关术大师。据说，这份力量起源于遥远的太古，知识与智慧的尽头。这份力量一代又一代，维持着海都的强盛与秩序。是的，秩序。就像海都分为上下三层，海都的人也有着森严的身份。最上层是执政的贵族，中间是商人，下层则是狂铁这样的贫民。对了，海都活跃着不计其数的商人们。他们以贸易支撑着庞大的机关研究经费，并享受机关发展带来的便利。
很小的时候，狂铁便在码头卖着力气。迄今为止，他还记得有位和蔼的商人波罗先生，总会给他更丰厚的小费。
有一天，船队起航之前，他问那商人。“先生，你要前往东方吗？”
“是啊。”那商人回答道。
“东方有什么呢？”狂铁继续的问道。
商人犹豫了下，然后回答：“有解决污染的方法。”
狂铁似懂非懂的时候，商人登上船。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早就忘了商人的模样，但最后的对话却始终铭刻心头。成年后，狂铁便以护卫为职业。一年到头难得有停留的时候，随商队往来于勇士之地各处。或许因为如此，他对海都的变化变得非常敏感。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每一次归来，海都依然巍峨，可奇妙的变化，在细微之处蔓延：废水、腐蚀和结晶化……这种变化，令他恐惧。
所谓“奇迹”究竟是什么呢？
人人都知道，奇迹和魔道家族的力量造就了非凡的海之都。可狂铁产生了异想天开的联想：或许，污染的产生与奇迹之力息息相连时。每个月圆之夜，执政家族之一的“筑城者”米莱狄会在高塔的顶端摆布自己精巧的机关设施。狂铁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盯着那站在高塔顶端的女人，看她摆动着自己的机关，越看那女人摆弄的机关，狂铁心中越是感觉到不安。于是在某个月圆之夜，狂铁也是悄悄跟着女贵族上了高塔，想看看在高塔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得狂铁满脸的震惊，于是在那个清晨，当她离开的时候，一个低贱的佣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机械奴仆们一拥而上，举起这不敬的偷袭者，任他拼命挣扎。从始至终，高傲的女贵族冷眼旁观。“等等。”女贵族的声音沙哑的开口。
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刚开口，机械奴仆们立刻中断行动。它们很清楚，一秒的误差都会招致可怕结果。女贵族精致的手杖拨开不敬者的手掌。有什么在闪闪发光。女贵族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证据！”佣兵大声说。“污染的证据！废水从地下冒出来！铁锈腐蚀着珊瑚！而野生的猎物，则变异为结晶体。污染会毁灭海之都！”
人们都目瞪口呆。这家伙找死吗？冷漠的女贵族挑了挑眉毛，显然，她十分明了佣兵话中的含义。刹那间，她就做出决定。高高举起手杖的时候，电流滋滋的闪过，佣兵停止咒骂昏了过去。但最终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代价是失去一只手，从此以后只能用他最讨厌的机关打造的手臂来挥动武器讨生活，真是太讽刺了。当然，人们记住了“狂铁”这外号，反倒渐渐忘记他的本名。
但狂铁没有放弃。他依然护卫商队来往，对人们的嘲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关于污染和奇迹的疑问和恐惧，从未离开过内心。之后过了好些日子，某个平静如水的夜晚，他与商队在某座森林外宿营时，人们谈论起了八卦：听说过吗？广大的勇士之地上游荡着一个恶魔。他冷酷，无情又强大，刀锋挥舞之处，无生灵存在。他很强吗？谁知道呢？要知道人人都说他也拥有奇迹的力量。难道强过筑城者和执政家族吗？问问这位狂铁老兄吧！毕竟他可是跟筑城者对峙还活下来的家伙！
人们发出嘲笑。可狂铁感受到的，是令人颤栗的视线。篝火旁围坐着身材高挑的男子，兜帽遮住他的脸，但长长的刀鞘从披风下伸出来。他感受到了面对筑城者米莱狄的时候，同样的恐惧。嘲笑和讥讽，化作风声从耳边飘走，似乎从口中吐出的下一句，便会变成遗言。这个鲁莽的佣兵，刹那间的手足无措后，忽然恢复了镇定。自己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那么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让让，让让”他大喊着，挤到神秘男人的身旁，满不在乎的坐下。
