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北极之争始于清教徒前辈移民在普利茅斯之石(Plymouth Rock)登陆前差不多100年,由集多项荣誉于一身的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拉开序幕(1527年)。
1588年,约翰·戴维斯(John Davis)绕过格陵兰岛南部的费尔韦尔角(Cape Farewell),沿海岸线航行800英里抵达桑德森·霍普(Sanderson Hope)。他发现了以他名字命名的海峡,并且为大不列颠赢得了当时是最北端的纪录,72°12′,一个距离地理北极1128英里的地点。许多勇敢的航海家,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德国人、北欧人和俄国人,追随戴维斯,都寻求跨越北极开辟觊觎已久的通往中国和印度群岛的捷径。竞争是激烈的,并且付出了生命、船只和财富的代价。但是,从亨利八世时代起的三个半世纪里,或者直到1882年[1594—1606年例外,当时通过威廉·巴伦支(Wm. Barents)的努力,荷兰保持着纪录],大不列颠的旗帜总是在最接近地球顶端的地方飘扬。
在詹姆斯敦(Jamestown)被创建的同一年,同样寻觅通往印度群岛途径的亨利·哈德逊(Henry Hudson)发现了环绕斯匹次卑尔根群岛(Spitzbergen)的扬马延岛(Jan Mayen),并且将人类的视线推进到80°23′。其中最有价值的是,哈德逊带回大量鲸鱼和海象的描述,结果,随后的几年里,这些新的水域挤满了来自每个沿海国家的捕鲸船队。荷兰人尤其受益于哈德逊的发现。17世纪和18世纪期间,他们每年夏天派遣不下300艘船和15000人到这些北极渔场,并且在北极圈内的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建立了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夏镇之一,在那里,店铺、货栈、减压装置和制桶作坊等很多类似的行业在鱼汛期欣欣向荣。随着冬季的来临,所有的建筑物被关闭,数千人都返回家园。
哈德逊的纪录保持165年未被打破,或者直到1773年,当时J. C.菲普斯(J. C. Phipps)超越他的最北端25英里。今天,与菲普斯的探险联系在一起的最有趣的事实是,特拉法加(Trafalgar)和尼罗河战役的英雄纳尔逊(Nelson)是团队成员,那时他才是个15岁的少年。因此那段岁月里最危险和最艰苦职业中最勇敢和最强悍的精神在与北方冰封荒野的斗争中得到运用。
19世纪前半叶见证了许多被派遣到北极地区的勇敢的船和人。尽管大部分的探险并非直指北极点,更多地致力于发现绕过北美洲——西北航道和绕过亚洲——东北航道到达印度群岛的路线,它们中的很多都暗地里与对北极的争夺相交织,并且成为它的最终发现的必要部分。英国投入了一批又一批的探险队伍,配备其海军中最有能力和力量的成员,来对抗似乎在每条路线上阻挡她对通向东方的北极路径的野心的海冰。
1819年,帕里(Parry)穿越许多错综复杂的航道,征服了格陵兰和白令海之间二分之一的距离,赢得由英国议会颁发给首位穿越格林尼治西经110°的航海家的5000英镑奖金。他也是首位穿越地磁北极以北的航海家,他只是大致定位,并且由此最先汇报了观察到罗盘指针指向南方的奇特体验。
基于帕里的重大成就,英国政府派他指挥另两个寻找西北航道的探险队。在勘查和发现方面,这两次稍后探险的成果并不丰富,不过由此收获在冰上作业方面的经验却给了帕里变革所有在北极航海方面的方法的结论。
