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黑夜已过，拂晓将至，一辆灰色马车行至城门的时候，太阳已然升起。
“停下。”爽朗的男子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一身麻衣的车夫拉紧马缰，迫使马儿停下。
“好端端的，怎么要停下来？”车内女子道，紧接着门帘由内向外被掀起。一位面容精致，一身充满书香气质的女子望了望天：“天色也不早，士族会也快要开了，得继续赶路。”
“娘亲别急！”男子从车上跳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两大捆鞭炮。
女子大惊：“景生，你什么时候在车内放了两捆鞭炮？而且，你还要用它来干什么？你看看你，好不容易能穿上华丽一点的衣衫，别弄脏了。”
林景生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衫，一时找不到形容的词，便无所谓道：“不就是简便的华衣嘛！家里不是有许多？！”
“许多又如何！这是最适合你穿的尺寸，没多了。而且，今日你是要穿这件衣衫参加士族会的，不许胡闹！”女子扶着车夫下了马车，第一时间便是要夺过林景生怀中的鞭炮。
林景生及时躲过，对车夫道：“阿正，还不过来帮我拿。”
阿正会意的接过林景生递给他的一捆鞭炮，问：“少爷，我该怎么做？”
“别胡闹！”云艺挡在林景生面前，满脸严肃的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好玩，但现在我们在邺城，不是在云崖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娘亲呀，这鞭炮我不是拿在手上玩。我的小命我很珍惜呢！”林景生边说边对阿正使眼色，又继续对云艺道：“我也不会把衣衫弄脏，你且看看呗！如果稍有点违背你的意思，我立马停下来！”
云艺狐疑的盯着林景生，似乎在思考。林景生见云艺有几丝动容，不等她搭话，便开始弄起了鞭炮。阿正也跟着林景生步骤，拆开鞭炮，拉出绑在挂鞭炮钩子的长绳，展开足有两丈长。绳的一头，他们绑在马车下的木条上，两边分别挂一个鞭炮。完成之后，林景生吩咐阿正跟在鞭炮后尾，等他命令点火。
云艺看明白了林景生的用意，深度皱眉的明知故问道：“你这是想拖着鞭炮进城？”
“对啊！”林景生乐呵呵道。他这般模样，气的云艺不知道从何训斥好，只道：“你快把它拆了。”
“娘亲，莫激动。”林景生瞧了瞧天，也随意探了探不远处城内的情况：“现在一大早，赶集的人都进了城。我们都在城外呆那么些时间了，不都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么！我保证，只燃到城门，不会伤到城内的老百姓。”
“你就不能不胡闹?”
“娘亲，我没胡闹。我在办正事呢！至于什么正事，等开完士族会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林景生见云艺无动于衷，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你不是还催促我时候不早士族会要开始了么，别耽误了呀！是不是？”
“你做的到你向我保证的事情吗？”云艺忽然松口，林景生霎时间兴奋劲满满的向云艺保证了又保证，最后也如了他的愿，让他驾着马车，带着‘噼里啪啦’响的鞭炮，高调的进了城。
城内的人都因鞭炮声齐齐挤在城门内观看，因知道鞭炮声之大，所以没有人窃窃私语或者议论纷纷，都静静的观看林景生英姿飒爽的驾着马车进城。人群中的女子都为之着迷，为林景生那副有着一双特别好看的桃花眼、高鼻梁和细嘴唇，又生的白皙的肌肤的面孔。
这一日，城里的所有百姓都知道，邺城的地方士族之首，林家的独生子，林景生在外游历三年，终于高调的回来了。
林宅大门前，因为一大早的轰动，而迫使这位林家的一家之主，林霄恒出来肃清门庭前叽叽喳喳的看客，也好迎接有几个月未见的妻子和几年未见的儿子。他脸色有些憔悴，青丝里藏着几髻华发，一身简素华衣。这些，却遮盖不了他本就清肃的面容，和期盼的目光。
马车咕噜噜的驶进大街，大街的尽头便是林宅。云艺掀起门帘一角，第一眼便与门前站着的林霄恒对上了。情意顿时从云艺的身上爆发出来。坐在马车一角的林景生默默搓了搓双臂，撇开视线。因为在林霄恒和云艺的视线对上的下一刻，前者的视线便落在林景生身上，所以后者不舒服的躲开了。
阿正停了马车，林景生先跳了下来。他看着林霄恒喊了一声：“爹。”不待后者回应，他便抬手扶着云艺下车。
