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面楚歌
常州城五万精兵加上刚招募的五万新兵,也不过就十万。但是新兵,说白了和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才招来不过一天不到,除了穿的衣甲和其他士兵一样,还能有什么?现在常州就五万人而已。
杜国安实在是忧心,依照索敏臣所说,还有东魏和萨珊的军队朝这里赶来,只怕常州难逃三家铁蹄的毒手了。
一大早就招集常州诸将议事。
李光昭自然也要去,杜宁平则是被李光昭安排训练,李光昭决定这些新兵能多训练一刻是一刻。
李光昭到都督府的时候,众将已经到了,一众将军到了以后向杜国安行礼过后,杜国安示意坐下。
杜国安道:“依照索敏臣所言,他哥哥索敏俊今日只怕已经到了,不过他说的张子丰和简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估计也没多久了,还有萨珊人,这常州恐怕是他们志在必得了。众位将军说说,这如何是好?”
李光昭立马说道:“如若真是两魏加上萨珊,我常州万难抵抗,我大梁国陛下远在天边,中间又隔着周齐两国,即使现在有人能把消息传到京城,一去一来最起码两个多月,那时只怕常州早就没了,依我之见,即刻差人前往齐国求救,齐国无论开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答应,只要齐国能出兵,这两魏加上萨珊也不敢得罪齐国,常州自然得救。”
杜国安叹息了一口气:“老弟,若是其它时候,向齐国求救可能还行,如今只怕不行了……”
李光昭道:“大都督,此话怎讲?”
杜国安道:“西北边上的默斯翰先向齐国上表,请求称帝,得到齐国允许,可是没想到的是默斯翰也向周国上表过,大周不允许默斯翰称帝,默斯翰又向齐国上书,说周国不让称帝,所以不敢,周齐两国本来就有宿怨,再加上雁田关的争夺还没有结论,于是齐国悍然出兵,意图强取雁田关,不料周国早有准备,如今两国战事已起,齐国只怕无暇顾及我常州了。”
李光昭黯然。
台下一将上前道:“大都督,末将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
杜国安道:“安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可不可以,但说无妨。”
安福子道:“这默斯翰同时向周齐两国上表,才导致周齐再起战端,我估计这是他搞的鬼,目的是让周齐陷入僵局,无法顾及我们,他才好对我们动手,只怕常州以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陕州了,我们可以向卫国陕州求救,如果能得到陕州十万鹰卫相助,加上我常州的五万虎骁军,有这十万鹰卫和五万虎骁军,就算他们三家有雄兵百万,也难破我们两军。”
李光昭道:“安将军,这只怕不成吧!卫国和我梁国有世仇,他们怎么会出兵相助?”
杜国安也是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安福子。
安福子道:“大都督,李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你们想,我卫梁虽然不和,但是我们常州和陕州多年相安无事,连摩擦都少有,再说他陕州焉能不知利害?唇亡齿寒,如果我们常州没了,陕州也只怕难以抵挡其他三家的兵锋。”
杜国安道:“不过那个宋铁峰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们拿什么去向他们提条件?”
安福子道:“都督,宋铁峰虽然是个铁公鸡,不过对于局势的分析他应该知道对我们双方都是互相的,不过如今他要考虑的是我们值不值得他救。”
杜国安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安福子道:“就算我们遣人到陕州求救,宋铁峰即使答应,只怕也不会立即出兵,他再能看清局势,也要为自己考虑,毕竟两魏和萨珊还没有和他们翻脸,他们只需要防备好默斯翰就行了,一旦周齐之争结束,周国无论胜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周国做靠山,默斯翰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大周。
所以,即使宋铁峰要救我们,只怕还要看我们的表现,如果我们能坚持三四个月,和他们三家周旋,宋铁峰才会出兵。”
李光昭道:“安福子,你这不是废话吗?宋铁峰出兵要看我们表现,我们若是能和他们三家周旋,还用得着去求他?”
