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烟花
时近春节。作为作家，自然喜欢用古典的形式来庆祝这个传统节日。王安石的《元日》，就是常用的、有一定影响力和品位的古典诗词：“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是写爆竹的。在爆竹声中饮酒、换桃符，有点小资情调，但不热闹，吟诵起来总感觉气势不够。
同样以“火药”为原理的烟花（焰火、烟火），就可以带来普天同庆的不同感受。我们熟悉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可用来描绘灯市或满天烟花的盛景。明朝的瞿佑写了《烟火戏》：“天花无数月中开，五色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频作雨声来。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金轮起迅雷。更漏已深人渐散，闹干挑得綵灯回。”满眼霓虹，光舞声动，牵天动地，这才有过节的气氛。
作为作家，自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伤感气质。记得小时候，每到春节，就是我们点爆竹、放烟花的时候。但夜深之后声渐不闻烟花零落，一种“盛宴必散”的失落感总会油然而生。囿于见识、水平、年龄的限制，那时的我没有找到寄托这种情怀的载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两首歌引起了我的注意，分别是《满城烟花》和《烟花易冷》，合起来就是“满城烟花易冷”。天空中绽放的烟花，自古就是盛世的象征。然而如同烟花稍纵即逝一样，繁华也只是过眼云烟。难怪人们时常感慨盛衰无常、世事难料。
再深度分析这两首歌。“满城烟花绽放今宵繁华，满地雪花等候青春萌芽”，《满城烟花》用烟花和雪花勾勒出一份珍惜团圆、期待未来的氛围。曲调舒缓，不喜庆反而很安静。毛阿敏和张杰的演唱少了些失落，也不妨碍深情荡漾。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烟花易冷》。这首方文山作词、周杰伦谱曲的歌，是受到了南北朝时期杨炫之所著《洛阳伽蓝记》的启发：洛阳城中一名皇家将领和一名女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后将领因战事不得不南征北战；洛阳城在兵荒马乱中沦为废墟，女子夜夜苦盼情郎归来，草木枯荣、岁月轮回终成空，最后在伽蓝古寺落发为尼。当那将领归来时，她却早已过世。一个古典的、伤感的故事，正是我所偏好的。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繁盛一时的洛阳城、伽蓝寺也难逃败落的命运，更何况是乱世萍水相逢的爱情？情谊虽在，爱人已逝，只留给未亡人一生的怀念和痛惜。人生也如烟花易冷，爱情的光亮一闪即逝、难寻踪迹。那一份伤感虽然随着烟花消失在天际，但它却镌刻在沧桑年轮里，让人难以忘怀。原来烟花才是用来感慨失落心态的媒介。
这首歌有文化内涵，有故事情节，我喜欢。再由林志玄来演唱，更让人思绪迤逦不绝。不得不说，正是因为这首歌我才有幸读到这么感人的故事。
作为写古代玄幻小说的作家，我一直不喜欢南北朝。胡人入主中原，兵荒马乱，短命王朝走马灯似地更迭，孔孟之道、秦汉古韵荡然无存。前些时候还有什么《陆贞传奇》来粉饰这段乱世。不过《洛阳伽蓝记》倒是一股清流，在文学、艺术、宗教方面都有极高的价值。
烟花可以美轮美奂，也可以引人感叹不已，但有些问题还是需要明辨。
有时“烟花”还有别的意思，如：烟花柳巷，烟花三月下扬州，等等。如不特别说明，我们这里说的“烟花”都是烟花爆竹。
烟花始于宋代，是我国“四大发明”之一火药的应用范例。所以，如果要较起真来，《烟花易冷》与史实不相符，因为南北朝时期没有烟花。不过这没有什么。如果一味追求真实，那很多所谓“历史”也都需要更正。象花木兰、穆桂英都是虚构的人物，“杨家将”也没有那么感天动地。还有，如果太注重史实，古代玄幻小说还怎么能够写下去？
再查询一下资料，可以得到以下知识：烟花又称花炮、烟火、焰火、炮仗，中国劳动人民较早发明，常用于盛大的典礼或表演中，而现代全中国以及到全世界唯一能在同天同活动里施放烟花的活动则为跨年（除夕夜）活动。“焰火”，烟火剂燃放时所发出的各种颜色的火花，有时即指烟火剂本身。有平地小烟火和空中大烟火两类。一般系包扎品，内装药剂。点燃后烟火喷射，呈各种颜色，并幻成各种景象。今又称“礼花”，为节日所常用。
看到了吗？需要烟花来助兴，就不得不防备烟花带来的后果。不要被炸伤了，特别是小朋友们。还要注意消防安全，防火防爆防烟花。从小到大因烟花爆竹造成的火灾和爆炸事故屡有耳闻。作为以前的消防专职，我在喜庆时节始终能保持冷静和警惕。这就是天生的悲悯情怀成就的职业素养。
现在城里不允许私人放烟花爆竹。在冷清的氛围中过节，没有了《烟花易冷》那样对盛衰无常的感喟，倒也符合《满城烟花》的意境。年复一年，每到除夕前后，店铺关门，街道空寂，天上再也没有火树霓虹。缺少了烟花灿烂与易逝的强烈对比，我竟然也陶冶出了在清冷中感叹失落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