到这时为止,所有接近北极的尝试都是在船上进行的。1827年,帕里提出了一项从陆上基地步行到北极的计划。他得到了政府的援助,第四次派他前往北极,并且提供了装备精良的船只和能干的官员及水手。他带了不少驯鹿到他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基地,打算用这些动物来拉雪橇。然而这个计划被证明是不可行的,他被迫依靠他水手的肌肉来拖拉他的两把沉重的雪橇,那些实际上是钢滑板上的小艇。带着28名水手在6月23日离开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他向北进发。不过夏日的阳光已经解冻了浮冰,这支队伍不断地发现,为了渡过大片的未结冰水面,必须把滑板从他们的小艇上取下。在30天不间断的跋涉之后,帕里到达了82°45′,距他营地以北大约150英里,地理上距离北极点435英里。在这里他发现,在他团队休整时,冰块的漂浮每天把他往回推,差不多跟他们每天能够行进的距离相抵。撤退因此被迫开始。
帕里的成就,标志着极地探险的一个新时代,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他立刻被国王授以爵位,同时英国民众把他们曾不约而同地作为对成功的衡量授予每位从北方返回探索者的所有荣誉和掌声。在计划和装备的创造性上,帕里仅仅为南森和皮里所匹敌和超越。
在早期,很少有人足够富有到用他们自己的钱包支付北极探险的费用,实际上,每个探险者都由他所奉命的政府来提供经费。然而在1829年,伦敦郡长菲力克斯·布思(Felix Booth)给了在前次探险中仅仅是略有所获的英国海军军官约翰·罗斯(John Ross)上校一艘小型明轮汽船胜利号,使他加入到西北航道的竞赛中。罗斯的助手包括他的侄子詹姆斯·克拉克·罗斯(James Clark Ross),作为大副他年轻而精心充沛,后来他在地球另一端赢得了殊荣。这次使用汽船对冰海探险的尝试失败了,归咎于糟糕的引擎或者不合格的技师,不过在所有其他方面,罗斯家族成就辉煌。在他们五年外出期间,1829—1834年,他们在布西亚半岛(Boothia Felix)获得了重要发现,不过最有价值的是他们对地磁北极的确切定位,以及他们带回的一系列引人注目的磁力和气象观测结果。
从来没有一队启程驶向未知的水手比1845年约翰·富兰克林(John Franklin)爵士的探险队抱有更美好的期待或者是更多成功的预感。毁灭他们的可怕悲剧,与困惑整个世界多年并且仍没有得到彻底解释的有关他们失踪的谜团一起,形成了北极历史上最令人生畏的故事。富兰克林在1827年被授予爵位,与帕里在同一年,理由是他曾在科珀曼河(Coppermine)与大鱼河(Great Fish)之间的北美洲海岸上由雪鞋和独木舟引导的宝贵且极其广泛的探险,同样是当帕里在北方赢得名声的那几年期间。在这期间,富兰克林曾担任了七年的塔斯马尼亚(Tasmania)总督。他作为组织者的杰出名望和能力,使他在59岁的年龄仍然成为政府精心筹备多年的北极探险的不二人选。富兰克林的名望和经验,加上在北方服役多年的克罗泽(Crozier)及其他副手,再加上他刚从南极地区的一次不同寻常的成功
航行中返回的出色舰船恐惧号(Terror)和厄瑞玻斯号(Erebus),还有他华美的装备,将英国人的热情激发到顶点,使他们确信旷日持久的西北航道之争即将拨云见日。
有超过一年的时间,这队人马一切顺利。到1846年9月,富兰克林已经驾驶轮船几乎可以看到他曾在20年前探索过的海岸,并且穿越了众所周知的前往白令海的航线。当奖赏已唾手可得时,在威廉王地(King William Land)以北几英里的地方,船只被冬季的冰块围困。随后的6月,富兰克林死了;冰块依旧难以穿越,并且整个一年都没有松开它的魔掌。1848年7月,接过指挥权的克罗泽被迫放弃船只,带着被连续3个北极冬季折磨的衰弱无力的105名幸存者徒步走向巴克河(Back River)。他们走了多远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
与此同时,当富兰克林在1848年未能返回——他只预备了三年的给养,英国开始担心起来,派遣了数支救援探险队,由海路从白令海到大西洋,由陆路从加拿大往北,但是所有努力都未能换回富兰克林的消息,直到1854年,当时雷(Rae)在威廉王地附近落入一些爱斯基摩猎人手中,他们告诉他几年前两艘船只被围困以及所有船员饥饿而死的情况。
