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创作力:写给被“卡”住的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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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创意要怎么教

每当人们问起我的职业时,我常常回答说:“我是作家、是导演,还在创意工作坊任教。”

人们常常对后面的那半句答案很感兴趣。

“创意要怎么教呢?”他们很想知道,抗拒与好奇溢于言表。

“这个我教不来,”我向他们坦言,“我只是教他们如何让自己有创意。”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有创意?”他们又问。看得出来,现在是怀疑与希望掺半。

“是的。”

“你真的相信我们都有创意?”

“我相信。”

“那么,你都教了些什么呢?”

你眼前的这本书就是我做的事。我已经在心灵工作坊任教多年了,目的就是让人们自由地发挥创造力。我教过的学生里有艺术家、准艺术家、画家、电影制作人、家庭主妇及律师,他们都是想通过实践艺术让自己的生活更具创意的人。更广义点儿说,我的学生都是一些想实践创意生活艺术的人。在我运用、传授并与他人分享这些方法的过程中,我看到人们冲破创意瓶颈,看到他们盛情邀请伟大的造物主与自己一同发掘创造力,让他们的梦想春芽吐绿,让他们的生活化茧为蝶。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想象力,就是生命力。

英国作家

塞缪尔·柯尔律治


Samuel Taylor Coleridge

人让自己成长为他应该成为的那样,是因为他的使命使然。

美国作家、神学家

保罗·蒂利希


Paul Tillich

我自己什么都没做,是圣灵驾驭我完成了这一切。

英国诗人、画家

威廉·布莱克


William Blake

“‘造物主’?这名字听上去像美洲土著人拜的神仙,太基督教化了,太‘新世纪’化了,太……”还“太”怎么样呢?是太愚蠢、太头脑简单、太令人惶恐了吗?人们心里的这些嘀咕我都清楚。那就把这看成是一种敞开心扉的练习吧!只需想:“哈,造物主,管他是什么呢!”然后继续往下读。不过,我还是想让你尝试着想象一下,世上可能就有这么一个造物主,能在你释放创意时显现灵光。

这本书基本上是一条灵魂之路,是创造力的战车开辟了这条道路,并让我们乘着它开始灵魂之旅,所以这本书用到了“神”这个词。这也许会激起有些人的不满,可能会让你觉得这本书中的想法老套、在现实中不可行、令人不悦,甚至让你觉得难以置信。书中召唤出来的那个神与你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神一点儿都不一样。但请敞开心扉。

提醒你自己,要想好好地学会这门课程,无须理性地解析“神”的概念。其实,许多关于“神”的既定概念反而会阻碍你学好这门课。别让关于神的各种语义学解释为你平添障碍。

在这本书里,当你见到“神”这个词时,不妨在心里把它替换为“良性的运作方向”或“流畅”来理解。书中所说的其实就是创意能量。对大多数人而言,“神”只是一个方便的简称,与“女神”“灵性”“宇宙”“源头”或是“更高层次的力量”等词一样。名字不是最关键的,试着去运用才更重要。对许多人来说,把神理解成“灵魂电流”似乎是一个很合适的出发点。

借助实验和观察等简单、科学的方法,我们很容易与一个运作良好的正向流建立可行的联结。我们并不是要阐释、争论、定义这个正向流本身,即使你不懂得电力也能用。

如果你觉得“神”这个词听上去别扭,就不要这么称呼它,除非你觉得这个名称能简短地表达出你的体验。如果你是无神论者或是不可知论者,不要紧,你还是能运用这些法则去感受生命的变化。

我与陶艺家、摄影家、诗人、编剧、舞蹈家、小说家、演员还有导演都打过交道。也与那些只知道自己梦想的人、只梦想要变得更有创意的人接触过。我亲眼目睹过处于创作低潮的画家继续作画,结巴的诗人继续吟游,步履蹒跚、跛行、身有残疾的作家奋笔疾书。

“神”一定是名词吗?为什么一定是名词?为什么不能是动词呢?它应该是最有活力、最有生气的动词呀!

