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论:《澳门理工学报》专栏文萃(2011~2017)(澳门理工学报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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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刘泽生

在长年的编辑生涯中,编者与作者往往结下深厚的情谊,相遇、相识而相知。以文会友,以刊结缘,廿载春风,情深意厚,久久难以忘怀。

回望主编《澳门理工学报》的八年时光,与海内外众多学者,尤其是“名家专论”作者的交往,竟是如此历历在目、亲切感人……

镜头一:北京·西坝河

2011年春节后不久,我从澳门专程前往北京组稿,为筹备改版《澳门理工学报》四处奔波。那一年,北京似乎比往年寒冷,与南方的气候截然不同,天空也有点灰暗。承蒙友人引荐,第一位拜访的学者就是耿云志先生。耿先生系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名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时任中国现代文化学会会长、胡适研究会会长、中国近代思想研究中心理事长,长期从事中国近代政治史、思想史和文化史的研究。虽然以前也曾多次因参加学术研讨会聆听过耿先生的演讲,但单独拜访总有点不太踏实。如约于是日下午5时敲开先生位于西坝河小区的家门,受到先生的热情接待。在听取了我简要的学报改版汇报与约稿请求后,耿先生就当前近代史研究中的若干重大选题、本人的近期研究计划做了详细的介绍,并对《澳门理工学报》的“名家专论”与历史栏目的定位、选题等等提出富有指导性的意见。虽然先生比我年长一轮,但相谈甚欢,寒夜小酌,令人感慨万千。下楼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先生坚持要送我上车。当年西坝河交通尚不方便,也无所谓“滴滴”打车,在空旷的马路边上整整等了10分钟,寒风伴着小雪,一直到我上了出租车,车已开出了一段路,我回头还看到先生在挥手,那一刻,我的眼睛都模糊了。四个月后,先生完成了大作,真是如期如约如意如愿!这就是当年《澳门理工学报》改版第一期“名家专论”的开栏之作——《呼唤新青年 传递新思想—— 〈新青年〉的出世及其反响》。

回首想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怎样的情怀!其时改版的一切还仅仅是停留在筹划之中,如何谋划新刊、设置专栏,尚属尝试。笔者所领悟的是耿先生那一份沉甸甸的关爱与希冀——难得的名家名作,深情厚谊,无声激励,催人前行——终于有了亮丽的改版第一期!

还有续集的故事呢。大作发表后,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时不时还会听到耿先生对学报的点评与鼓励。次年,我赴京出席某次研讨会,顺道拜访先生。有了这一年多的交情,这次赴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拘谨,偶尔还幽默几句。席间,先生突然动情地说:我来当一回主持人如何?给你组一个关于国家与民族主义的研究专栏。我们一拍即合,求之不得呀!这就是2012年第4期的特别策划——“近代国家观念与民族主义”专栏。先生亲自撰写了“主持人语”,同时推出了邹小站、孙宏云、翁贺凯三篇佳作。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镜头二:天津·南开园

叶嘉莹先生系中央文史馆馆员、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终身教授。先后获中华诗词终身成就奖(2008年)、中华之光“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2013年)、首届全球华人国学传播奖(2014年)、影响世界华人终身成就奖(2016年)等。2014年8月,本人应邀赴加拿大访问,其间专程前往温哥华UBC图书馆参观叶嘉莹先生藏书手稿展,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领略叶先生的学术风采,萌发了拜访先生的想法。拜访名家学者有时还真的是挺讲究缘分的。回国后,通过友人很快与叶先生取得了联系。

为了拜访叶先生,本人事前做了大量的资料准备工作,也阅读相关的学术著作与采访笔记,对先生的学术思想与治学为人有了一定的了解。2015年9月15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依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位于南开大学的叶先生家,聆听了先生两个多小时的谈话。从年轻时的家国情怀与求学经历,到成年后的半世坎坷与治学之路,先生之渊博学识与温文尔雅,其惊人之记忆力与语言之穿透力,使后学为之肃然起敬。对敝刊的点评与慨然应允为“名家专论”赐稿,乃至对自己拟写内容的严谨表述,让我这个已经不算年轻的编辑深深为之叹服。其后形成的这篇大作,就是发表于次年敝刊第2期的“名家专论”——《用西方文论诠释诗词文本的“多义”与“潜能”》,洋洋洒洒近3万字。叶先生还特意在文末写下如此的鸣谢:承《澳门理工学报》总编辑刘泽生先生之真诚邀约,遂有此文,以示对晚辈编辑工作之鼓励。末了,当我希望与先生拍照留念时,先生坚持要站着合影,并笑称“这才平等”,令人感慨系之。叶先生时年九十有二!

