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头有点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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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还是我来吧

什么李代桃僵?

什么移花接木?

什么那位的世子?

什么那家人的气质?

什么明眼人的眼看得见看不见?

玉香春和阮清的对话听得葛荆晕头转向,一点都没明白。

听不懂,就不要去听。

葛荆拄着赤柽来到后车门口坐下,伸出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脸蛋。

小男孩有些近亲的用脸在葛荆的手掌上蹭了蹭。

他是不认识葛荆,但他知道,在被追杀时是葛荆把他和妹妹护住,并带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葛荆对他并无所求。

小孩的脸光滑细腻,还有一层茸毛,柔软纤细,触之可爱。

葛荆的手还没收回来,那边小女孩的脸凑了过来,怯怯的似惊又似怕,小心翼翼的贴过来轻轻蹭了一下。

很可爱的样子。

葛荆笑笑,反手在小女孩的头揉了一下。

两个孩子抬起小脸,奉上两副可爱的笑容。

好孩子啊!

葛荆虽然听不懂玉香春和阮清讲的是什么事,但他听懂,这两个孩子是被亲生父亲交出去,带人受难的。

正常来说,这是十分残忍的事情,很多孩子都会接受不了。

可这两个孩子没有。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不知道自己面临多么大的危险。

一切事情他们都知道,他们清楚的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也在害怕,害怕到哭泣。

但他们坚强的忍耐着,带着胆怯的坚强着。

这样的孩子我喜欢...

葛荆一只手架在两个孩子的肩头,慢慢的揉搓着他们的颈,痒痒的感觉让两个孩子几度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笑声引起阮清的注意,目光转过去,眼前的场景让他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

“这两个孩子多久没笑过了?”

许久,阮清低下头,喃喃自语。

“他们是谁家孩子?”

玉香春低声问道。

“杨师兄家的孩子!”

阮清低声回道。

玉香春眉头一蹙,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都这样了,你还想隐瞒,一个你阮清,一个杨师兄已然瞒不住你们的来历了。”

阮清凄然一笑道:“宁王府长史杨中轩,知道这个人吗?”

玉香春一愣,恍然点头道:“就是执管宁王府中政令那位杨长史。”

随即她又转过头,仔细的看着阮清,迷惑不解的问道:“你叫他师兄,可从未听闻杨长史还有一个师门。”

阮清恍惚一下,感觉到自己有些失口,但他随即苦笑一声:“杨师兄只是少年时期跟师门长辈修过几年剑法,未登名册,算不得师门弟子。”

玉香春揉了揉额头,低声道:“传说杨长史剑法不凡,飘逸灵动且诡异多变。”

猛然抬头,笑道:“是点苍派,你要带两个孩子去点苍。”

阮清愕然脸上更加苦涩起来。

可还未等阮清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葛荆一声低呼:“掌柜的,有追兵出现。”

一声,玉香春嗖的一下来到葛荆身后,俯下身,顿时一对软玉紧紧的贴在葛荆后背。

软软的,暖暖的...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倏地一下从葛荆的后背传遍全身,让他的身体一下僵直起来,一动都不敢动。

“咯咯咯,还是个小鬼头嘛。”

玉香春在葛荆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调侃一句后抬起头,就着车帘向外窥探。

一队骑兵正好顺着刚才的岔道冲了下来,马头一调顺着车辙印向这里拐了过来。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从他们的来路冲了过来,几个起落追上骑兵队。

没有任何言语,双方打在了一起。

“那骑兵是官兵,那人应该是秋末言...”

玉香春站起来,斩钉截铁的道。

葛荆没说话,面无表情。

他从来没见过官兵,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

至于秋末言,其实他一样没见过。

葛荆在后厨爬在弄堂口窥探,视线受到弄堂的限制,很多人听声音认识,见人不认识。

阮清就不一样了,闻听玉香春的话,二话不说,挤了过来。

王小余驾驶马车奔行很快,但骑兵同样没有停下来,让阮清看个清清楚楚,他肯定的道:“真是官兵,是缇骑营的缇骑。”

玉香春脸色有些阴沉。

葛荆则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什么是缇骑营的缇骑?”

阮清道:“缇,帛丹黄色。盖执金吾骑以此帛为服,故名缇骑。他们是帝都拱卫司麾下最强战力,隶属禁军八营之一,是为帝王出巡时护卫,因此着丹黄色,故而为缇骑营。”

葛荆初时点点头没说话,但随即警醒,猛抬头看了眼阮清,随即目光回落看了眼身旁两个孩子。

帝王出巡时的护卫前来锁拿他们,不用想,一定授命于帝王。

他们到底是何罪名要帝王喝令擒拿啊!

