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斩蛇48
刀仔原本无可奈何的脚步突然顿住，一脸惊恐地看向焦墨燃，不敢相信的侧目想再看一眼那个让他丝毫没有留意的黄脸婆。
焦墨燃一拍刀仔的肩头，拎着只到他肩头下方的瘦男进了审讯室。
瘦弱的男人在焦墨燃关门的一瞬间产生了深度的恐慌，他如一只鸵鸟一般缩着全身，不看也不抬头的佝偻着，不肯走动半步。
“坐。”
嘴里说坐的人，已经把他连推带按的安置在了一条铁椅上，身前的一块小板放下时，刀仔的身体瞬间被卡在了椅背与小板间，除了保持坐姿，他已无法站起。
虽说落在了警方手里，他却一直用残存的侥幸之心，设想有人能把自己捞出去。
因为有人曾经说过，只要什么都不说，警方就会拿他没有办法，他一个打杂的，就算跟华之兰的死能沾上边，那也只是知情不报。
关上二十四小时，说不定就放了。
法律知识不多的他，唯一对这条规定，他是记死的。
朱亮拿着文件夹跟焦墨燃互相看了看，焦墨燃一屁股坐在了副审的位置上，手指扣在了瓷杯把上，端起来轻轻吹了一口气，动漾的水浮起一层水波。
“焦队要咖啡吗？”朱亮关心的问。
“不了。”焦墨燃还是在洋货与国货中间，坚定的选择了国货——茶，但他实在是太困了，只能将这些审小角色的事让朱亮做做，他安心当个陪审就行了，这毕竟是程序上要走的。
他往椅背上一靠，示意朱亮可以开始了。
朱亮马上正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端起了自己从警以来，最为严肃认真负责的态度先把文件从头看了一遍，才意正严词的道：“华之兰是被你带上海天娱乐城的吗？”
刀仔头都不抬，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装睡，借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朱亮按了一下拍摄视频的数码相机的开关，正式问：“刀仔，姓名。”
刀仔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像是真的把这当家一样，睡着了。
朱亮：“要我跟你宣讲一下法律知识吗？”
刀仔一副横竖老子就是睡觉，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窝着。
审讯室内成了朱亮的自说自话。
一旁眯了N久的焦墨燃，身体从椅背上打直，将手中之杯在桌上狠狠一顿，“呯”一声惊得装死的刀仔打了个激灵，眼睛睁开了：“刀仔，这次的事你扛不下来的，想不出声，拿个零口供，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事。”
刀仔虽不说话，可他的心理活动让焦墨燃说得透透的。
事儿到底有多大，警察手里有多少证据，灯姐是不是也能跟他一样死不开口，他拿不准，也无半点把握。
女人，关键时候就会哭，这是刀仔对女性弱点的全部认知。
焦墨燃拿了一张相片，递到刀仔面前的小板上，用手指敲了敲他上的铐子，“哗啦”的响声，比什么都有威慑力。
他不由自主的半吊着眉毛，眼睛不情不愿的开了一条缝隙，假装无意的扫了一眼相片。
相片上的影像，正是华之兰的那颗头，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外加三天不想吃肉喝汤，特别是带“头”之类的所有肉食，一律会让人产生不能抑制的生理性呕吐。
“认识吗？”焦墨燃问。
刀仔：“我不知道。”
焦墨燃拿出一张相片怼到他的眼底：“他呢？”
刀仔立即坐直了问：“你们抓他就对了，为什么抓我？”
焦墨燃：“他做了什么？你知道？”
“他？”刀仔身子不自觉扭了下。
焦墨燃盯着他：“那边在审灯姐，你觉得她先说，还是你先说？”
刀仔：“她又没有看见……”
焦墨燃反问：“你看到了？”
刀仔自觉说错，马上失了声，只把自己当作无辜群众，万般无奈被冤枉了，还不得不在这里混上二十四小时。
此后的一个上午，朱亮无论问什么，他都沉默不语。
一度让血气方刚的朱亮觉得自己见着的是一个哑巴，而且是那种最会装孙子的哑巴。
一边的焦墨燃反而不急，支着头，默默的等着。
那边灯姐的审问如果顺利，这边会事半功倍。
问多了，对方胡说八道，逼狠了也套不出真相，反而事得其反，走弯路。
这样的例子，在缉毒界并不是没有的。
就在大家以为他是不是陪着嫌疑人睡着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对着外面的监控讯问的同事来一句：“给这里来三个盒饭。”
