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问荒唐
挖墓这活,也就只有白煜能想出来。
碧落向白蘅芜禀告此事时,白蘅芜还在自顾自的吃着午膳。
“去给白承书派两个仵作。”
“………”
碧落默默退下。
还真是由着白承书胡闹。
居亦龙看着白煜墨衣挖墓挖的辛苦,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拿过了多余的铲子,一起开挖。
“你在怀疑什么?”
居亦龙也想知道原由。
白煜擦了擦汗说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竹袖会总提起慕晗的墓,她那么害怕沈清漪,一定不会说出来个所以然,除非她想引起我们注意,让我们来墓地一探究竟。”
居亦龙想了想说道:“所以你怀疑……”
“我也不知道我的怀疑对不对,”白煜直起身歇了一会说道,“先挖开看看。”
待墓挖开,仵作也赶到了。
白煜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个仵作,又看了看随之而来的碧落。
碧落只好说道:“这是天君派给你的两个仵作,帮你验尸的。”
与其说验尸,还不如说是验骨头。
白煜不曾想,天君居然如此“纵容”他。
心中,有一点点的小惊喜。
等待着仵作验骨头,白煜与居亦龙坐在一旁歇息,过了大半个时辰,仵作才过来说道:“回禀温徽仪,白承书,这具尸体,应该不是慕君后的。”
“果真!”
白煜似乎早有此猜想,居亦龙看着仵作问道:“何以得见?”
仵作回道:“慕君后逝世时是自缢而亡,而这具尸体后脑却有钝器重击的痕迹,而且,这尸体的年龄合该是四十左右,而并非是慕君后逝世时不到三十的年纪。”
“所以……”居亦龙转头看向白煜,“你猜到的……是慕晗没死?”
白煜点点头。
居亦龙想不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忽然见山下有人匆匆跑上来,两人一瞧,正是初月。
初月匆忙忙过来喊道:“温徽仪,白承书,天君叫你们过去呢,梨园的李夫人和竹袖昨夜死了。”
死了?
白煜一惊,回头看了看居亦龙,也同样一脸震惊……
李夫人与竹袖之死惊动了天君,于是此番,诸多人都站在了梨园之内。
沈清漪面色如常,站在天君面前也照常回话。
白煜听得的,是膳房的人来送早饭后离开,直到中午又来,发现早饭未动,这才惊觉李夫人死在了寝殿,而竹袖也死在了偏房之中……
仵作验尸,皆是一刀毙命。
居亦龙看着白煜咬着手指思量着什么,格外入神,便悄声问道:“慕晗墓里的事情,你怎么想到的?”
白煜摊摊手:“就是随便想想,我这个人想事情向来天马行空,既然是案子肯定得大胆些猜测。”
居亦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你觉得,谁是凶手?沈清漪么?”
白煜笃定的摇头道:“不是她,她身上的秘密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此时杀人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不会是她……”
居亦龙咬了咬嘴唇,颇有些迷茫,却见白煜环顾四周,像是找着什么东西一般,倒是引来了白蘅芜的注意:“你找什么呢?”
白煜有些不确定道:“天君,好像少了个人……”
“谁?”白蘅芜蹙眉看去,这院子里,有梨园的人,有自己的人,侍卫,宫人,少了……
白蘅芜眸子一凝,伸手指向一侧问道:“昨日李夫人喊你们出来,是有三个人,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那个呢?”
那两人忙跪下说道:“回天君,霓裳一大早就不见了,奴才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啊!”
“不知道?”沈清漪忽然开口怒道,“一个大活人竟然不知道去哪了!”
气急败坏的沈清漪,让白蘅芜默默挑挑眉,唇边流转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沈清漪却转身跪下说道:“启禀天君,霓裳素来是有些功夫的戏子,杀一个老妇与囚犯易如反掌,他准是畏罪逃走,奴婢求天君下令追查……”
霓裳。
当真是像个女孩的名字,人,也是十分可人,白嫩标致,像极了一个女孩子。
白蘅芜隐约有些印象。
“查,”白蘅芜冷眼看着沈清漪道,“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沈清漪在日头底下生生打了个寒颤。
查,去哪查?
她让霓裳杀李夫人,可没让他杀了竹袖!这死兔崽子居然自己动了手,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漪自己都是云里雾里,哪管的上别人是如何思量的。
“沈姑姑。”
洋洋洒洒的声音响起,沈清漪缓过神来,只见一袭白衣飘至,一抬头,竟是白煜。
白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饶有兴味的问道:“敢问沈姑姑,是否知晓慕晗的下落?”
慕晗?
