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啤酒不太爽
沐雨的眼睛一天没闲下来,跟个轱辘一样围着月念转。一会儿跟着她迎接病人进来,一会儿跟着她搬医疗箱,一刻也歇不下来。
月念手上的红色很明显,大概是被药架的某个棱角刮到了。血小板慢慢起了作用,凝固成小血块,月念并没注意到。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墨生他们五个过来“无病不入”看望沐雨,沐雨憋了一早上的话都从嘴里倒了出来。
月念虽忙出忙进的给学生取药,但比起月半莲出去义诊的消息,显然轻快了许多,手上也利索多了。来的只要是个学生就感冒药,咳嗽药全塞给,免不了惨遭悉数退回。
寒暄几句后,墨生五个就回了学校,梦淳倒是恋恋不舍,沐雨也看出来了:他也想请个病假。
月念倒是不忙了,沐雨却无话可说。月念找了瓶啤酒,和沐雨客套了一下,就拿着灌了起来,每一口都吞个囫囵饱,生怕喝少了。
沐雨坐了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制止。二人就对立而坐,直到霞光抹平了树影。
沐雨见天色灰黑,舒展了腰身,打了个哈欠,确实,坐都坐累了,这可比上课难受。
月念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躺在了长椅上,脖子歪了半个山头,从椅子上探出来,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寻找着支点。
一双大长腿东歪西斜的盘住,损失了腿本该有的美感。酒瓶子被她抱在怀里,很是宝贝。
沐雨扯下了点滴,觉得碍事。拽了好久才把啤酒瓶从月念的怀里拯救出来。
沐雨又夹着枕头,双手拖起她的头,将枕头靠在了头下。回身去又叠好了病床上的被子。
沐雨还是不放心学习,病假一天对他而言已经够奢侈了。他将叠好的被子放好,捋直了床单,向药房门口走去。
走到半道,沐雨停住了脚步。身后椅子上的枕头落到了地上,她的头又悬在了半空。
沐雨只好又帮她靠上枕头,不想胳膊被一只手抓住了。
月念双手扯住沐雨的手臂,头也紧紧贴着,说起了梦话:“妈,你混蛋,你走了,小姑她,她欺负我,她给我泼冷水,不对,小姑混……”
沐雨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他开始明白月半莲身为人母却少有的漂亮与年轻何来,一直以来给他大姐姐的感觉为何。
沐雨并没极力松开被夹住的胳膊,反而拉了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无论如何,月半莲不在,他也算个哥哥了,照顾妹妹总是应该的吧!
沐雨有时心大,但从不小气,一只胳膊就算彻底借给了月念。
不知手被抓了多久,手上的神经似乎有了些麻木。沐雨都有些困了,毫无知觉的一头栽了下去,就像掉进了棉花球里一样,磕着地板也没产生出痛感。
迷迷糊糊中,月念醒了过来,身子斜成比萨塔,摇摇摆摆得好似太空漫步,失去了重力。她刚走两步就被绊倒了,又爬起来,一脚踹向了被她压在身下的沐雨。
沐雨不知所措,揉了揉眼睛,只觉手上有点疼痛,袖口的脚印若隐若现。他抬头再一看,月念就恶狠狠的站在她的面前,宛如一只配偶失败的雌狮子。
沐雨站了起来,前后张望,“你小,不是,你妈还没回来啊!”。
月念眼神迟疑,醉汹汹得摆手,“小什么呀小……”。
沐雨发觉自己有点说漏嘴了,扣着脑壳,“小妈啊,你妈妈又年轻又漂亮,和我小妈差不多,我挺羡慕你有这样的妈妈的。”
月念突然站稳,盘起了双手,“没发现啊!你话还挺多的嘛!”
沐雨知道自己犯错,只好赔笑,傻乎乎的笑着。
月念突然迫近沐雨狂吼,一头散发拍打着沐雨的脸庞,“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沐雨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身后的病床架,一脸委屈,不知所云。
月念把手指摁在沐雨头上,宛然一个泼妇,口中的盐汽水誓要淹死沐雨。
“昨天晚上偷看我被泼水的是不是你?今天偷看我睡姿的是不是又是你?你到底有何目的?”
沐雨的额头被月念摁得生疼,完全没有抵抗力,忙点头道歉。至于偷看睡姿,沐雨估计跟醉人也解释不清。
月念越发得寸进尺,直接兜进了里屋,拎了两瓶啤酒出来,一瓶没拎住摔在了地上,一瓶被拔开了盖子,全灌在了沐雨身上。
“你也尝尝落汤鸡的滋味,爽不爽啊?”
沐雨低下头,啤酒顺着发梢往下流淌,地板上积了一大堆泡沫,像是鲤鱼吐得一般大。那上面能照出沐雨的样子,狼狈到与一根引流管无异。
月念还在一旁咆哮着,像极了狂吠,每一声都不把外人当回事。
“说话啊!爽不,不是喜欢泼水吗?不是非要让我考体育吗?不就是我爸妈都是体育生嘛!不就是死了吗?死人你都要顾及,你混蛋。”
“你混蛋,你混蛋,混蛋……”月念用拳头锤着沐雨的胸口,每一下都力度不小。
就这样,沐雨宛如块石头,浇完了啤酒,越发变得皮实,就任由月念为非作歹,好像浇几瓶对他而言都一样,没有知觉一般。
星斗把夜点缀,引导黎明的方向。
第二日,沐雨起了大早,椅子睡着不舒坦也是个缘故。
他收拾了摔在地上的酒瓶子,拖干净了地板,呼吸着清晨之前的空气。顺带扔掉了月念藏在药房里的几瓶啤酒,可能也是怕污染空气。
月念还安详的在病床上躺着,像个孩子一般睡得酣甜,头发铺在床上,床单的白色显得不再单调。沐雨还以为她这样的糙汉子会打呼噜呢?看来多虑。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贴近脸庞时,沐雨翻开手机,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未接来电,其中不乏有凌晨还在打的。
沐雨冲双手哈了口气,跳进了白气里,说不上是霜还是雾,可冬天不远了。
太阳驱散白气,原本散开的头发束成了丸子状。
月念慌慌张张得挤上了公交车,眼睛就没挪开过自己身体,检查着一些印记,发现自己想多之余,她什么都记不起了。衣领闻到的一股酒味,还在她脑中酝酿几番。
“该死,走了也不叫我上学,学校离这儿很远的呀!惨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