盒饭？
行。
三个？
为什么？
明明只有朱亮和焦墨燃在里面。
张知五不明就里，以为焦墨燃太困而搞不清敌友了，于是对身边的文职道：“小慧，给订四个盒饭。”
小慧道：“四个？”
“对，你的也算上。”
小慧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算上她明明五个人，怎么就说四个。
不过，有人给钱，自己就不要垫了，四个就四个。
没有吃到盒饭的刀仔，很能扛，上午没有说上几话，到了下午他开口只有一个字：“饿！”
焦墨燃对于外面的配合无语到了极点，他有准备刀仔的盒饭，只是他们没有订。
无奈之下，焦墨燃只得冲出问询室，对着没有审出结果，正郁闷无比的皱眉扒饭的朱亮道：“怎么没有给里面的订一份？”
“这……这不常事吗？”张知五瞟了一眼小慧，有点结巴的道。
焦墨燃摇头扶额的道：“以前的套路对于他是行不通的。”
朱亮才过了一天，就口干舌燥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憔悴的脸与焦墨燃面面相觑了约十秒后才说：“灯姐那边说华小凤是她推荐到双鱼平台做主播的，只是刚入行。还有侯艳舟是她十年前认识的，华之兰进入海天娱乐城里做什么她不清楚，她说是刀仔一直在处理善中。”
张知五人之常情推断：“他跟华之兰一直有接触，一般这种事不是给钱或是不理吗？”
朱亮：“灯姐说刀仔给华之兰介绍了一个算命的，天天给她做个法事观风水，把冥婚配没有走的一些过场走一遍，反正，就是封建迷信那套。”
焦墨燃：“求个心理安慰。”
朱亮哑着嗓子道：“是吧，花钱求个心安。”
焦墨燃：“好，你不要说话了，今天你说的比一个月还多，我去想办法。”
焦墨燃想的办法，便是在两小时后，将一个顶着一头灰蓝相间的层染长发的女孩，领进到了监控室内。
朱亮和张知五还在想着要怎么拿下里面的刀仔，抬头猛见进来的女子时，一个一个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
“这……”
“……”小慧盯着那女孩子看了一会，干净利落的橄榄绿心形领浅蓝色轻纱连衣裙，修长清瘦的白净胳膊，没有侵略性的眼神透着灵秀，除去那头有些出挑的头发，模样跟大学生并无差别。
本来觉得她哪都好看，就是脖子上系着一圈白色的围巾着实让人觉得画蛇添足的很。
“给她带上耳塞。”
焦墨燃吩咐道。
“焦队，她长得……”
朱亮和张知五见她的第一反应是，华小凤从电脑里的视频直播里“复制”出来，由二维变三D打印。等到看到真人冲他们俩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全身一激灵，她认识他们。
朱亮犹豫的看着对面的“华小凤”，这身衣服跟华小风死时穿的衣服简直一模一样，“华小凤没有孪生姐妹吧？”
他的喃喃自语换来了张知五的狂翻手中卷宗的结果，从首面到未页，一共二十四页，没有一个字提到华小凤有什么姐妹之类的消息。
“啧啧啧……这年头人心难测，说不定华小凤的爸有个大明湖的红颜知已，有个私生女什么的我们没有掌握到这些隐蔽的情况。”
“我是陶晶晶。”来者戴好耳机，在进入审讯室的一刻，回头交待了一句，算是给一众疑神疑鬼的人们一个安心。
要是她不开口，真的无知道她是那个向来素面朝天陶晶晶，因为朱亮和张知五一致认为对面站着的就活脱脱一个“华小凤”。
“我只要真相。”这是焦墨燃在陶晶晶进去时，叮嘱的最后一句话。
朱亮与张知五好一会才挤到焦墨燃的身后，看着监视大屏，假装闲聊的道：“焦队，这个不太合规矩吧。”
焦墨燃沉默的看着屏幕，把身边两人隔绝自己的世界之外般按下了监听设备。
“……”
耳朵里传来电流声，而进去的人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连走路也是轻轻点地飘着进去的，好像她只有影像存在于屏幕上，真人并不在里面。
就在几个人聚精会神的排成一排，围观屏幕时，监控室内的门无声的开了一条缝，人影闪过，匆匆到了焦墨燃的跟前。
焦墨燃面无表情的看着审讯室内人的一举一动，对于来人并无什么反应。
朱亮冲来人挤了挤眼睛，又指了指屏幕里的人，“女一号登场，这一切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请保持安静”的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