杜国安沉吟道:“五万兵卒,如何与三家数十万大军相抗,难道诸位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光昭站起来朗声道:“大都督,诸位同僚,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如今已经无路可走,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拼死沙场就是了,至于能不能守得住常州,看天意,也看我们自己的造化了。”
安福子上前道:“大都督,我们新招募的兵卒,莫不如以老兵带新兵,大都督领两万精卒加上两万新兵,其余三关的三位将军各领一万精兵一万新兵,再叫人传令把周边的零散部队向常州靠拢,百姓就不要管了,张子丰和索敏俊不是傻子,不会蠢到去向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光昭笑道:“安福子,你这混蛋,现在这几句话还算是有用,早先尽说一些废话!哈哈…”
眼见杜国安在将案上眉头紧锁,就不敢笑得太放肆,安福子朝他白了一眼:“什么叫这几句话是有用的,当真是胡说八道,大都督,虽然说宋铁峰短时间内不会出兵,但是我们礼数不能少了,我建议趁现在常州还没有被围,赶紧差人向宋铁峰求救,说不定宋铁峰随时就来了呢!”
李光昭以及众将都认为等宋铁峰来救,恐怕常州早就易主了,于是不由得窃窃私语,安福子也不说什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杜国安听了安福子的,立即写了一封求救信,然后叫了两名参将骑了两匹快马朝陕州方向疾驰而去。随即吩咐诸将各自拿着令牌去调兵。
李光昭调得一万精兵回到大营之时,已经是下午,看着刚到的一万兵卒和昨天才到的新兵正在准备用饭。
杜宁平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吃饭就是训练,七月的天还是很热的,下午开饭的时辰一到,立马就飞奔过去排队,见得李光昭过来,同众军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军!”
李光昭微微一笑,示意不用管自己。于是杜宁平就自行排队吃饭。
杜宁平发现这两天进入军营以后,饭量一下大了好多,或许是自己劳累得多,打来的饭吃了个干干净净,正准备回营,忽然听得校场方向号角声大响,是集合的号角,只得原路回到校场。
由于是李光昭的亲兵,自然就不用跟着众军集合,不过也要在将案旁边站着,然后等着李光昭过来。
李光昭看着刚吃完饭的士兵,一个个精神饱满,很是欣慰。
集齐众军,说的无非又是一些激励士气的话,然后由老兵带新兵,然后又重新分配了一番,然后直到晚上才结束。
杜宁平是李光昭亲兵,自然不用那么麻烦,闲着无事就拿开那本兵书来看。倒是觉得说得很对,上面第一篇就说到,用兵者不可拘泥于形势,不可受兵法限制左右,所谓‘兵者,诡道也!’正是如此,如若事事用兵书来衡量决定,那可真是无可救药,所谓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正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虽然是李光昭的亲兵,不过也就是比其他士兵稍微好点而已,正对这兵书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营中已经打更休息,军中纪律甚是严格,杜宁平也不敢再看了,然后将书揣在怀中,和衣而睡。睡觉之时还在不断的想着兵书上所写的内容,越来越觉得深奥。
次日清晨,还未到点卯时间,众军还在睡梦中,忽然又是鼓声大作,又是集合的鼓点。
杜宁平和其他士兵一样,睁开睡眼立马穿上衣甲拿上长刀,只见李光昭早已经在将台等候,众军岂敢怠慢,杜宁平立马跑到李光昭身旁,然后只见李光昭向麾下将领吩咐叫所有士兵向常州城东门进发,刚吩咐完李光昭就骑在马上向东门飞奔而去。
杜宁平只得随众军在后,登上城楼,杜宁平只见得城下又是黑压压的一片,只见旌旗避日,中间一大旗上大大的一个‘魏’字,杜宁平心道:听闻有东西两魏同来,西魏先前已经到了,现在的应该就是东魏了。
杜宁平边走边看,只见军队后面的昌河山中,已经扎下了好几座大寨,杜宁平心想:听闻这张子丰是东魏极会用兵之人,这昌河山如此险要,背后便是他东魏的千里天险,此举已经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又听闻西魏的索敏俊,素有将才之名,那么北门前面的昌平涧,恐怕就是索敏俊的大营安扎之处。萨珊在西边,来得应该要慢一些,那么昌平川恐怕是必经之路,如果能趁其未到,立足未稳之际,给予其重重一击,也好缓解一下常州的形势。
想着想着就来到了李光昭旁边,只见杜国安和安福子等将领均已在城楼观望。
只听得杜国安道:“如今西魏占了昌平涧,东魏占了昌河山,萨珊还未到,我看这昌平川,不能再让给他们了,我看就让王成言将军领两万人,提前占了昌平川。”
杜宁平听得这话,心想:这恐怕不行,昌平川虽然险要,但是只怕守不住,如果真的派兵占领,那么三家只需要围而不攻,把城中到昌平川的粮道切断,昌平川就不攻自破,而且索敏俊在北,留着昌平川不要,只怕就是为了让我们上钩,大都督这个想法可是有些危险了。
正准备说话,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大都督,万万不可”却是安福子,只听安福子道:“大都督,这昌平川万万不能要,这昌平川虽然险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没用,我们要的是保住常州,还有大都督你想,这索敏俊在北,他为何不占了昌平川,自然是给我们留下陷阱,如果我们真的占了昌平川,他们只需要围而不攻,然后切断粮道,我军必败无疑。”
只听又一人道:“安将军此言差矣,索敏俊不要昌平川,恐怕是和萨珊达成的协议,再加上索敏俊不想分兵罢了,大都督,如果我们此时再不占昌平川,只怕就来不及了!”
