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皈依(三)
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这座名为“普渡”的寺庙中也就二十一个和尚。
除了一个心胸狭隘的老秃驴,十八个衣着暴露五大三粗的莽夫以外,还有两个贼眉鼠眼的打杂小沙弥。
而这座寺庙的衣食方面完全是自给自足,在我数十年经商生涯的判断中,这座全天候院门开敞的寺庙除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佛像外,完全就是垂磬之室,赤贫如洗,这也扼杀了我入室行窃从经济财政方面打击他们的念头。
我不是没动过庙院后面那十几亩菜地的想法,但是菜地里饲养的那只体态娇小,声若洪钟的“恶犬”让我望而却步。
不得不承认从人口,物资各方面综合数据来看,我所谓的游击消耗战略显得十分幼稚与我成熟的实际年龄不符。
而我也感觉这种毫无意义的博弈完全就是在浪费光阴,但,在我扛着蚊虫叮咬倒挂在树上远观着普渡寺时,那群秃驴优哉游哉地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一股嫉怒油然而生,这仇,非报不可!
方丈,前几日被我们打跑的那个神经病又来了,鬼头鬼脑的在寺外游荡
大雄宝殿中听着沙弥的汇报,随手驱散开趴在自己光头上的苍蝇,住持抬头注视着神态慈祥的佛像低声道
他与佛有缘,终归还是要入我佛门,就随他去吧
可是我前面去菜园浇灌的时候,还看他趴在草地上拿着把菜刀对着来福瞎比划啊
………
今天是中元节,可能是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今夜的风总是有种透骨的阴凉,吹得我不停地打着寒颤。
相比于寺中刚吃完晚饭悠闲地在外院做着老年伸拉运动的老秃驴,默默地啃着压缩饼干饱受风寒的我总感觉身后的树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时,我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使之趴在地上的我身体都往下一沉!
可当我猛然转过头,看到的就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林,偶尔吹过的微风吹得树叶发出“莎莎”声,不时还夹杂着夜鸦啼哭。
都是心理作用,这方圆十里除了这些秃驴和我以外別无他物
作为一个生于21世纪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我对于那些神佛都是抱着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态度。
可笑的是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散去凡尘,最终却皈依了佛门,这天晚上所经历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我的人生。
我檫去头上的冷汗,不断安慰自己,表面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拍开身上的杂草朝着下山的路走去,只是不断加快的脚步宣示着我的慌乱与无助。
越走越远,风也越吹越冷,忙于奔走之间我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远处的一座坟头上坐着一个老头,对着我痴痴地阴笑。
凡尘…陆凡尘…哈,哈,哈…
身后若有若无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像是催命符,无论我怎么加快脚步都甩不开那尖锐而又猖獗的笑声,就像是鸭子被掐住喉咙所发出的叫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反正眼前能视的除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山路外就是浓郁的大雾,身体经过几次反复的力竭后,我的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本是半小时就能走完的山路,我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心里清楚,要么是迷路,要么就是真的撞到脏东西了,而以我对自己气运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敢停下脚步,一路上跌跌撞撞,前些天走山路尚未愈合的伤口,现在又被路上的尖枝利叶划出一道道新伤。
好几次我都觉得脚踝被人用手抓住,就像人在亡命奔走的时候被树枝绊倒,身体像陷入泥沼的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奇怪的是每次我被绊倒时,脚上的束缚感也随之消散,我总觉得是某种不知名的脏东西在戏弄我。
通常猫在吃老鼠前也会小小地角逐一番,并不是因为它们需要时间去抓捕,而是太过于容易捕捉的猎物便失去了捕猎的乐趣
借着倒地的缓和间接地休息了一下,我不敢回头看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扭头了,强压住肌肉缓和时身体给大脑愉悦感,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山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