“夫君”
“夫人。”
云艺和林霄恒两人异口同声道，气氛让一旁的林景生有些尴尬。
“进去吧！”林霄恒看着林景生说道。
林景生点点头，随着他们两人进了门。
“士族会改在午后，我们一家人先吃个早膳，再来谈谈士族会的事情。景生，你明白吗？”林霄恒话里有话，林景生听出来了，所以只点点头。
“爹，娘亲，我先回房整理行李，待会过去找你们。”林景生说完，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林霄恒和云艺一脸惆怅的看着他。他们在原地停留了那么一会，最终什么也没说的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宅因为林景生的回来，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活跃了。特别是林宅的左苑，那里设有小学堂，专为林氏士族的人提供教学的地方，也招揽有上门求学的小族的弟子。
他们一下了学，一大半的弟子都挤在苑跟苑之间的花园拱门前，往遥远的主宅大堂探巡。一位肤色较黑的小眼睛弟子挤在最前，道：“听说景生今日拖着鞭炮回来了，他一点都没变，还那么顽皮。？”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你们猜，他到底去了哪？”个仔比较小的弟子道。
“问都问不到，还猜。”一个较胖的弟子挖了眼前的两人一眼，又道：“林家今天开士族会，听说景生要参加，哪还有时间和你们玩，和你们说话。”
“你怎么知道？”小眼睛弟子问道。
“前些日子不是传出林家主身体抱恙，打算隐退幕后吗？肯定是要传位给景生。这样大的事情，全邺城有谁不晓？加上一年一度的士族会提前开了，还有，豪门士族也开士族会，为邺城提高了更加多的关注！”
“对哦，胖子，你是林氏旁支，当然会知道细枝末节。”小个仔弟子说：“我们都是上门求学的，哪知道那么多。对了，你是不是没得参加？”
胖子又挖了小个仔一眼：“旁支虽然不能进出大堂，但也能在堂外听！。”
此话一出，胖子身后的众人对他唏嘘了一会，而后渐渐散去。余下小个仔和小眼睛弟子，还在张望。
“都走吧，再看多几眼也不可能在这里遇见景生。”胖子不耐道。
“你怎么知道？以前我们一起玩的时候都在这片花园玩，他不是那种几年不见了连感情都会忘记的人。”小个仔道。
胖子拍了小个仔脑袋一下，道：“都说今天要开士族会咯！哪还有空跟你们玩，走啦！”
一旁的小眼睛弟子对他们之间的话题很无奈，他耸耸肩，先走一步。胖子和小个子也跟着走了。
花园安静了，主宅的前院却开始热闹起来。还没到正午，每个家族的人都井条有序的穿过大门往右院的会堂走去，人群不算大，但也足够将会堂挤得人满为患。
林景生收拾好了一番，便往林霄恒和云艺的院子走去。经过去前院的拱门时，他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往会堂去，他无奈的瘪瘪嘴，站了那么一会，才离去。
林霄恒和云艺正站在一幅旧图前，画里只简单的勾画着山、河、荒漠、长城，还有一些小城镇，城镇上边标有字。
“这幅图没有还回去？”林霄恒问道。
云艺摇头：“我总觉得，这幅图就是去他们窝点的地图。”
“云老阁主怎么说？”
“师父和师兄他们看不明白。”云艺摸着标下的线路：“师兄他们也按照这些线路走过两次，都没有异样。”
“城镇呢？”
“走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林霄恒追问道。
“那里的城镇都处在荒漠中，有种民不聊生的感觉。但是他们的身体又很健壮，干起重活来面不改色，就像吃饭喝茶那样平常。”
林霄恒看着画沉默了一会，问：“生活如何？”
“师兄说，多数以素食为主，家禽很少见，荤腥都是打猎得来。”云艺思考了一会，恍然道：“师父说他们的大概方位在西北，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想想他们的生活方式，不正是游牧国生活的方式吗？”
“不对。”林霄恒说：“西北，不可能种植得了那么多的蔬菜，大多以肉类为主，怎么可能会以素食为主？！连家禽都没有，这就更加可疑。”
“夫君，你游历过西北荒漠？”
林霄恒点头：“去过一次，在我印象里，西北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而那里有个谁都不敢靠近的危险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