美国神学家

玛丽·戴利


Mary Daly

这一切不但让我相信,也让我知道,无论年龄,无论生活际遇,无论艺术创作是你的事业、爱好,还是终极梦想,发掘创造力都永远不会迟,永远不会太显自负或自私,永远不会愚蠢。我有一个学生已经50岁了,他一直都渴望写作,借助这些信念和方法后,他终于成了一名剧作家并获了奖。有位法官也借助这些信念和方法,使雕塑这个夙愿变成了现实。这个课程并没有让所有学生都成为全职艺术家。不过,倒是有许多全职艺术家都自豪地声称,他们因创造力被全面激活而变成了全职的艺术家。

我的亲身体验和我讲述过的无数人的切身经历让我相信,创作是我们真正的本性。只要看一看翠绿的细梗末端绽放出花朵那样朴素的奇迹,我们就完全可以不再将“瓶颈”看得那么可怕了。我发现,与心灵接触的过程既简单又直接。

我相信,每个人的创意都在某种程度上遇到过阻碍。如果你愿意接受并坚持使用本书提出的方法,便极有可能学会如何更加自由地创作。正如哈他瑜伽能通过几个伸展运动改变你的内在意识一样,本书的练习也能通过写作或游戏来改变你的意识。不管你现在信不信,不管你是否把这个过程看作创造性自我的修复,做完这些事后自然会有成效。

简言之,理论概念并没有实践那么重要。你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在意识中建立一条隧道,让创意可以随时随地疾驶其中。一旦疏通了这些隧道,创意自然就会应运而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创意就是你的血液。血液是你肉身中真实的组成部分,而非无中生有。同样,创意的“血液”也是你精神之身的真实组成部分,也不是无中生有的。

画笔自在地在纸上舞蹈,总能做出一些一个人无法独立完成的事。

美国画家

罗伯特·马瑟韦尔


Robert Motherwell

自我到纽约后,便开始任教于创意工作坊。我教课,是因为我是“被召唤”教课的。记得那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温暖午后,我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西村的一条大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不一会儿,我就突然接到通知,说要让我去教人们如何突破“瓶颈”。我想,也许是别人在走路时突然想到了这样的愿望吧。聚居在格林威治村的那些创作思维陷入瓶颈期的艺术家,密度高居全美之首。

“我太需要茅塞顿开了……”也许某个人感叹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也许我该在猜出他的心声后这样回应他。我在生活中经常会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内心召唤,我把这种内心召唤称为“进军号角”。

我猛然意识到,我知道该如何帮助人们冲破“瓶颈”,并且愿意帮助他们。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把学到的心得传授给别人。

我的心得从何而来?

1978年1月,我开始戒酒。我从来没有想过喝酒能令我成为作家,但我突然产生了顾虑:戒酒可能会让我写不出东西来。在我看来,就像苏格兰威士忌总要配上苏打水喝一样,喝酒和写作也是一种习惯性的搭配。对我来说,酒的奇效在于帮我克服了对写作的恐惧。趁着醉酒的迷雾尚未将我团团萦绕,趁着创意之窗尚未关闭,我总是尽力抓紧把脑中的文字匆匆写下。

30岁那年,我突然变清醒了。当时我在派拉蒙电影公司工作,创意呈现出一种痉挛状态。创意是种意愿与自我的艺术,强烈求索他人的认同。是的,来来去去的创意就像从割破的颈动脉血管中剧烈喷涌而出的血液一样。写作了10年,我才发现我只是一味地埋头写作,无论写什么,我都一直试图用书写冲破那堵牢狱之墙。如果说创意在某种意义上关乎灵魂,那也是因为它就像一种精神痛苦。落入散文的荆棘丛中,我遍体鳞伤。

如果我能以痛苦的古老方法继续写下去,那么我现在一定还在写。在我戒酒的那个星期,我写的两篇文章在全国性的杂志上发表了,还完成了一部全新的剧本,我不能允许酗酒问题再为我惹麻烦了。

艺术家的地位很卑微,他其实不过是一条渠道。

荷兰画家

皮特·蒙德里安


Piet Mondrian

我告诉自己,如果戒酒让我创意不在,那我情愿沉醉。然而我又意识到,喝酒会毁了我,还有创意。我必须学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写作,否则还不如不写。把我领向精神大门的不是美德,而是严峻的生存法则的需要。我不得不去寻找一条创作的新路,我的心得也由此得来。

我学着将我的创意奉为我信仰的唯一的神,创意之神。诗人迪伦·托马斯(Dylan Thomas)把这种生命的力量描述成“让绿茎开出红花”的力量。我学着不妨碍创意的力量通过我而写作。我只是摊开稿纸,写下萦绕在脑中的声音。对我而言,写作没什么难的,它比较像是在聆听,而不像发明原子弹,也不会在我身上引爆。我无须具备某种情绪,也不必为情绪量体温,我只是把字写下来而已,也不用讨价还价。写下的字是好的还是坏的?与我无关,因为动笔的人不是我。只有不再做自我意识的主宰者,我才能写得自由自在。

在我回头审视自我的时候,很惊喜地发现,作为艺术家,我终于可以不再扮演那个在煎熬中挣扎的角色了。可是,在内心中真正摆脱一个不良观念却并非易事,我们对于艺术的有些印象实在是难以扭转,艺术家备受煎熬的生存窘境往往成为我们不良行为的挡箭牌:酗酒、滥交、财务问题、情感道德方面的冷酷残忍,甚至有自虐自毁倾向的人格扭曲等。我们都知道,又破产、又疯狂、又滥交、又不可靠的艺术家是什么样子。如果这些并非艺术家的必然属性,那么我该如何为他们开脱呢?

