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后
很快，科研院被入侵且主犯尚逍遥法外成了新星学校近一个月最火爆的新闻。
希落做了大量的公关处理，原本由爆破而引发的火灾被虚化成了实战演练，所有的照片被模糊化处理，就连唯一一张拍到林夕颜的照片，也只有一个背影，根本看不清面容。
但是，由于场面被破坏地过于严重，即使图片被做过处理，也依旧能看出一丝非人类生物活动的痕迹。
白妍坐在工作台前，闭着眼揉着眉心。
“所以，卓梦赎死掉了？”
“是，或死于火灾，或死于残次品的腹中。总之，没留下一点痕迹和基因证据。”希落回。
“那就好。”白妍松了一口气。
这种新闻一出，实验体都是次要的，主要是绝对不能报道出任何和科研院人体基因改造挂钩的消息和证据。否则，白妍所有的研究成果乃至生命都会一夕毁灭。
“入侵者找到了吗？”
“没有。当时情况十分混乱，不排除她已经被残次品撕碎的可能。”
“那卓家荫呢？”
“我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他......”
“他和林夕颜在一起。”一抹男音打断希落的汇报。苏启澄打开电子门，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
“带走你那个不人不鱼的怪物的就是林夕颜，我本来能上去杀了她的，但是被一个紫眸的灵异系星师给拦下来了。如果他们没死在极禹森林，那现在应该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东校了。”
东校......
白妍的眼前骤然闪现出一抹寒光。
林海殷......
苏启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向希落，问他：“你是不是把当时所有在场的警卫全部做掉了？”
“是。”希落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对自己人这么下得去狠手啊......”
希落无视他的阴阳怪气，解释道:“卓家荫不在，没法给他们做记忆处理，他们不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人，在不能保证他们守口如瓶的情况下，让他们再也张不开嘴是最好的选择。”
白妍点点头，默许了希落的做法。
“啧，真是亲师徒，一个比一个无情。”苏启澄讥讽道。他起身离开，说：“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允诺我的事情。我来这里可不是给你办事的。”
白妍招了招手，“我会遣人安排的。”
“那就好。”苏启澄目的达到，离开了实验室。
希落问她：“老师答应了他什么？”
白妍微微叹了口气，说：“科大。”
“不过，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考虑。苏启澄太过骄傲冲动，难以管束。科大是你和白宙的势力范围，可以多盯着他，免得他乱来给我添麻烦。”
希落点点头:“那我回去和白宙沟通一下。”
“好。你适时也要留心一下东校那边，一有卓家荫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希落点点头，离开了。
白妍撑着头，又叹了一口气。
当初被扔在极禹森林自生自灭的人体基因改造的失败品，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他们的身体和基因经过改造，实际战斗力个个都可以和高星级星师媲美。如若去彻底铲除，必然会损失一大批星师；但如果放任不管，那他们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极禹森林是克洛森帝国第二大森林，涉及新星东西两校，封锁森林显然行不通。如何才能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摆平一群战斗力超群的怪物？
白妍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新星东校。
林海殷打开办公室门，微微愣了一下。
简约古朴的房间内，一名身型修长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背着晨光，微微下垂的眼眸散发着岁月抹不去的忧伤。
听见身后的声响，少年悠悠地转身，露出了那双精致的紫色瞳眸。
“林海殷校长。”卓家荫右手放在左肩，行了个绅士礼。
“稀客。”林海殷判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淡淡地问：“阁下一早来这里等我，有什么事？”
“有事相求，当然得来得早些。”卓家荫说:“我想在东校呆上一段时间，还希望您能同意。”
林海殷抬了抬眉：“西校的灵异系星师为什么突然要来东校?你星级不低，白妍应该不会亏待你。”
卓家荫淡淡一笑，说：“看来校长还没有看今天的新闻。”他来到办公桌前，敲了敲面板，十分熟稔地打开了早间新闻。
科研院和极禹森林触目惊心的图片蓦然跃入眼眸。林海殷微微皱了皱眉。
“你做的？”
“我有参与。”卓家荫面无表情地说:“因为这件事情我得罪了白妍校长，若是就这样回去免不了受罚。况且，呆在西校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再回去。”
林海殷定定地看着卓家荫，依旧忌惮:“你的星技我略有耳闻，很棘手。我没法判断你是否是白妍派来东校的间谍。”
“很抱歉，我无意对你造成威胁。”卓家荫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我想你应该也希望我留在东校，否则不会跟我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林海殷颇为欣赏地一笑：“你果然很擅长洞察人心。”
林海殷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可以慢慢聊。
“离开了西校，你还有很多地方可去，为什么选择来东校？”林海殷给他沏了杯茶。
“很多原因。”卓家荫想起白宙，想起卓梦赎，又想起林夕颜，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白妍和希落身上。他看向林海殷，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眸。
“我本来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成为高星级灵异系星师绝非我所愿。与其说我是新星西校的星师，不如说我是科研院的星师。别人也许不明白，但你是林海殷。”
林海殷看着卓家荫左手缝隙中透过黑暗散发的幽幽紫光，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也是白妍人体基因改造的实验体。
离开了科研院，身体没有了药剂的维持，随时可能变异暴走。拖着这样定时炸弹般的身体，是不能在外面的世界随意游走的。东校的科研能力虽然不及西校，但也汇聚了科研院一半的科研人员，有着克洛森帝国最顶尖的科研设备，完全有能力稳住他体内的非人类基因。
不是卓家荫想来东校，是他只能来东校。
林海殷当机立断，同意了卓家荫的请求。他双手交叠，微微眯了眯眼:“东校最近在选拔战旗的新队员，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卓家荫抬眉，问:“这是我留在东校的条件么？”
“是......”林海殷一开始没打算强迫他，但既然他这样理解，索性将错就错。
卓家荫犹豫了一瞬，随即答应下来。“好，我参加。但结果我不保证。”
林海殷笑了笑:“还希望阁下上心一点儿，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东校的星师福利可是高到你难以想象。”
卓家荫礼貌地俯了俯身，起身准备离开。林海殷问:“阁下不打算和我讲讲今天的新闻吗？”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问林夕颜，毕竟她才是主人公。”卓家荫朝林海殷摆摆手，顺便提醒:“哦，对了。她除了把白妍得罪了个透之外，还被西校一名新来的直攻系星师盯上了性命。他星级不低，你最好提醒林夕颜当心点。”
电子门缓缓关闭，卓家荫悠悠地走在长廊上。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新一天的阳光透过一扇扇落地的长窗，散发出夺人眼目的光。
卓家荫站定在一扇落地窗前，看向极禹森林。
一大片葱绿中，若隐若现的能看见一丝焦炭的颜色。
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紫色的眼眸中盛着万束柔光。
梦赎，这是你想要的结束吗?
卓家荫抬手遮住了眼眸，心里的漏沙悄悄记录着属于他的时间。
两千两百二十六天。
星元322年。
今天，是她时隔六年来，第一次看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