“哥们，你说，所谓奇迹究竟是什么呢？”狂铁问着身边的这位男人。
“它能让人变得很强。让所有人都害怕它。对了，还自称是阿尔卡纳魔道家族还是奇迹家族。可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拥有了力量，就把自己当成神明，去为所欲为。让大地腐蚀，让动物变异。那他们不过也就是仿冒品。”那神秘人两三句话就已经道出了所有的秘密。
“恶魔也没什么了不起，如果只不过仗着奇迹的力量就干同样的事。”狂铁说道。
周围鲁莽的佣兵听了这个神秘人的言语，挑衅的看着似乎举手间就能取走自己性命的人。他心想，自己可真是个蠢货，总是要去挑战一些比风车还要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出乎意料，神秘男人身上的杀意消失了。
“没错。”那神秘人说。“这是不对的。因为力量并非礼物，而是诅咒。如果无法解开诅咒，那么，阿尔卡纳家族的崩塌，会令整个勇士之地卷入灭顶之灾。”
被震慑的狂铁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那么，你真的是……”
“凯因。记住我的名字，凯因。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失去它。”他讥讽的一笑，随后站起身消失在夜幕中。
狂铁更加肯定，他本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干掉自己的。可因为自己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他放弃了打算。为什么呢？商人口中的污染，和他口中的诅咒，是否就是同一回事？勇士之地的恶魔，不，不是恶魔，或者他也发现了自己同样恐惧的事实，并努力想要阻止吧，阻止“诅咒”。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狂铁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会重返海之都。他会阻止污染的蔓延。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狂铁悄悄的埋伏在高塔的附近，女贵族很准时的出现在高塔上，这次女贵族和以前一样，还是依旧摆弄着手中的机关。狂铁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女贵族的一举一动。狂铁看着女贵族的动作，想到了废水从地下冒出来，铁锈腐蚀着珊瑚，而野生的猎物，则变异为结晶体。心中的愤怒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故乡会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中的。
狂铁躲在角落中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狂铁忽然向前发起了冲锋，速度很快，在夜空下只是看到了一道残影，便是出现在了米莱狄的身前，机械手臂中的无畏之铁对着米莱狄的头部重重的挥去。在高塔上的米莱狄也是反应十分的迅速，急忙侧身一翻，无畏之铁重重的砸在了米莱狄的机关上，无畏之铁下的机关寸寸崩碎，米莱狄望着崩坏的机关，眼神中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冷笑：“看来还是不能让你活在这海城，那你就去死吧。”说完，举起的手臂已经挥了下去。
狂铁听完后，双眼中也满是凶狠：“就算不是在你手中，我也会是在你照成的污染中。”说完，机械手臂再次举起了无畏之铁，这次无畏之铁和狂铁的机械手臂同时绽放出红光，听到了一声充能的声响，手中的无畏之铁夹杂着狂暴的能量，换了个角度砸向米莱狄。只听到一声“嘭”的沉闷的声响。有着两只钢铁的手臂，拦下了这狂暴的攻击。米莱狄抓住了这个间隙，急忙的向后退去。狂铁看到一个机械仆从拦下了自己的攻击，心中的更加的愤怒，机械手臂和无畏之铁上再次爆发出惊天的红光，两只机械臂在狂铁狂暴的能量下直接碎掉了，落下的无畏之铁直接砸在机械仆从的身上，机械仆从的身体犹如脆纸破碎。
