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里的地方(四)
昌献公主见轩辕来了,便扶着他伸过的手站起来。又满脸委屈的说:“轩辕,你看她!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要拿剑杀我。如此胆大妄为,你可得好好惩治一番。再说了,如此凶恶的女人,你怎能将她收入宫,岂不是祸害?”
“昌献公主,我想你是误会了吧。这位姑娘是我府里的贵客,她的兄长是江湖游医,特意进宫为我母妃诊病,清胥跟我也不过是好友而已。”
“那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没有。”
“…阿,怎么会这样。但是她刚才那么欺负我,你也看到了…”
“昌献公主,你刚才的作为,我的侍卫已经禀告我了,你无缘无故扇了清胥那一个耳光,我想,你应该得给我的客人一个交代吧。”轩辕指着清胥红红的脸,说道。
“不是…你怎么能让我给她道歉呢?我可是…”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的宫里,打了我的客人,你就得给她道歉。”
昌献公主显然被轩辕这个威严的态度吓怕了。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却是因为自己公主身份死活不肯开口。
“怎么了?”珵翊闻声也走了过来。
珵翊和白泽听闻偏殿闹起来了,本想着来此凑个热闹,没想到竟是自家小妹清胥,在这受人欺辱。
结果看到的一幕就是清胥拿着小剑,右脸红红的,甚至有清晰分明巴掌印,还有那趾高气昂道着歉的昌献公主。
“轩辕二殿下,我想,你应该好好管管你宫里的人了,我妹妹虽然没什么尊贵身份,但是也是我从小宠到大的,所以她今天,要么就让公主好好给她道个歉,我们自当以礼相待当然。”
“你!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跟本公主说话,现今无论你是不是二殿下的客人,就凭你这忤逆之罪,你也挂不住你这个脑袋了,居然还想让我给她道歉?我是何等身份,居然要在这被你这个市井蛮人在这指手画脚。”
“我们兄妹二人不过江湖之人,但是行到这,是为了给姬妃娘娘治疗心病,如今病症治好,却被二殿下的宫里人如此相待,既然你不愿,那就割断公主几根头发,就当给小妹道歉了。”
说罢便于袖中露出一剑,那长剑并无剑鞘,剑柄为金色,剑身雕刻着金色栩栩如生的大龙。
昌献见之,有些慌神,却又不相信他真的敢如此做,毕竟怎么说她也是皇室中人,而珵翊不过江湖之人而已,哪怕有十个脑袋,也怕是不够他掉的。
本来轩辕想安抚昌献公主,稳住珵翊清胥两人的心态,给昌献保住皇家的颜面,毕竟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体统规矩,并且这样也不至于在他朝阳宫里生出后院是非来惹人笑话。
但当轩辕见珵翊如此态度,以及他手里的那把剑,便知他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游医而已。
“我…我父亲可是赤水王!你敢动我一丝汗毛我父亲就会砍了你们的…”
没等昌献公主说完,利剑出刃,从昌献公主脸庞划过,削落了昌献公主一撮秀发。
这可把昌献公主吓得要死,见到在空气里飘落散下的头发,瘫倒在地。
“让我数数,一根两根三根…诶呀,劳请昌献公主算算,这些头发,抵了我几颗人头了,到时让你父王到空山岭的欽忧阁来寻我,若他那些手下打得过我,珵翊举头奉上。”
“够了!作为公主,如此不雅,失了皇家体面,还不快回你的玄凤殿去,别给我丢人,罚你禁足一月。”
轩辕怒斥,生怕在他们宫里闹出事来,并且如此看来,这珵翊,绝非等闲之辈,说是江湖中人,都绰绰有余,怕是有高等修行的人。
这皇宫,姓轩辕,他绝不能任由他们放肆,却又要保住皇家体面,又要公正审事。
昌献公主哭哭啼啼,见着轩辕二殿下如此生气,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竟也被轩辕当了这么多下人的面禁了她的足,以后还有何颜面在这寿丘立下威名来啊?
