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斩蛇39
盖板在强烈的击下,发出薄板碎裂的声音,这种一次性的棺材不像电视里那种三寸厚的棺材板,更不是电影小说里的什么水晶棺材。
其实就是薄得一拳能打出个洞的板材涂上黑漆而成。
中年男子一撞之下,看到了那棺材里露出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女儿呀!”
一旁的“焚炉工”冷冷的看着他,枪口已指在了他的脑袋上,耳边传来阴森森一句:“放上去。”
陶晶晶恍然大悟,她举目望向已被推进膛,且关闭的火膛门,失神的看着那黑洞洞的“鬼门关”,道:“那里面是谁?”
不等她细想,“呼”一声,火力旺盛声如闷雷,一片金红色的焰将黑洞口填塞得看不到一丝缝隙。
人群被没有征兆的燃起的火吓得四散躲避,哔哩吧啦的燃烧声夹杂着散发出热力,催发出木头、毛发、脂肪、皮肉、组织烧焦的气味,不可避免的一泄千里,直奔在场所有的人。
“啊……”似乎从火膛内发出了绝望又恐怖的嘶喊声,离得近的中年男子和陶晶晶都听到了。
两人都为之一震,特别是中年男子吓得裤子下面全湿了。
此时的他被“焚炉工”施了咒语一般,新手将装着自己女儿还有另一个自己完全不认得的陌生男子的棺材,推上了传带。
“你们是自愿的吗”“焚炉工”问。
男子惊慌失措的点了点头,又不知所措的摇头,在点头摇头间他快要把自己的头给折断了,身子筛糠般的巨烈颤抖。
陶晶晶的身子也跟着那几声从炉内传来的惨叫声晃了一下,快要站不稳。
中年女子挣扎着站起来,想阻止,却被“焚炉工”一双如刀的冷光给逼了回去。
“华小凤”和“史存良”挤在一个棺材内,两人一个年轻,一个美丽,生不相识,死却同穴。
他们被推进膛口,华小凤的父亲麻木的站在边上,呆呆的看着还没有退火降温的炉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地上的妻子,摊坐一旁,摇散了杂着白发的发髻,一遍双一遍的号啕着:“小凤、小凤……女儿,我的女儿。”
刚刚冲进来的焦墨燃本来以为这里面发生了斗殴之类的群体事件,这类案子一般交派出所,但出于某种职业道德,他还是跟着进来了。
不等他看清楚,被一个不明物体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伸手抓住。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撞他的人一脸惊恐的指着“焚炉”,语无伦次地说:“救人,里面是活人,救人哪。”
几个警察匆匆进来,只见很多人都低头往处冲,并无人想多停留一时半刻。
门被打开,能跑的全跑了,不能跑的就地卧倒中。
倒是一名中年男子没有走的意思,如个木头一样神情呆呆的坐在地上,捧着自己妻子血肉模糊的手空洞的看着火炉的方向。
陶晶晶被夺路狂奔的人撞了下,身子一歪,往地上摔去。
好在有人接了一把,把她踉跄的身子接住。他低头一看,陶晶晶正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她惊慌的眼神好像八年前一样,求助无门的看着乱成一团人群以及突然闯进自己视线的焦墨燃。
焦墨燃将她扶正,十分轻柔地握住她的双手,“你没事吧”,随后轻轻一带把她藏在了身后。
本来掌握全局的“焚炉工”,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焦墨燃会出现。
原本霸凌一方的气势马上偃旗息鼓,他快速枪指地上的那对早已哭蒙过去的夫妻,哑声道:“别过来。”
焦墨燃的身体往前侧移了小半步,看着像是平移没有前进,却将身后的陶晶晶给遮了个严实才道:“史富,你藏好了头,却忘记露出了尾呀。”
“焚炉工”怔了下,像是低头太久要做一个伸展运动一般,极夸张的仰起了脖子,就在他仰头的瞬间,陶晶晶看到了他脖子上一道一指宽像火烧过后留下的丑陋红色疤痕,他脸一别扯掉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真容。
“焦墨燃,好久不见。”史富。
焦墨燃左眼虚了一下,右眼瞪得老大且聚光:“怎么改行了?”
史富面有悲色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炉膛,正色道:“烧我儿子。”
焦墨燃心里别扭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听他又道:“我做完了。”
似乎是要跑的意思。
什么理由能留下他,焦墨燃能找出一百个,但什么样的罪名能将他关入大牢里,他居然找不出一个能站得住脚的。
一切都没有证据,再大的权利在这种人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
旁边的警察检查完地上的血迹,马上冲到那对夫妇面前,问:“出什么事了?”