1857年,不满于这份有关她丈夫命运的空洞和间接报道的富兰克林夫人,支付一笔费用装备了一支由利奥波德·麦克林托克(Leopold McClinkock)指挥的搜寻队伍,这是世界上已知的最出色和最坚韧的冰上旅行者。1859年,麦克林托克证实了爱斯基摩人的悲伤传闻,他在威廉王地上发现了日期为1848年4月的记录,上面讲述了富兰克林之死和船只的被弃。他还在爱斯基摩人中发现银盘和团队的其他遗物;在别的地方他看见富兰克林的小船在雪橇上,里面有两具骸骨以及衣物和巧克力;在另一处他发现了帐篷和旗帜;还有一个地方他获得最可怕的发现,一具俯卧的人类白骨,仿佛证实了一名爱斯基摩妇女的诚实,她宣称曾在1848年晚些时候看见40名幸存者,她说“他们在行走时倒下而死去”。
成为富兰克林曾擦肩而过的首位打通西北航道者的荣誉落在了罗伯特·麦克卢尔(Robert McClure)(1850—1853年)和理查德·柯林森(Richard Collinson)(1850—1855年)身上,他们指挥两艘轮船北上穿越白令海峡去搜寻富兰克林。麦克卢尔在巴罗海峡(Barrow Straight)失去他的轮船后,步行征服西北航道,不过柯林森把他的舰船安全带回英国。西北航道再没有被征服,直到1903—1906年,罗尔德·阿蒙森(Roald Amundsen)驾驶一艘配汽油发动机的小型单桅帆船约阿号(Gjoa)从大西洋航行到太平洋。
美国捕鲸者每年都曾到远远北于戴维斯海峡(Davis Straight)、巴芬湾(Baffin Bay)和白令海的地方冒险,不过美国未曾积极参与北极探险,直到富兰克林的悲剧失踪唤起的同情引发亨利·格林内尔(Henry Grinnell)和乔治·皮博迪(George Peabody)派遣伊莱沙·肯特·凯恩(Elisha Kent Kane)掌管的前进号(Advance)在史密斯海峡(Smith Sound)以北搜寻富兰克林。尽管缺乏经验,导致了坏血病、伤亡事故、物资匮乏和船只损失,凯恩的成绩(1853—1855年)依然出色。他发现并进入了形成极地海洋航道的开端的凯恩湾(Kane Basin),探索了这片新海域的两岸并且描绘了由此被称为通往北极的美洲路径。
16年后(1871年),另一个美国人查尔斯·弗朗西斯·霍尔(Charles Francis Hall)曾通过一次成功搜寻富兰克林更多踪迹和遗物而获得更多北极经验,驾驶北极星号(Polaris)通过凯恩湾和肯尼迪海峡(Kennedy Channel),还驶过他发现的霍尔湾(Hall Basin)和罗伯逊海峡(Robeson Channel),进入了极地海洋,由此完成了由凯恩开始的水路的探索。他把他的舰船带到了史无前例(对于轮船来说)82°11′的纬度。不过如此绚丽地开始的霍尔探险,却在11月突然终结于他源自一次长途雪橇旅行导致的过度疲劳的惨死。
第二年当冰块开始移动时,他的团队寻求返航,但是北极星号被一大片难以通过的浮冰死死夹住。在两个月的漂浮之后,部分船员以及一些爱斯基摩男人和妇女在一场猛烈的秋季风暴期间,受惊于浮冰吱嘎的碎裂声,在一大块浮冰上宿营,不久以后就与轮船分离。有五个月时间,从12月到4月,他们在这块寒冷和孤单的冰筏上生存,它带着他们安全地漂移了1300英里直到拉布拉多(Labrador),在那里他们被雌虎号(Tigress)救起。在冬季期间,其中一名爱斯基摩妇女给这支队伍带来了一名婴儿,于是他们的人数在这次艰险经历中反而增加了。与此同时,北极星号搁浅在格陵兰海滩上,那些留在船上的人最终也获救了。
1875年,大英帝国沿着现在所知的美洲路径向北极开始了一次精心准备的进发,两艘装备精良的轮船在乔治·内尔斯(George Nares)的指挥下被派遣。他成功地驾驶警戒号(Alert)到达北极星号四年前曾穿越的地点以北14英里的地方。在冬季到来前,奥尔德里奇(Aldrich)在陆地上抵达82°48′,距离北极比帕里48年前的足迹所至近了3英里,翌年春天,马卡姆(Markham)在极地海洋上抵达了83°20′。其他队伍在海岸线上探索了几百英里。不过纳尔斯没能应付好坏血病,这使他的36名队员伤残,也有可能是严重的冻伤,这使一名队员付出生命代价并有其他人受伤。