如果是大漠里那个狼孩,也许不会明白这个罪名有多严重。

可脑海里莫名多出那堆混乱信息后,有些事即使他没有经历过,却隐约间能够明白。

“要追上来了!”

玉香春抚着葛荆肩头站直了身子,手臂向上一伸,从车厢顶抻出两柄长剑。

“葛荆,你来架车,直行,不用拐弯。”

王小余闪身进入车厢,抬手接过一柄长剑,抓住葛荆肩头向后一甩。

葛荆轻巧的落在车门口。

“给俺一柄刀!”

刁御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手直接身在玉香春身前。

玉香春犹豫了一下,从车厢顶另一侧抻出一柄钢刀递了过去:“别逞强...”

刁御笑了:“俺命硬,阎王爷还拿不走俺。”

阮清抬起头看着三个人,嘴嚅动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玉香春笑了一下,道:“不是为了你们,有些事活过之后再说。”

说完,三个人分先后跳下马车。

葛荆刚刚在车辕上坐下,就听车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有马蹄声响,有刀剑轰鸣,在喝骂声不绝中根本听不清掌柜的和对方说些什么。

但葛荆敏锐的双耳还是听到掌柜的大声喝骂着,什么沙洲客栈,什么被卷入风波,最后还有什么份属朝廷等等话语。

份属朝廷,葛荆若有所思起来。

沙洲客栈的人果然是有背景的人,而且背景还不小,份属朝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葛荆暗自揣测着,身后突然一凉,紧接着冰冷的长剑横在他的腿边。

是阮清,他应该也听到玉香春喝叫的声音,心底再度升起浓浓的疑惑。

还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客栈里这几个人似乎对他们没有太多歹意,才没有把长剑架在葛荆的脖子上。

但,亮出长剑显然也代表了一种威胁。

葛荆淡然一笑:“我是半个月前躲在客栈养伤的杂工,真正的详情,有机会你去问掌柜的。”

说完他回头低喝一声:“你俩,趴在车底,不要探头。”

“嗯!”

两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然后十分听话的从凳上下来,啪叽一声趴在车厢地。

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看的阮清目瞪口呆。

这两个孩子虽然乖巧,可在他们这里可没能这样听话。

葛荆低笑一声道:“孩子的心思是最纯洁的,谁是真心的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分辨得清清楚楚。”

阮清轻叹一声:“我知道。”

这两个孩子按他的说法是他师侄,他虽然对他们心生怜悯,但也仅是没有虐待他们,并未从心里真正的关心过。

算是不好不坏吧。

比别人强点,但也绝对强得不多,怪不得孩子对他并不亲近。

阮清低低道:“我们是要把孩子送到点苍山玉局峰天镜阁点苍派,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希望你能可怜可怜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无人可依,照顾一二。”

说完他手飞快的塞给葛荆一样东西。

葛荆不由一愣,低头看了眼,是一枚指环。

管这事吧,想一想这个,和我有关系吗,几乎是不认不识的,你怎么就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了。

说不管吧,葛荆又感觉他跟两个小家伙很对心情。

想到刚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在他手心里磨蹭的小样,就仿佛被主人扔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小狗,突然见到主人时,想亲近,又不敢。不亲近吧,又舍不得,于是就露出了那份可怜巴巴的小样。

我管他们,可谁又曾管我了。

葛荆一手摩挲着指环,一手摩挲着赤柽。

玉箍形器在他手心中不停的转啊转的。

“打起来了...”

突然,车厢内阮清低呼一声。

葛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凝神细听。

果然听到车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声,和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哪里有秋末言凤鸣般长啸,有玉香春野蛮的喝骂,还有刁御喋喋不休的话语。很生硬,不知道是何方语言,带着浓重卷舌音,反正葛荆是听不懂。

打得十分激烈,也十分热闹,可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知道,他们还是没能把所有缇骑拦住。

相反,他们还被兵分两路的一路缇骑拦了下来。

“你看着孩子,我去拦住他们!”

车厢内,阮清略有些挣扎,然后就下定了决心。

却不想葛荆身形一翻,跳到马车后面,赤柽向后一横挡住了阮清:“你驾车,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