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怨各一半
那两个时辰,雪好像有些放空,当太子示意他们可以回怡心楼之时,她竟望着他愣了愣。
而太子却并没有责怪她,江南的寒风还是有些凛冽,他似乎面色有些苍白,怕是出来得久了些,身子有些虚弱。
中毒后的太子,脾气有些小了,雪搀着他在太阳下下山之前,回了怡心楼。
一回房,他便取了笔纸,将那边花藤崖的景物描了出来,雪有些惊叹,太子不愧是太子。
他咳了咳,道:“雪,你将这份信息熟记于心,明日,必定是凶险的。之前你未经暗营的正式训练,影教的也未曾实训过,本殿希望明日你能争气些,这战比丞相府的难打多了。”
尔后,他叹了口气。
“殿下,您的身体真的能支撑明天的花藤崖一探吗?”
他看向她,道:“雪,你信本殿么?”雪不知如何回答,她亲眼看他咳了血,若再经几番折腾,定可能毒入心肺。
她没有立刻回答,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眸子,那忽闪之间,雪好像瞧见了他眸里的岁月山河。
尔后坚定地对他道:“信。”
他笑了,与雪第一次见他之时的笑,截然不同,那是深入心底的笑。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太子是真的好看极了,不能由太子这番妖孽左右她思绪,想着左右这也没她什么事,她便退了出去,这样一来,太子也可以好好休息。
关上房门之前,雪明显感到了房外某个方向的目光,待她转头察看之时,便消失了。
雪心想这怡心楼怕是有细作,怡心楼三楼基本上是姑娘们和客人的禁区,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了。
她回了房,细细地看了看太子所绘的图纸,上面明显标明了探察要点,雪努力地将这些记下,发现太子所绘的图纸,花藤崖的南边是峭壁,而今日明显是有小山丘挡着。
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一旁有艘大船,岛湖只是小湖泊,一般船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如此大船停在这湖之内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船或许不是“船”,而是统商会的密谋之所,只是今日没能仔细看清。
可太子为何画成峭壁,难道被毒侵脑,导致了记忆的紊乱。
想着有些后怕,雪立刻打算去敲了太子的房门,询问询问。
正当她打算敲门之时,里头传来了红儿的声音:“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这山毒的滋味可否好受?”
太子有些虚弱的声音透过门传来,“红霞,你以为这点毒真的困得住本殿吗?若是本殿没猜错的话,你才是统商会的交接人,那王柳只不过是个替死鬼,凌极力袒护你,你还这般为统商会卖命,怕是使他伤情。”
红儿有些癫狂:“呵,他伤情,凌他从未爱过我,有何伤情之说,他爱的一直是言白,对我好,只不过是我父亲于他有恩罢了。”
太子并未回应什么,这是凌的事,终究,他是不可能出手的,怕是也不屑出手的。
女子有些哽咽,道:“太子,你当真不知,我与他青梅竹马,我是他钦定的王妃,要不是你塞北之行,他便不会遇到言白,他便不会为了寻她,来这江南做个身份卑贱的老鸨,他身上流的可是大北皇室的血。”
“你们感情之事,关本殿何事,凌纵使不喜欢你,但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你,你又有何怨,怕是你根本爱的不是他,而是王妃之位罢了,”太子淡淡地道。
红儿有些恢复理智道:“呵,好一个与你无关。好了,我不与你一般废话,这是山毒的一半解药,明日花藤崖等候殿下。”
接下来,房门便被打开。
红儿见了雪,并没有吃惊,在经过她身边之时,突然轻轻地她耳畔说了一句,“那女人的替身,祝你与你的太子魂葬花藤。”
雪道了一句:“疯子。”她没回头,只是下了楼。
雪见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不禁有些惊奇,红儿竟是统商会的交接人,但为何她这几日都未见其有何异常举动,怕是她看走眼了。
太子见雪略有些吃惊,而那只是一瞬,他道:“她是大北皇太后的侄女,北宫红霞。”
她大概有了印象,大北卷宗上,记载北宫红霞与她表哥北宫凌双双暴毙而亡,当初还在北皇宫引起了不少轰动,北宫皇太后还因此陷入了重病之中,当时大北的局势有些紧张,后来竟也都好转起来了。
这么说来凌就是北宫凌,一朝王爷竟当了青楼妓院的老鸨,不知刚红儿口中的言白是何许人。
雪总想着,这些事的背后,必定有些曲折的故事,如同太子口中的夏儿,还有红儿口中的“那女人的替身”又究竟是何意,她不知,她也不想知,总感觉那份未知,会让她异常痛苦,那是她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那份未知的痛苦在隐隐提醒着她,她与他们的世界太远了,骨子里,她至始至终,都是乞儿,而不是雪。
纵使她掌握并精通所有的杀术、影术,她都不可能成为雪,都不可能成为殿下的雪。
雪清醒过来之时,太子早已躺在美人塌上歇息,虽她未瞧见他是否已经服下了那一半的解药,只瞧着他面色有些好转,想是已经服下了。
他或许猜到她未何事来寻他作答,在雪未开口之时,他便道:“雪,本殿让你记本殿所绘之图纸,你只记着便可,其余的事,明日去了花藤崖,便知,本殿今日有些乏了。”
雪懂得他的意思,便退了出去。
一切的事,有他应该不会出差错。
她本以为他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殿下,尔后来了江南之后,有些觉得太子的行事又不太像养尊处优,至少在对待他中毒之事,在雪看来,他是沉着的。
尔后,雪拍了拍脑袋,心想她真傻,一个皇宫的太子纵使养尊处优,不免处处危险,怕是这番沉着冷静,早已练就了,加上塞北之行,对亲信怕是也是有防备之心的。
想到这,便有些心疼太子了,便有些想要成为太子信任的人去护着他,也算是还他那份栽培的恩情,她想这怕是暗营那帮人都在想的吧。
当恩怨各一半之时,总得先把恩还了,但怕就怕,那恩还不清,又平添了些许爱恨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