对这个地区的下一次探险是在美国政府的资助下开始的,这是由美国陆军上尉——现在是少将——A.W.格里利(A. W. Greely)指挥的,目标是在富兰克林夫人湾(Lady Franklin Bay)建立美国极地站(1881年)。格里利在康格堡(Fort Conger)的两年期间,持续地对埃尔斯米尔地(Ellesmere)和格陵兰海岸进行全面探索,并且在他的两名副手洛克伍德(Lockwood)和布雷纳德(Brainard)的协助下,尽力夺走了英国人曾保持300年的纪录。格里利的刻度定在了83°24′,超出英国人4英里。由于承诺在1883年抵达的救援船未能与他取得联系,也没有在康格堡以南的预定地点卸下补给品,1883—1884年的冬天在极度的艰苦和恐惧中度过。当援助最终到达萨宾角(Sabine Cape)的营地时,只有七个人还活着。
当重要事件在格陵兰附近发生的同时,在西伯利亚以北那片北极地区也出现了有趣的进展。当1867年一名美国捕鲸者托马斯·朗(Thomas Long)汇报了新的陆地,位于白令海峡西北约500英里处的兰格尔地(Wrangell Land),许多人惊呼这个发现相当于从亚洲跨越北极延伸至格陵兰的假想大陆的边缘,因为白令海峡附近的土著由于他们有关跨越赤道的冰封大陆地的传说长久以来一直使探险者们感到兴奋。如此多的对新陆地的索求被做出,以至于美国海军中校德隆(De Long)决定探索并利用它作为前往北极点的基地。不过他的轮船珍妮特号(Jannette)被浮冰困住(1879年9月),并被夹带着漂过了被假设是新大陆的地点。有接近两年的时间,德隆的队伍始终是无助的囚徒,直到1881年6月,船被压坏并沉没,迫使船员们在距离新西伯利亚群岛(New Siberian Islands)150英里的汪洋中的浮冰上避难。他们保留了几艘小船、雪橇以及少许补给品和水。在难以置信的艰辛与困苦之后,掌管其中一艘小船的轮机长G.W.梅尔维尔(G. W. Melville)带着九名水手在9月26日抵达勒拿河(Lena)边的俄罗斯村庄。所有其他人都死了,一些人随着小船的沉没而葬身大海,而包括德隆在内的其他人则在抵达荒芜的西伯利亚海岸后饿死。
三年之后,一些爱斯基摩人发现被冲刷到格陵兰东南海岸的一些破损的饼干盒,还有据说是德隆亲笔写的存货清单。这些遗物从沉船地点开始的漫长漂浮必然经过或者非常接近北极,这一惊人情况引发了对北极地区可能洋流的大量推测。曾最先横跨格陵兰冰盖的南森主张,引导这些遗物的漫长旅程的相同洋流同样会作用于船只。因此他建造了独特的弗拉姆号(Fram)船,特殊的设计使她在被浮冰压迫时不会被挤碎,而会被抬起并留在冰面上;他在船上带了五年的补给,并且使得她在靠近珍妮特号沉船点的北纬78°50′东经134°冻结在浮冰中(1893年9月25日)。在18个月快结束的时候,船已向北极点前进了314英里,1895年3月14日,南森和一名伙伴约翰森带着独木舟、狗、雪橇和三个月的补给品按计划离开船向北极点进发。在23天里,两个人征服了到北极的三分之一距离,抵达86°12′。继续前行可能意味着必死无疑,所以他们转向返回。当他们的表停了,上天引导他们,两人强健的体魄支撑他们穿越大雾、风暴以及不可避免的饥饿,直到8月末他们才抵达弗朗兹·约瑟夫地(Franz Josef Land)。在那里他们建起了小石屋,捕杀熊作为冬季的肉食。1896年5月,他们恢复南行,这时他们幸运地遇见了当时正在探索群岛(Archipelago)的英国人杰克逊(Jackson)。
与此同时,南森离开后的弗拉姆号继续她跨越上界的曲折漂泊。她一度曾接近北极到85°57′的纬度——只比南森的最远点少了15英里。最终在1896年8月,在炸药的帮助下,她脱离了浮冰的围抱,加速回航,在几天前刚登陆的南森的欢迎下适时抵达。
南森被杰克逊营救所在的弗朗兹·约瑟夫地,曾很多次充当冲击北极的基地。正是从它的最北端,著名的意大利王室年轻成员阿布鲁齐(Abruzzi)公爵发起了由卡尼(Cagni)率领的队伍,在1901年从南森手中为拉丁竞赛赢得了最北点的荣誉,86°34′。