“还有珵翊先生,这里毕竟是我寿丘朝阳宫,你拔剑削了昌献的头发,若是平常,便是杀头之罪,可看在你们救了我母妃的份上,你们还是走吧,免得生了祸端。”
珵翊巴不得离开这,只是可惜了小丫头还未能见到江东的雪。
“胥儿,脸还疼吗?”
“这一巴掌打的可真够实在的,我出去这得多丢人啊,得擦多厚重的水粉才能补回来啊!”
白泽听此,不禁发笑,没想到小丫头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一巴掌影响了她的美貌。
“胥小妹,就消消气她毕竟是昌献公主,远道而来,咱们也不能太咄咄逼人不是?”白泽道
“我才不愿意跟这种争风吃醋的女人计较。我走了,你们随意。”
然后清胥跟着白泽珵翊两人,一起回了偏殿去了。
轩辕见此,心烦意乱,这女人才入宫几日就生出这些麻烦。
“真是丢人。”
轩辕丢给昌献公主这么一句话,然后也离开了。
昌献公主在此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和惊吓,不自觉的哭了起来,一旁的宫侍颤颤巍巍扶她起来。
“给我查!”昌献公主大喊。
“务必要把那三人的身份给我查清楚了!我堂堂赤水公主,未来中原寿丘国的轩辕王妃。今日在这受此大辱,我一定要他们知道,我赤听泽,不是好惹的!”
“是。”
……………
……………
朝阳宫偏殿。
白泽拿着熟鸡蛋,给清胥揉已经小肿的脸。
“这女人可太狠了,把我们胥儿脸都打肿了。”只见珵翊站立着,盘着胳膊,在旁吹清胥的冷风。
“珵翊!你还说风凉话。都丢死人了,她可真的是个疯女人,谁会娶她啊?”清胥照着镜子,嘟着嘴道。
“你前几天不还说,她是个绝世美人儿吗?怎么今日却改了口风?”珵翊在一旁偷笑。
“我现在可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能以貌取人了。她长得美,心里却不美…”
“诶,胥儿你看!”珵翊大呼道。
“看什么啊?”清胥把头转向珵翊所指的方向。
只见偏殿的半透明的雕花油纸窗外面,有星星点点的东西迟缓下落。像羽毛,像棉花,唯美至极。
清胥跟着跑了出去,三人见到那洋洋洒洒的东西,皆目光聚集,眼中心中装满了欢喜。
“胥小妹,这就是江东的雪。”白泽道。
清胥伸出双手,想接住那盈盈洒落的雪花,可落至手心,就变成了水。
“真美啊…热腾腾的雪。我今日终于见到了。”
三人在漫天飞雪中从地上拾起,向空中扬起了雪花,打起了雪仗。
清胥的十五岁。
见到了江东的雪,于她而言,这是她最好的及笄之礼。
这些雪,见证了她最直性,最率真,最单纯,而又对这个世界最无所防备的阶段。
可能往下的路,还会更长更远,但是不怕,有珵翊和未知数等待着她。
想必她在路上一定是兴奋而又觉得神秘,惊喜而又收获众多。
但是宿命,始终牵引着我们前行。
“胥儿,我们该去下一站了。”
大雪的夜晚,格外平静。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珵翊清胥白泽三人,拜别了轩辕二殿下,又去宫中给少典帝君谢了恩,拿着轩辕给的出宫牌。离开了寿丘。
轩辕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三人的背影,觉得这三人,医术剑术高超,又不惧权势,必不是一般江湖之人。
“殿下,您在看什么?”宫侍问。
“你去帮我办件事…”
“是。”
………………
………………
三人踏上了新的旅程,离开了寿丘,路过了缃江和昆仑山。白泽也要与他们二人分开了。
“到了昆仑山,我便到家了。”
“你真的不同我们前去吗?”清胥问。
“不了。我想,从寿丘回来,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清胥倒是十分舍不得,虽每岁除夕或者上巳,都会见到白泽,但是终究是时间太短了,小丫头喜欢白泽喜欢的不得了,在她心目中,白泽可比珵翊要温柔多了。
珵翊平日里总是欺负她,跟她互相怼来怼去的,而白泽却是万事都向着她。
“白泽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啊。”
“胥小妹会想我吗?”白泽折回来,看着清胥那被冻得发白的小脸。
“自然会啊…”清胥噘着嘴,满脸不舍。
“放心吧,等你想我了,就让你珵翊兄长来昆仑的东望阁找我,到时候多住几日,多玩两天。”