远处的米莱狄手臂一挥，一只飞行的机械仆从冲着狂铁飞来。飞行的过程中，无数条火舌喷涌而出。狂铁挥动巨大的机械手臂和无畏之铁拦在上前，一连串的清脆声响响起，无数的弹壳从机械仆从的身侧弹射而出。狂铁从指缝间见到机械仆从越飞越近，手中的无畏之铁忽然的挥出，拍向机械仆从的时候，飞行的机械仆从忽然分裂而开，变化成两架小型的机械，围绕着狂铁继续扫射，两架小型的飞行仆从绕道狂铁的身后时，两颗导弹导弹忽然飞出，在狂铁的身后乍向，热浪和爆炸的能量冲击，让得狂铁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无畏之铁猛的甩出，在空中只听见两声的脆响和两小团的火光，无畏之铁便是再次回到了狂铁的手中。
米莱狄望着眼前敢于和自己反抗的仆从，嘴中的冷笑声越来越大：“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我的。”冷笑声还在空中回荡的时候，米莱狄的眼神变成一种凶狠和阴毒。狂铁望着远处的米莱狄，刚想挥动手中的无畏之铁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头顶传来了一连串机器“滴答”的声响。狂铁听到这阵声响的时候，脸色巨变，急忙将手中的无畏之铁举过了头顶，一道震天的巨响乍响在高塔之上，火光连涌。米莱狄望着眼前杰作，十分的得意，看来狂铁这次是必死了。不过得意的笑容仅仅出现在脸上一秒钟的时候，便是凝固住了。一道钢铁般的身影出现在火光消散之后，手举无畏之铁。
狂铁见到火光消散，大笑一声，心中一阵爽快，眼前的米莱狄脸上一阵阴沉。不过在狂铁还未高兴太久的时候，一阵巨大的风压从狂铁的头上降落，狂铁抬头望着自己的头顶，看到夜空下闪烁的几个红点，正好构成了一个巨大飞行的机械奴仆的模样。忽然一束阳光照射道狂铁的身上，之后狂铁便是听到无数的机械仆从像是蝗虫一样朝着自己疯狂的涌来。有几只仆从冲的很快，马上就到了狂铁的面前。狂铁用力的举起手中的无畏之铁，机械手臂和无畏之铁上的红光越来越亮，源源不断的为无畏之铁充能。一道轻微的震动从高铁顶端传来，承受狂猛一击的机械仆从犹如薄脆。但是机械仆从的数量犹如蝗虫，源源不断的从巨大的机械仆从中涌出。
在远处只能见到高台上无数泛着暗淡红光的小点，一个一个接连的熄灭，一道很亮的红色光柱体，慢慢的变得暗淡。清晨在阳光再次普照海城的时候，高塔上的机械碎片已经堆积如山了。狂铁倒在这“机械山”上，米莱狄在远处一脸戏谑的看着还在重重喘气的狂铁。
初晨的阳光照到米莱狄的脸上，有着一丝的疲惫，也有着一丝的高贵，更多的是一种得意。米莱狄的手臂轻挥，从侧面冒出几个机械仆从。迅速的跑到了那如山的破铜烂铁中，一道人影被几个机械仆从搬运了回来，将狂铁仍在地上。
米莱狄望着躺在地上极度狼狈的狂铁，嘴中发出阵阵轻笑，抬起脚直接踩在了狂铁的机械手臂上，一阵疼痛的喊叫声从狂铁的口中传出。那阵喊叫声让得米莱狄心中更加的兴奋。“你不是要来阻止我吗？现在是谁躺在谁面前？”米莱狄的脚一边踩一边扭动着，阵阵的疼痛从狂铁的口中传出。忽然米莱狄手中一招，一道金光从手中闪过，一根细黑长的拐杖出现在米莱狄的手中。
“曾经，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现在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也怪不了我了。”说完手中的拐杖高高举起，拐杖细细尖锐的一头直直的狠戳而下。一道震天的喊叫声从狂铁的口中传出，拐杖直接刺穿了狂铁的机械手臂，疯狂的疼痛感已经让得狂铁面部抽筋了。响声的回响刚结束的时候，米莱狄又是抬起了脚，细尖的高跟鞋用力的踩在了机械手臂上的缺口处，脚上用力的一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破碎声，狂铁直接痛晕了过去。
米莱狄看都没看狂铁一样，直接转身离开，对着身后的机械仆从说道：“扔到海中喂鱼。”一个高贵孤傲的身影留给了初晨的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