杜国安沉吟了一会儿,想了一下道:“王将军不用说了,这昌平川要了弊大于利,我们还是守住常州的好。”
安福子又道:“虽说昌平川我们不能要,但是利用昌平川阻击一下萨珊,却是很有必要的,我看萨珊进兵一定要经过昌平川,让褚将军领兵三万去昌平川埋伏,我们可以让士兵带足硝石硫磺,如今七月之时,山中定然干燥,我们可以放火烧他一把。”
杜宁平听得安福子这样说,不禁大声说道:“好计!……”
然后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立马住口,杜国安和安福子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李光昭则是怒目圆睁,狠狠的盯了杜宁平一眼。
那知那王成言又道:“安将军此计,恐怕不行吧!那索敏俊何许人也,若是他的探子见我军出城,岂能不知道我们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派一支精兵抄袭我军后路,再派人通知萨珊,那我军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安福子道:“王将军此话倒也不假,不过我料定索敏俊不会向萨珊通报消息。”
杜国安奇道:“噢,安将军,此话怎讲?”
安福子道:“他们三家互相不和,虽说此次联合犯我常州,但是都是各自为阵,索敏俊意在取常州,他自然希望我们和其他两家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料定他必然不会阻拦我军去昌平川伏击萨珊,不过他会在我军回兵之时派索敏臣带兵在西门截杀,这索敏臣号称万夫不当,我想请李将军领本部兵马在西门拦住索敏臣。”
李光昭道:“安将军太看得起小将了,想我李光昭这点微末道行,那里敌得过索敏臣,若要拦住索敏臣,恐怕得大都督出马。”
杜国安也道:“是啊,我看还是由我去拦住索敏臣吧!”
安福子道:“大都督不可出面,如今张子丰和简易已经抵达常州,这简易也唯有大都督才敌得过,若果张子丰知道大都督出城,只怕会立即攻城。我看要不这样,王成言将军和李将军一起,你们两人,应该能拦得住索敏臣了。”
众将也都点头称是。
杜宁平心想:李将军的功夫在我认识的人中已经是最高的了,萧长泰和高仲戬没有出过手,倒是不知道,听他们说来这个索敏臣更是厉害,居然要李将军和这位王将军一起才拦得住他,多半意思是两人一起上也只是尽力抵挡,这索敏臣究竟是多大的本事,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大都督能和索敏臣打平手,但是东门又有一个能和大都督打平手的简易,听口气好像我常州现在缺的是武艺高强的将领。还有那个索敏俊,听说武功和他弟弟索敏臣是在伯仲之间,如果萨珊再有高手过来,到时候只怕常州将领多半是打不过的,唉,常州危险了!