“真的嘛?”清胥听闻白泽邀请她去白泽的住处,脸上又充满了喜悦。
“自然。好了,珵翊,胥小妹,我走了,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好吧,那就山水有相逢了白泽哥哥。”
珵翊和清胥向他挥了挥手,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于昆仑,消失于他们的视野中。
告别了白泽,两人又继续前进,这是去往蓬莱仙岛的路。
两人马车行了很多天,路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其实按理来说,清胥是不怕热的。但是从江东赶过来,冷热交替也难免会受了风寒。
但是清胥这小丫头的状况,显然不是受了风寒,她总说体内有燥热之气在流动,搞得浑身上下都不是很舒服。严重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红色。
珵翊帮她运了她体内新进的那股气息,发现确是那股气息,到了如今,他居然也压制不住。
距离蓬莱,还有半天的路程。
而小丫头,似乎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珵翊知道蓬莱,或许有人能救小丫头的命,于是弃了马车,改陆路为水路。
也就是向玄海方向驶船。
小船是跟渔家买的,珵翊抱着小丫头不方便御剑术,只好以船为掌,以剑为轮。
残渊于船底,珵翊做残渊天元剑力,驶得船在玄海快行。
几刻后,便见到玄海不远处,有一玄色衣服的少年在潮汐中行功。
玄衣少年见远处行来的船只,便前去一看。
只见一灰色长袍的男子,形色匆忙,怀中抱着一个15、6岁的少女。
“快来搭把手。”
珵翊把清胥给了那少年而后又问。
“你们圣仙在哪?”
“在前面的蓬莱阁。”
“你替我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好…”
望着怀中的少女,玄衣少年一脸茫然。
只好先将少女暂置祭将军府,等三圣仙来了,再做定夺。
珵翊去了蓬莱阁,可就是迟迟不见那三人踪影。
“可恶!”
将军府那边,小丫头脸越发的红毫不夸张的讲,她体内的气息会使清胥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燃烧爆炸的人体炸药。
姜祭州看到她这种情况,立马就明白了些什么。
“也是庆幸,你遇见了我。”
“你这种情况,恐怕连先生都救不了你。”
原来姜祭州每到入秋后,就会全身骨痛。
他为了摆脱骨痛,只好也练寒功,他用冷水沐浴,他潮汐中练功,都是为了适应并且抵抗这种寒症。
而清胥体内的气息为盛阳之气,姜祭州所行功法为纯寒,两者气息相辅相成,除了能让他们彼此将寒症和盛阳气息治疗好,还能增进他们彼此的修为,让他们俩的气息相和谐。
于是祭州给清胥,渡了些自己的寒功之气,又将她体内的盛阳之少些传与自己。
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是有限的,不可过多,不可过少,阴阳平衡,才能修炼到无端境界。
过了一会,清胥身上的那个热,渐渐退了。
珵翊没找到人,便来了祭将军府。
“你们三圣仙人呢?”
“先生们行踪不定,此时若不在阁内,那祭州也不知了。”
“你是他们的徒弟?”
“祭州不是。”
“那你是…”
“先生宽厚,襁褓之婴便救下了我,后来容我于蓬莱修行。”
珵翊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小丫头,竟发现小丫头脸上并无了燥红之气,看样子应该是好了。
“这小丫头这是…”
“先生恕罪,我见她体内盛阳之气甚重,便斗胆,渡了她少许我的寒功。她会没事的。”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修的了寒功,寒功可是最艰难的修行之法了。你如何忍受?”
“是我身体不好,寒症入秋就会发作,于是便修寒功,以克寒气。”
“嗯。你很厉害,你也是我见过你们这个年纪难得的英才了。你是铁骨男儿,并且是从不畏艰难险阻的那类人。”
珵翊看这少年,比不得寿丘都城书生少年郎的肤色,却有一身的健壮肌肉,修为也是极高。此等少年,人间不可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