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伤
回到家时,妞已睡下了,强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妞一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枕上,一条白白嫩嫩的胳膊放在头边,一条压在胸前,强子看看妞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眉间轻皱着,似有淡淡的忧伤。
强子原想睡觉的,忍不住坐在妞身边,轻轻把妞压在胸上的胳膊拿开,又忍不住去抚摸她微皱的眉,他的傻媳妇儿,可是因为想他,或是因为,别的事?
妞惊醒,翻身坐起来,吓强子一跳,瞪着眼睛看清是强子后,扑到强子怀里,嘤嘤哭了。
强子抱着妞,拍拍她的背,想推开她,妞抱得很紧,强子说,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去洗澡,你快睡吧。
妞固执地抱着强子,哭个不停,强子问,有事吗?妞哭,强子再问,妞哭着摇头。强子还在想装潢公司的事儿,被激荡起的热血还没恢复常温。
把妞放躺,给她盖好被子,出去洗澡,然后靠在床头看书,不知道啥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强子他们就和两所学校的领导们商量买下地皮,但公有的土地卖给个人,谁也不敢做主,不过学校领导们答应,只要国家有政策,一定先卖给他们,现在让他们就先用着。
强子和王飚盘算,把原来做家具的车间改扩建,先挂装潢厂的牌子,第一批选十来个手艺精的人,请广州来的装潢师给讲讲课,请张有发联系市里工商局税务局的人,问问成立公司的事儿。原来做门窗桌椅的车间,改扩建成木器加工厂,工人们住的那地方,有二十多亩地,强子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准备盖一栋四层五门的楼,有几个哥们儿搞对象,要成家了,算是家庭宿舍吧。
强子更忙了,妞每天看他匆匆地走,很晚才回来,妞时常想起那个要鸟的人,妞一天向镜子前跑很多次,但每次想到那人挤抱着自己,就忍不住反胃,胸部涨涨的难受,浑身一阵燥热。
妞有几次半夜醒来,爬起俯在强子的身边,黑暗中看着他熟睡的脸,想把这事跟他说说,可是强子会杀人吗?妞不知道,她不确信强子不能。
天一天天冷了,落叶片片飞舞,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节目,总是说受西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妞不知道这西西伯利亚是啥地方,她只知道,从到这儿后,冬天飘雪已不是稀罕事儿,而这个冬天,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妞的眼神在强子身上转着,可是强子只把眼神看向她的肚子,不是她的脸和身子,强子从广州回来已有两个多月了,只和她睡了三次。
强子搬回来一件物,说是电视机,里面跟活的人一样说话,演节目,妞现在知道了,不是真人在那大匣子里,也和收音机一样,真人在远远的地方,是电送过来的影子和声音。
妞没有多少兴奋,强子回家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妞从来不过问强子干啥活,忙活啥呢,强子也从不说他在外做啥事儿,可是为啥呀,妞摸着鼓得小锅一样的肚子,咋没着没落儿的?
妞现在行动明显迟缓了,已有八个月的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也不想吃,每天电视陪着她说,陪着她笑,妞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甚至觉得自己快成哑巴了,说话支吾又结巴。
这天,妞还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妞慢慢站起,去开门。
门外站着要鸟的人,妞愣着,孬子关上门,看看妞的肚子,突然紧紧把妞抱住了。
妞忘了挣扎,说,你放开,放开。
孬子说,好嫂子,想死我了。
妞说,放开。
孬子伸手摸妞。
妞说,强子杀人。
孬子怔怔,凉凉的手摸上了妞温热的胸,并用力去抓,指甲在胸上留下抓痕。
妞打个冷战,把孬子右手用力拽出来,强子真杀人。
孬子更紧地抱住妞,嫂子,你别说,别说,我就摸摸,让我摸摸吧,啊,啊——,我想,想死了,是我好嫂子,是我亲嫂子……
妞挣扎,放开,放开。
孬子抱着妞不放,双手在妞身上乱摸,妞急了,一股从没有过的怒气喷出,伸手在孬子身上乱打,拼命用脚踢孬子。
两人扭来扭去,妞使出浑身力气推了孬子一下,孬子更用力地去抱妞,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妞大叫了一声,立刻放开孬子,去捧自己的肚子,脸色刷白。
孬子住了手,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妞一点点倦起身子,手足无措。
嫂子,嫂子你没事儿吧。
妞咬牙,她的肚子,肚子好疼。
孬子看着妞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妞挣扎着,一点点爬向电话机,强子说了,有事打电话到厂里,教她认了十个数字,电话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有厂子的电话。
没有挣到电话机边,妞就感觉肚子揪心地一疼,下身一热,洪的一下,像以前经血多时的感觉,喷涌出了什么。
妞挣扎着抓起电话说,强子,强子,强子,强子,晕了过去。
妞没打过电话,她不知道要等电话铃响后对方说话了才能说话。
接电话的是厂里值班的,刚听到铃响,还没人说话就断了,值班的嘀咕着,谁打电话玩儿?
孬子顺着楼梯往下跑,到楼下跨上自行车沿着马路猛骑,一口气出来十几里,也不知骑到哪儿了,脑子一片空白,稍稍清醒后,越骑越慢,终于掉过头,又死命地往回骑。
到了楼边,四下瞧着没动静,把自行车放在角落里,一点点走进楼门口,一点点爬上楼,往上看,门还开着,是自己刚才跑时没关。
孬子伸脖子往里看,妞躺在茶几旁边,电话机还慢慢晃荡着,完了,这傻子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孬子看着妞身下的血迹,头翁得一下,慢慢走近去,用手在妞鼻子上探探,还有气,赶紧摇着妞,嫂子嫂子,快醒醒,又回头看着楼门。
妞一动不动,孬子全身冒汗,她会不会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强哥他们,她脑子不灵光说得清说不清,一会儿人来了咋办?
孬子想了半天,确信妞不知道他叫啥名儿,说不清他长啥样,干了啥事儿。
孬子子起身想走,看看妞悄无声息的身体,跪在她旁边,颤抖着手急急把妞的衣服掀开,狠命看看妞雪白的肌扶,孬子把手放在妞的胸上。
妞惊醒,身子一动,孬子起身跑了。
妞艰难地起身,看着电话,放好,再拨。
强子赶到时,妞拖着一条血迹,倒在了门边。
医生进手术室前对强子说,病人失血过多,赶紧找人准备验血输血,孩子能不能保住不敢说。
强子说,我就要大的,不管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