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当局者迷

扶苏坐在上位，蒙家的两兄弟分别坐在一左一右。

蒙恬看着扶苏颓然的神色，朗声道，“这些坊间传闻，公子还是不必尽信了。”

扶苏摇摇头，“不，无风不起浪，说是没有这个原因，我自己都不会信的。”

蒙毅伸手拿起眼前的茶杯，微抿一口，啧声道，“公子胡亥今年不过十七，皇帝陛下未必不是还把他当成是小孩。”

虽是这么说，但三个人心里都无疑不对嬴政的做法颇为寒心。

公子扶苏尽心尽力，却落得驻守边关的下场；而那个胡人所生的十八世子，却享得恩宠。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以前胡亥肯唤我一声‘皇兄’，我便不会多与孩子计较，可如今赵高一番谗言下，三番两次地算计我，不得不令人寒心。”

说罢，扶苏站起身来，望向窗外，“...已经下雪了。”

“公子放心，我们兄弟二人，会一直支持您。”蒙恬一抱拳，蒙毅也点点头。

他们态度果决，不为时局动荡为转变的样子。

扶苏眼波微动，似是动容，“多谢二位了...”

“若是十八世子登基，难说权力最后会不会在一个宦人的手里。况且十八世子生母为胡人，于理不合，公子又为嫡出，怎么说也应该是您来坐上那个位子。”蒙毅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一口气，“希望陛下快些看清这些才好。”

“父皇一向心思缜密，想必会做出对的选择的。”

扶苏轻轻合眼，长舒一口气。

“对了公子。”

扶苏转过身，看向说话的蒙毅，“怎么了？阿毅。”

“您这趟回来，有没有好好去看看小小姐和小世子？”蒙毅提醒道，“上次夫人说起，小世子很想你。”

“公子，您这两位小金贵啊，现在只和二弟腻，”蒙恬也难得乐呵地笑了笑，“你要是再不去看看小小姐，恐怕明年回来她都不会记得你。”

扶苏神色微动，声音终于柔下来，“你们说的是，我一会就去后院。”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突然一阵嘈杂声。

小孩子的奶糯声音格外的响亮，“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找父亲！”

“小世子...诶诶诶...别跑了...公子在和两位将军谈事情呢！”

扶苏摇摇头，嘴角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他抬高了声音道，“让他进来。”

门猛地被拉开，一个身形矮小的身影立刻就扑到了扶苏的身上，虽然都不及他一般高，但看上去十分的和谐。

“子婴，不得莽撞。”扶苏揉揉他的头，嘴中虽是责备，但眼神里还多是疼惜。

“哟，小世子看到父亲，眼中真是看不到我喽。”状似伤心的拍拍手上的长刀，蒙毅站起了身，佯装要走。

赢子婴看他一脸委屈，便好笑出声，随后从扶苏的身上爬下来，规规矩矩地做了一揖，“二叔。”

蒙恬轻咳一声，“世子，你不能喊二弟二叔，这不合礼数。”

扶苏拍拍他的肩，皱眉道，“你我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子婴喊你们一声叔叔又怎么了？”

蒙恬没有再说话。

蒙毅看着子婴的包子脸，不由得轻笑，“妹妹呢？今天你怎么不去保护妹妹了？”

子婴轻哼一声，很是不满，“我今天有功课呢，妹妹有娘亲管着。娘亲说，我不够强，不能保护妹妹。”

扶苏被孩子说话时的神情一逗，只觉得好笑，“那你就好好学习，以后就能保护妹妹了。”

“嗯！”子婴重重地点点头，“父亲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妹妹的！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人敢欺负她！”

说着他就跑近了蒙毅，又开始和他絮叨。

蒙毅也不烦他，只是笑着搭话。

扶苏看着站在一边像门神一样的蒙恬，对方只是板着一张脸，脸色颇为平淡，他好笑道，“怎么子婴只缠着阿毅？”

蒙恬本没有多大反应，扶苏一问，他又不敢不回，只是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小姐一靠近我就哭，夫人说...大概是我长得太凶，吓着她了。倒是阿毅，长得比我俊，一抱她就笑得跟花儿一样甜，抱了之后她还不肯放开。...就这样，连带着小世子也只缠着阿毅。”

扶苏听他一说，哭笑不得。

“阿毅武将出身，却文官相貌，只要不在他发急的时候，人家都当他翩翩公子，从小就得小姑娘喜欢，这又不是第一天了。”

他的语气多有想让蒙恬看开点的意思。

蒙恬只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到，连如玉这样不会说话的女娃娃都偏向他。”

娘亲生二弟的时候，在相貌上，未免太过偏袒...

扶苏只摇摇头。

看着自己的孩子喜笑颜开的样子，倒也隐隐有了新年前的欢乐。

雪，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