叶先生也有感人的续集。时隔一年后,先生秘书来函,称“叶先生嘱我代向您问候”,并咨询近期敝刊之组稿计划,称近日正好完成题为《从〈花间〉词的特质到史词的产生》的文稿,“不知《澳门理工学报》是否还刊登该类稿件”。本人当即回复,“能在敝刊发表先生大作,乃是莫大的荣耀”。次日,即收到先生发来的大作全文(近2万字)。现已完成后期编辑,将于创刊二十周年纪念特刊(2018年第2期)正式发表。

镜头三:北京·建国门

2016年3月29日,中国人民大学逸夫会议中心。我和黄长著先生同时应邀出席当天举行的“2016中国人民大学人文社科成果评价发布论坛”并先后在会上发言。会前我们在贵宾室休息期间就期刊评价问题详细交流了意见,黄先生对敝刊给予了颇高的评价,并答应以此次会议的演讲内容作基础,为敝刊的“总编视角”专栏撰写文章。

黄先生系著名语言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中国学研究中心主任,原中国社会科学院文献信息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图书馆馆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哲学人文科学理事会副主席。黄先生之为人为学、长者风范,实在令人感佩。这次北京之行收获甚丰,稍为遗憾的是,黄先生的大作后因人民大学方面需要收入该校的论文集而作罢。先生为了安抚我,特别提议为敝刊另外撰写论文,并解释说,“我的专业方向与研究重点其实是语言学,可以在这方面为贵刊做点贡献”。在京期间,我又就文稿事专门到建国门拜访了先生,从选题策划到栏目要求、学术规范,一一落实。先生也是性情中人,说到做到,半年后,一篇长达3万字精心构筑的大作就摆在了我的案头——这就是2017年第2期发表在敝刊“名家专论”的佳作——《语言多样性与文化传承》。在整个写作过程中,本人与先生进行过多次的沟通,从编辑的角度对文稿又提出了一些建议,先生均极其认真地分别作了修订或解释,其严谨的程度已经是近乎苛刻,文章发表后学界反应甚佳,《新华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文摘》、《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和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等内地“四大文摘”均同时全文转载。

我与黄先生有较深的交往,亦师亦友,故有时言语间颇为随意。我曾调侃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以你如此认真较劲的风格,总有一天会累坏的,尤其不宜承接太大的课题。先生闻言大笑,说咱俩是习性相投,共勉吧!殊不知去年10月中他竟然又提起年前“总编视角”论文“失约”的事,说黄金周期间,已经完成了“总编视角”的初稿(即本刊近期将发表的《学术期刊的职责与使命——门外看学术期刊建设与期刊评价》),近日正在做最后的润色。我竟一时“无语”。

从事学报编辑的职业总是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人生相处,很是讲究缘分。我曾在三家不同的学术期刊从事过编辑工作,在长达25年的总编生涯中,有缘结识了很多很多的学者,经历过太多太多由衷的感动,留下的多是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他们著作等身而又谦和有加。他们的学术坚守与家国情怀,他们的治学品位与深厚功底,他们的人格魅力与长者风范,他们对晚辈的关爱提携以及对敝刊的勉力扶持,深为后学所景仰。尤其是在编辑“名家专论”的过程中,几乎是每位学长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说是编辑,也是学习,更是一种享受。上述三位学者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应该说,“名家专论”是《澳门理工学报》的品牌栏目,也是精心打造的第一个专栏。虽然每期只有一篇,但都是悉心策划与精心锻造的精品。本文集共收录自2011年第4期改版以来至2017年第4期的25篇文章,总共约60万字,内容涉及文学、哲学、历史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作者分布于北京、天津、上海、武汉、济南、广州、澳门等地,可谓名家云集,佳作迭出。除了上文所列耿云志、叶嘉莹、黄长著三位先生的大作外,还有章开沅教授的《〈贝德士文献〉述略》、江蓝生教授的《生活中的语言学》、杨义教授的《先秦诸子研究与现代文化建设》、陈来教授的《生气流行——朱子德论中的气论影响》、王学典教授的《中国崛起进程中的史学变迁——近30年间大陆历史研究的几种主要趋势》、罗钢教授的《从“现代化”拯救传统——中国古代文论研究的危机与生机》、詹福瑞教授的《经典:世界性的文化遗产》、陈平原教授的《此情可待成追忆——中国大学内迁的历史、传说与精神》、桑兵教授的《“新文化运动”的缘起》、郭英德教授的《喧嚣与寂寞——1616年前后剧作家汤显祖的自塑与他塑》、陈其泰教授的《司马迁:历史叙事的永久魅力》、李伯重教授的《反思“新经济史”:回顾、分析与展望》、魏明孔教授的《中国传统工业的近代命运》等佳作,为敝刊的学术品位作了最好的诠释。此外,本文集目录按文学、历史、哲学、经济、综合等大致的版块排列,书末另附按发表先后而排的文章索引,以方便读者诸君的检阅。

本集《名家专论》,除了收入自改版以来的全部25篇专栏文章外,还特别收录了《新华文摘》原总编辑张耀铭先生发表于《清华大学学报》(2017年第2期)的《一本期刊与其崇尚的“海纳百川”—— 〈澳门理工学报〉现象分析》,该文对敝刊自2011年改版以来的变迁作了深入的透析,也许对诸位读者全面了解敝刊有所裨益。

《澳门理工学报》还是一份年轻的刊物,今年将迎来她创刊二十周年的纪念。二十年来,得到了海内外学术界和社会各界的精心呵护,我们一直铭记在心。“名家专论”作为敝刊的一个特别专栏,期待着各界一如既往的关注,期待海内外专家学者惠赐佳作,共创明天。

2018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