想到这里,只恨自己没有本事,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士兵,自己的武艺连李光昭皮毛都不及,更别说索敏臣这些人了。只有叹了口气。
而且虽然萧长泰给了自己一本枪法秘籍,不过这是军中,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来练,倒还不如学好用兵之道,或许还行。
所以一直到晚上,杜宁平都还在研究那些兵法。
次日,褚开山领了三万精兵,向昌平川去埋伏,果然,一路上如安福子所料,西魏大军并未有人来抵挡,三万人畅通无阻的到了昌平川。
隔一日一大早,探子来报,东魏大军开始出动,正在东门集结,看样子准备攻城了,杜国安为了去应对简易,便亲自率兵前往,安福子昨日夜间就去了南门驻守,吩咐西门和北门由李光昭和王成言做主。
李光昭正在和王成言商议,探子来报,西魏军开始出动。
李光昭道:“王将军,看样子正如安将军所料,应该是索敏臣出来了,我们赶紧去拦住他,不然褚开山可就危险了。”
杜宁平只见二人披挂完毕,立即点兵出城。
杜宁平本想同去,可是偏偏李光昭说自己本事低微,让自己在城头留守观战。
杜宁平登上城楼,只见魏军大营中一支兵马出来,李光昭和王成言立马领兵上去截住。
李光昭见魏军出营,策马上前,见那索敏臣身旁又有一将,身穿魏军大将军战袍,而且看他的容貌,与索敏臣确实有几分相像。不由得心底暗暗赞叹:早就听说索敏俊长得十分俊美,不愧了名字中的那个‘俊’字,这人长相如此英俊,又和索敏臣如此像,莫非便是西魏的索敏俊?如果真是他们二人,就算是十个李光昭,恐怕也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只听得那和索敏臣一样白袍的将军道:“这位李将军,想必就是常州的李光昭了,在下魏王麾下上将索敏俊是也,久闻这常州城的将军中,以李将军治军最为有方,旁边这位将军旗号是‘王’字,应该就是王成言将军了,本将奉我大王之命,兴王师来常州问罪,顺便取下常州,你们不是对手,莫不如降了吧!”
李光昭道:“本将自知不是将军的对手,但是身为军人,又岂能投降与阵前,索大将军未免太小看与我了!”
索敏俊道:“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你们会真的投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给你们一条路罢了,既然你们这么有骨气,就准备上路吧!”
话音刚落,索敏俊手中的银枪就向李光昭咽喉刺来,那索敏俊出手之快,李光昭根本来不及反应,却是旁边的王成言早就有所准备,手中的长刀将索敏俊的长枪拨开,索敏俊二话不说,又是一枪直接向王成言横扫过来,王成言先前用刀拨开索敏俊的长枪之时,招式已经用老,来不及收招,眼看就要被索敏俊扫中,这时李光昭立马抽出身来赶紧一刀向索敏俊劈去,如若索敏俊硬要扫王成言这一枪的话,非得被李光昭一刀劈死,就算索敏俊躲过,他这匹马只怕也是一刀两半,李光昭算定索敏俊即使有索敏臣在旁边,也必定要撤枪自救,那知道索敏俊不管不顾,一枪扫中王成言后背,王成言立马一口鲜血喷出来,这一枪只怕是让王成言受了极重的内伤,李光昭见索敏俊扫中了王成言,手上运足了十成力气,一刀劈下去,那知道这索敏俊也不回枪自救,也不躲,眼看这一刀从他身上劈下,索敏俊迅速伸出左手,突出中指,朝着李光昭刀背一弹,只听得“嘣”的一声响,李光昭双手发麻长刀脱手。眼见得索敏俊又是一枪刺来,王成言中了一枪,生死未卜,自己被人一招就弹飞了长刀,想自己二人,也是国中名将,岂知道在这索敏俊手中两人一起上居然走不出三招,还以为自己二人再不济两人一起上也能和其中一人斗个平手,现在想来,真是痴心妄想了。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眼见索敏俊长枪刺穿李光昭胸口,斜刺里一骑马飞奔而来,此人穿着并非战甲,而是普通衣服,手中长刀立马朝索敏俊劈下,这一刀可不是刚才李光昭那一刀能比的,索敏俊枪法已经用老,但是硬生生收了回来,回枪在胸口架住,挡住了这一刀,只听得刀砍在枪柄上“锵”的一声,一众士兵瞬间觉得震耳欲聋。索敏臣立马催马上前,横着一对银枪问道:
“阁下何人,常州城中,除了杜国安,只怕别人没有这等本事,况且,杜国安不用刀。”
只见此人道:“索大将军真是好本事,这一枪招式用成这样,居然也能收得回来,并且如此仓促接了我一刀,居然没有什么事,不愧为天下名将。”
只见索敏俊呵呵一笑:“谬赞了,阁下也是好高的本事,这一刀,就不在我之下。”
李光昭不禁又是大吃一惊,原以为这索敏俊吃了这一刀应该是要被震伤了脏腑,现在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只听索敏臣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此人道:“我的名字,两位可能知道,不过现在不能说。”
不过索敏俊又是呵呵一笑:“阁下不说,我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