这片陆地由很多岛屿组成,被1872—1874年奥匈帝国北极探险队的领头人魏普雷希特(Weyprecht)和派尔(Payer)冠以奥匈帝国皇帝的名字,他们发现并首先探索了这个群岛。
1897年7月,安德烈(Andree)两名同伴正是从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乘坐热气球驶向北极, 从此再无音讯,除了掉落在离出发点几英里的大海上的三个信号标。
西北航道最初在1878—1879年由阿道夫·埃里克·诺登舍尔德(Adolph Erik Nordenskjold)完成。一步一步地,精力充沛的探索者,大部分是俄罗斯人,已经绘制了欧洲和西伯利亚北极海岸的地图,直到所有的陆岬和岛屿都差不多被描绘。
早已因为格陵兰岛、新地岛(Nova Zembla)和北亚的重要研究而声名卓著的诺登舍尔德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驾驶蒸汽捕鲸船维加号(Vega)从挪威特罗姆瑟(Tromsoe)到亚洲最东部的半岛。不过在距离白令海峡刚过100英里的时候,其间的浮冰阻挡了他在一个季节内从大西洋通往太平洋的希望,并紧紧抓牢他有10个月时间。
没有一份完整的极地探险实录不提及威廉·巴伦支(1594—1596年),他为阿姆斯特丹的荷兰人三次尝试征服新地岛周围的东北航道;还有威廉·巴芬(Wm. Baffin),他发现了巴芬湾和史密斯海峡(1616年);还有老威廉·斯科斯比(Wm. Scoresby, Sr.),他驾船抵达北纬81°30′东经19′(1806年),这一纪录直到被帕里超越;还有小威廉·斯科斯比(Wm. Scoresby, Jr.),他改变了对东格陵兰的所有看法(1822年)并且做出了有价值的科学观测,最后还有1869—1870年的德国北极探险队。后者的一艘船被冰块挤碎并沉没。船员们逃生到一块浮冰上,他们在北极冬季的黑暗中沿格陵兰海岸到弗雷德里克施塔尔(Frederiksthaal)漂浮了1300英里。
上面的简要概述只给出这些国家在探索北方冰雪世界和到达地球顶点上花费的巨大财力和人力的一个不充分概念。所有到达极点的努力都失败了,纵使不可限量的金钱、能量和血汗的奉献在将近四个世纪里曾被不遗余力地倾注。但是奉献并不是没有回报。那些在竞争中拿生命冒险的人并不单单为赢得竞赛——首先撞线——的雄心所驱使,还是为了尽一份力,用约翰·富兰克林爵士的话说,“为了科学疆界的延伸”。除了新的地理发现之外,探险的成绩带回了有关动植物、风向和洋流、深海温度、水深点、地球磁性、化石和岩石样本、潮汐数据等的丰富信息,这些已经充实了科学的许多分支,并且大大增加了人类知识总量。
1886年一次简短的格陵兰夏日之旅激发了美国海军土木工程师罗伯特·E.皮里对极地问题的兴趣。皮里数年前以班级第二名毕业于鲍德温学院(Bowdoin College),这个位置意味着在一所以其毕业生的优良学识和智能而闻名的教育机构中不同寻常的精神活力。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数百名雄心勃勃、无所畏惧的男人求之不得的目标只可能通过一种新的进攻方式来赢取。
皮里尽力应付的首个北极问题是当时被认为在重要性上仅次于征服北极的问题;也就是,确定格陵兰的岛屿性质以及它向北延伸的范围。1891年在他初次格陵兰探险中,他经历了一次事故,在他身体承受痛苦的同时还消磨他的耐心,在这里被提及是由于它刻画了他刚毅的精神和身体特性。当时他的船凯特号(Kite)正在冰原上寻找离开格陵兰海岸的路线,一块浮冰楔入了船舵,导致舵轮倒转。一条轮辐把皮里的腿轧在窗扉上,使他不能自己脱身直到两根腿骨都被折断。团队怂恿他返回美国过冬,下一年再恢复他的探险。但是皮里坚持在原先计划的麦考密克湾(McCormick Bay)登陆,他声明他朋友的钱已经投资在这项计划,他必须向他们“履行诺言”。在凉爽空气的帮助下,皮里夫人辛勤的护理迅速恢复了他的力量,在紧接着他为爱斯基摩人安排的圣诞节庆典上,他甚至穿雪鞋行进胜过了所有当地人和他自己的队员!