一想到自己可以理智清醒又富有创意,我被吓到了,因为这表明我很有可能要为自己负责。“你的意思是……要是我有这样的才华,就应该运用它们?”没错儿。

就像天意一般,有一次我被安排和一位处于瓶颈期的作家合作,同时为他打通创意中的阻碍。我将我的心得讲给他听:“别妨碍创意的力量,让它通过你表现出来。集结你脑中的想法,不去评判。”像我当初一样,他终于冲破了创作瓶颈,我们两个人结为联盟,使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不久后,我又接触了一位处于瓶颈期的画家,我的方法对他也同样奏效。

神必须成为我们意识的动力。

美国电影配乐师、音效师

乔尔·戈德史密斯


Joel S. Goldsmith

这太让我兴奋了。在我很快乐的时候,我会幻想自己变成了创意绘图员,为自己和想跟随我的人绘制走出混沌沼泽的地图。我从来没打算当一名教师。我只是耿耿于怀,为何我从来没有过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导师?为什么我必须要走很多弯路,在付出尝试与碰壁的代价后才能学到正确的东西?我想,艺术家学员有他们的灵性作为基础,只要稍稍点拨一下就能想通。我应该在地图中的那些捷径和凶险地带插上不同的小旗,以便后来者辨认。

午后散步时,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喷涌而出。我一边欣赏着哈得孙河上渐渐西落的夕阳,一边构思我接下来要写的内容。一声进军号角给我下达了“军令”:你应该去教大家!

不到一个星期,我就接到了来自纽约女性艺术研究所的教职聘书,这个地方我当时连听都没听过。在我的第一堂课上,云集了处于创作瓶颈期的画家、小说家、诗人,还有电影制片人。我最初教他们的,就是你将从这本书中读到的内容。自从那堂课以后,我的学生越来越多,课上讲的内容也越来越丰富。

这本书开始于非正式的课堂笔记,那份笔记当时是由我的合作伙伴马克·布赖恩托管的。很快,这本课堂笔记便在人群中建立了口碑,我也开始把学习材料打包四处邮寄。约翰·詹尼尼(John Giannini),一位荣格学派游说者,不管走到哪里讲学,都要把这些方法传播出去,接下来总会有人索要资料。然后,创造心灵网(creationspirituality.info)介绍了这本书,艾奥瓦州的迪比克、印第安纳州、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等地,均有读者写信给我,我们的学生一下子遍布全球。只要我收到类似“我在瑞士国务院,麻烦您帮我邮购一本……”的信,我就照办了。

邮寄的包裹多了,我的学生也多了。最后,我的合作伙伴马克明确下达了“指示”:“把它们全部写下来吧!你能帮助很多人。你应该把你的课程撰写成书!”在马克强烈的敦促下,我开始正式整理我的思考和想法。我写书,马克为我校对,检查我是否漏下了什么内容。那时他一直同我一起任教,并担任我的“监工”。我补充遗漏的内容,马克依然会继续他的审稿工作。他会提醒我把那些我们亲眼所见的事例加进去,这些创造性自我奇迹般修复的事例强有力地支撑着我的理论。于是,我把多年来付诸实践的事全都写进了这本书中。

那时的终稿成了一部自助修复创造性自我的蓝图。这本书里的方法更像是用来给溺水者做的人工呼吸,或是抢救窒息者的海姆立克急救法,都是救生手段。请利用这种方法修复你的创造性自我,然后再把这种方法传递下去吧!

我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没进你的讲堂之前,创造力一直与我相距甚远。许多年来,我都在苦恼中艰难挣扎。自从来到这里,我渐渐开始有了奇迹般的转变。我回到学校读了戏剧专业。最近的这个试演我已经等待好多年了……现在我每天都坚持写作,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坦然地称自己为艺术家了。”

不知我是否准确地向你描述了做老师的那种感觉,目睹学生生命中发生的巨大变化是多么奇妙!在上课期间,连学生的外表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让我感到“点化”一词如此贴切而传神。学生们的创意能量被激活后,我看得见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伟大作品中蕴藏的灵性,荡漾在创意教室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既然我们有创意,生命就应当成为我们的艺术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