沈清漪猛然缩了缩瞳孔,摇头说道:“他不是死了么!二十多年了,奴婢怎么知道?白承书是什么意思?”
白蘅芜也不解。
白煜便回身说道:“天君,慕晗应该还没死,墓里的人不是他。”
白蘅芜一愣。
不是慕晗?
那年的事情本就是迷雾重重,如今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蘅芜看了看沈清漪,起身说道:“先去查霓裳的下落。”
“是,天君。”沈清漪慌慌忙忙的应下,爬起来一溜烟没了影。
园内众人皆被碧落散了出去,白蘅芜只留下了居亦龙与白煜两人。
“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沉吟许久的白煜,白蘅芜开口问道。
白煜却有些迷茫道:“臣内还是觉得很多地方想不通,却又不敢枉自揣测先君的旨意,所以……”
“你敢,”白蘅芜看着他说道,“说吧。”
白煜一时语噎,敲了敲手里的扇子说道:“臣内只觉得觉得,当初先君发现慕晗与竹袖的事情,自然是愤怒异常,对于宫规来说,祸连九族,都不足为怪,可是先君没有杀竹袖,很可能是不想让她简单死去,这世间,生离与死别皆是最痛苦折磨的,所以先君很可能是让两人相思不得见,行的是诛心之责,而对外却又借逼宫之名,称慕晗已死,如今看到墓内尸骸并非慕晗,所以臣内猜测,先君让竹袖活着,也一定会让慕晗活着,所以,这也是竹袖苟活至今的支撑。”
“这些……都是你猜的?”
白蘅芜有些诧异,白煜点点头说道:“就是,想了想,猜的。”
“的确挺大胆的。”白蘅芜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白煜的想法,只听白煜说道:“请天君给臣内一些时间,臣内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白蘅芜挑了挑眉,含笑道:“好,不过……下次走正门。”
白煜一怔,随即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天君。
可真是窘迫得很。
白蘅芜却只是笑了笑,拉了居亦龙的胳膊说道:“白承书忙着呢,我们不打扰他,去摘樱桃。”
正一筹莫展的白煜,看着天君与居亦龙溜溜离开,满肚子话愣是咽了回去……
哎,这就走了?
还有没有人帮他一起分析分析情况啊!
墨衣默默站在白煜身后,叹了口气。
真是没事也给自己找点事。
这样的感叹,从小到大墨衣不知道叹了多少回。
樱桃园里安逸的时光流转,轻盈少女坐在低低的树杈之上,一边摘樱桃一边自己吃一口,居亦龙在下头十分紧张,不自觉的说道:“天君,可小心些啊!”
“有你呢,我怕什么。”白蘅芜轻轻一笑。
碧落看着眼前俊郎佳人,默默心疼了白承书一刻。
白煜在梨园泡了大半天,从午后熬到了黄昏,墨衣把晚膳送来,白煜还在梨园内徘徊。
这想了大半日,究竟有没有一些进展?墨衣十分惦记这事。
然而夜幕降临,白煜还没个动静,忽然有人探头趴在梨园门外说道:“白承书,碧落姑娘有事情找墨衣哥哥。”
说话的,该是行宫里的人,墨衣不曾见过,白煜不假思索的说道:“去吧。”
墨衣有些迷茫的说道:“那主子你也回宫吧,这天暗了,您一个人在这墨衣不放心…”
“这有什么担心的,我一个大男人!”白煜挺起胸脯来拍了拍,“我怕什么!”
墨衣默默想起来昨夜的事情,满心不信,却被白煜男人的“尊严”硬推了出去。
梨园又清静下来,白煜干脆坐在井边,看着满园荒草沉思许久……
他从小与林宣林大人破案走四方,见过大大小小案子不少,离奇古怪的自然也见怪不怪,可是当下,他却怎么也想不通沈清漪在这中间能沾上些什么东西来。
正是深思熟虑间,白煜忽然觉得背后有风掠过,一道黑影闪过,拉着他的后领一使劲,白煜只觉得身子不听使唤向后一坠,紧接着,便重重跌入井中……
井很深,白煜死死闭上眼,有一瞬的惊慌绝望,却在落入井底的一刻全然散去……
胳膊与后背显然吃痛的很,可是,身下却是实打实的棉花软垫……
白煜呻吟几句,挣扎的站起来,对着头顶顶小的天空吼道:“谁推老子下来的!有本事出来单挑啊!暗算是哪门子本事!”
空间狭小,回声不断,白煜怒气未消,又吼一声:“哎,有没有人啊!”
显然除了回声,没人回应。
白煜摔着手里拽下来的一根草,气哼哼的坐在这黑洞洞的井底,只听得身后有微弱声音响起……
“别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