随后的5月,他带着一名伙伴阿斯楚普(Astrup)登上了覆盖格陵兰内陆的大冰盖海拔5000到8000英尺的顶峰,并且向北行进500英里越过一片人类足迹从未踏上的地区,那里气温在零下10°到零下50°之间,最后在1892年7月4日到达由他发现并命名的独立湾(Independence Bay)。想象一下从台地下降进入一块洋溢着绚丽花朵和嗡嗡蜂语的小山谷时他的惊喜,在那里还有麝香牛在悠闲地吃草。
这次雪橇旅行界定了格陵兰的北延伸,确凿地证实了它是一个岛屿而不是一块绵延至北极点的大陆,三年之后,他又复制了另一次非凡的冰盖横越。因观念之大胆和成果之辉煌,这两次格陵兰横越在北极历史上是无与伦比的。回想南森历史性的格陵兰横越,皮里功绩的量级可以更好地被鉴别,那是在北极圈之下,皮里的纬度以南1000英里,在那里格陵兰只有250英里宽。
皮里现在把注意力指向北极点,比任何人在西半球曾穿越的地点在地理上向北远396英里。为了沿美洲路径到达那里,他必须从格里利的83°24′起向北开辟出每英里的处女小径。没有人曾在如此之北的距离进行拓荒。马卡姆和其他人通过推进旗标不到100英里而赢得持久的名声,帕里曾开拓了150英里,而南森从他的船前进128英里。
在格陵兰的经历使皮里确信,如有可能的话比以前更坚定,跨越这最后且最难对付的障碍的唯一方式就是适应爱斯基摩人的生活方式、食物、雪屋和穿戴,他们通过数世纪的经验已经学会了与严苛的北极气候搏斗的最有效方法;此外还有利用北方土地上的野味,北极驯鹿、麝香牛等等,在他的探险中已经被证明是相当充裕的,这样借助新鲜的肉食,保持他队员的健康和好脾气来度过令人沮丧的冬夜;最后还要训练爱斯基摩人成为他的雪橇队员。
在他1898—1902年持续四年的首次北极探险中,皮里未能接近北极点343英里以内。随后每一年密实的浮冰阻挡了通往极地海洋的航道,迫使他在距离北极点大约700英里的地方建立基地,或者说在纳尔斯的总部以南200英里,一个离北极点过大的距离,不可能在一个短暂季节里去征服。在这次尝试期间,通过超越在格陵兰所创非凡纪录的在距离和克服物理障碍方面的雪橇行进成绩,他探索并描绘格陵兰及其西部和北部岛屿的数百英里的海岸线。
在下次尝试中,皮里通过设计和建造罗斯福号(Roosevelt)来保证抵达极地海洋,它不可抵挡的构架可以摧枯拉朽地直达北极海滨上的预想港口。从这里,他创下了到达87°6′的1906年的精彩行进,一项新的世界纪录。从未结冰大水道来的不同寻常狂暴的大风从他那里夺走了北极点,差一点还要了他的命。
引致北极点及其周围深海被发现的最后一次皮里探险的故事在当前这本书中由皮里中校来讲述。从格里利的最远点起的396英里按如下顺序被征服:1900年,30英里;1902年,23英里;1906年169英里;1909年,174英里。
每次行动都事先安排的细致缜密的再好证据都不如给出这样的事实,尽管皮里在他的几次探险中总计曾带过几百人跟着他去北方,他把他们都带回来了,并且身体状况良好,只有两个例外,他们在领队完全没有责任的事故中丢掉性命。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因疾病、冰冻、沉船和饥饿而意外死亡的长长名单,在公众概念里,北极已经成为悲剧和死亡的同义词。
由此罗伯特·E.皮里被赞誉专为冰冷北方的探险和通过来之不易的北极点发现而推动科学发展而生。四个世纪努力的奖赏最终给予所有曾发动的进攻中最持久和最系统的一个。皮里之所以能成功来自于长期的经验,这给予他一种对要克服的困难的深入理解,还来之于精神力量和体力的卓越组合——使他能够找到方式跨越所有障碍的足智多谋、永不言败的韧性和勇气以及大自然赋予极少数人的强健体质。
人们都说皮里的辉煌成就属于世界并且为所有人类所共享。不过我作为他的同胞,知道他这么多年如何跟挫败和嘲笑做斗争,知道他在可能会压垮不够坚定肩膀的财政负担下如何坚持,对他“最后得偿所愿”感到由衷的喜悦,一个美国人终于可以跟哈德逊(Hudson)、麦哲伦(Magellan)和哥伦布(Columbus)相提并论。
吉尔伯特·H.格罗夫纳
(Gilbert H. Grosvenor)
国家地理学会
美国华盛顿特区
1910年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