两人之中还能说话的中年男子却张着嘴“死了、死了、死了”连说三次后,火膛那里的火自动熄灭了。
随即被烧成块状的浅灰色骨灰被传送带的另一端送了出来。
滚烫的骨头并没完全成粉状(真正的骨灰是大块状的,“焚炉工”一般会用铁铲再敲打几次,小块的如一角硬币状的样子,大的跟拳头一样)一会儿在经过捶打后倒进了瓷制的骨灰坛中。
这一切被中年男子看在眼里,他什么也说不出口,瞬间晕死过去。
陶晶晶和焦墨燃两人互看了一眼,就听到赶来的警察对史富道:“这骨灰是你的吗?”
史富点头伸手捧起了发烫的坛子,很配合的道:“我儿子跟儿媳妇的。”
焦墨燃有一刻要被眼前这个冒险为儿子找个阴间老婆的事给震动到了,可想到自己曾经的战友莫名的消失在边陲小镇,或是哪片秘林之中,连尸骨都找不到时,他那一丝同情感快速的打了个折扣,便成了一句:“非法持有枪械,立即拘捕。”
警察们快速围上来,史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双手依旧捧着白色的坛子,神情淡定的道:“我身上没有枪!”
“没枪那枪声怎么来的?”陶晶晶转眼去看之前被枪给打中的人。
可地上除了有一片血迹,根本就没有看到之前横尸的那个人。
警察夺了史富手中的枪,仔细一看不过是一把仿真的BB枪,扣动扳机声音放出来跟二踢脚一样暴响,但要射杀三米以上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明明地上那个人中了弹。
史富阴阴一笑:“这是给我儿子送行的,现在不能放鞭炮,只能用这个放个响图个安心。”
妈的,陶晶晶心底暗暗骂了一句,脱口道:“那惨叫声从火膛内传出来,你怎么解释?”
史富见是陶晶晶,想起她曾对自己的儿子有恩,他的神色微微显出几分温和道:“我儿子死了,收到了一个朋友送的忌品,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人偷了其中一份,我想是我儿子知道了不服气找那人晦气吧。你听到的声音自然是我儿子打他出气的声音。”
陶晶晶听得全身抖了两抖,听说过讲鬼故事能让人大白天都凉遍全身,可是没有想到他只讲了一个小小的片段,自己就如跌进了冰洞里冷得牙齿直打架。
史富走过陶晶晶身边时,打量了她一番,轻轻说了一句:“别背叛你的家人,不然,那里可是你的下场。”
说完,他眼睛还向余温未散去的焚炉看了一眼,手捧骨灰坛神情怪异的走了。
焚炉间的温度一时半会降不下来,高温袭人间陶晶晶没有半点觉得热,心底的凉直达骨髓。
陶晶晶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眼看一切证据都化为了灰烬,白小艳曾经的警告之声此时在耳边响起“最简单的思维,想最实际的需求,过自己最平凡的生活”,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们不是有权有势便是钱多护体的,一切得从长计。
眼看史富走远,陶晶晶懊恼且挫败的低下了头。
……
三天后,焦墨燃问从警局那边打听到情况的朱亮:“华小凤的爸妈说了什么?”
朱亮摇了摇头:“只说有个“焚炉工”把火化了他们的女儿。”
焦墨燃:“没有别的吗?”
朱亮:“说是跟那个“焚炉工”的儿子一起火化的。”
焦墨燃心中早有数,也不觉得多骇人听闻的:“有别的情况吗?”
朱亮边说边摇头,他从没有听过这等奇闻,见焦墨燃见怪不怪的样,他诧异地凑近问:“焦队,那边关了史富24小时,为什么又放了?”
焦墨燃:“这个属于自诉案件,而且我听说雨民县那里好像真的有冥婚一说,估计他们也接受了这种极为糟心的事。”
朱亮:“但里面受枪伤的女人的确是中了枪的,这一点为说,好像有人在帮助史富在作恶。”
焦墨燃:“他能脱身,另一个在案发现场的估计早跑了。”
朱亮突然话峰一转:“我在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钟一诚接陶晶晶出院,另外有一个和得艳丽的女人在旁边。”
焦墨燃一摸眉骨,如同麻将桌上自己已经清一色,只差换掉手中最后一张牌,就能糊牌,当那张关键牌被人打出,他要推牌时,外面一嗓子“警察临检”,四方的麻友个个推了牌,往有门处逃窜而去。
那种让人给抛下的感觉,酸得他牙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