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煜萝二人成敌对
“你在和谁说话?”煜魔风轻瞟了一眼禺猇入海消失的背影,也没有过多追究禺猇擅闯苦海,而是站在阿萝身边明知故问。
阿萝咽了咽口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用下巴示意身上的沙土说:“你帮我拍一下衣服上的沙土。”
“嗯?你在命令我吗?”煜魔风皱眉惊讶的问。
“咳咳,我的手已经废了,你不应该照顾我吗?这是你作为二师父的责任啊。”阿萝理直气壮的说。
“二......二师父?凭什么?”煜魔风不服气的瞪着她。
“渊川神君救了我的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是他,不是你,他收我入门是恩,你断我筋脉是事实,让你做二师父又不委屈你。何况......我会干很多活,你不吃亏的。”阿萝的话噎住了煜魔风。
她抬起缠着血布的双手在煜魔风眼前晃来晃去,想用事实提醒煜魔风:她是他残暴的受害者。
他粗暴回一句:“啰嗦。”
即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煜魔风还是走近她,弯腰轻轻替她拍下了衣服上的沙土。
他那身白色的僧袍随风飞扬。阿萝心想:这人喜好穿僧袍,是打算出家吗?如果真的皈依佛门,我还能找他报仇吗?
他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苦海,微风吹皱海面泛起涟漪。阿萝痴痴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认真温柔的模样比青渊师父还让人心动。
“那日,你为何要受刑?我听说四天尊里有三位是你的师父,他们表情肃穆,没有丝毫心疼。场上千百万六界精兵,为何你只独身一人?”阿萝直率的问出不该问的话。
煜魔风没有生气,他直起身子笑道:“错了便要罚,如你私自跳入苦海犯了我的规矩,那便要罚你。”
阿萝不乐意:“你身为无上圣主,师尊那么疼你,纵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们也没有把你逐出师门,为什么你救不了那些执意送死的海民?”
煜魔风拔下发冠上的魔刀虎魄,一放手,那魔刀变得像一块地毯那么大,它自己悬起二十厘米的高度,只待主人御它而行。
阿萝眨巴着眼睛,她不认识上古魔刀虎魄,也不知道煜魔风想干什么。她最想知道的是这六界的层层疑云。
煜魔风先踏上刀身,他伸手去拉阿萝,她却犹豫了。
“怎么?逃了我这苦海,你还有地方可以容身吗?”
“我......”阿萝红着脸愠怒的看着他,仿佛再看两眼就能把他看死。如果真是这样,她情愿多看他几眼。
“既然没有,那就乖乖回去吧,六界都知道你是我带走的,所以出了苦海也没人敢收留你的。”
“魔、妖、冥,还有神、仙合成的天界,那日大家都好好的坐在一起,为什么天下间还要分妖魔和神仙?提起魔族,大家像见了仇敌一样,有很多事情不关我的事,可我就是想知道。”阿萝对煜魔风一直都没大没小。
“也好,我来告诉你。”煜魔风伸手隔空提起阿萝的衣领,一把将她提到刀背上,吓得阿萝差点往后掉了下去。
煜魔风见她的手不方便拉紧他的衣服,也没多想就把手搭在阿萝的肩上助她在刀背上站稳。
他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回答:“山河宴是四境圣天的天尊们从三千年前开始,每隔五百年便在渊川设下的鸿门宴,目的不是看什么禁卫军比赛,而是为了平稳六界生灵的心。三千年前,我一夜屠尽八荒,六界的生灵尽数冤死在我刀下,这山河宴是为我一个人设的局,其他人只不过是看客罢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乃随天地共生的盘古眼,三位师尊贵为三清神,理应把我这孽徒逐出师门,可他们需要我名正言顺的继承三清境,因为天地间只有我才能对四境圣天构成威胁。拜师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他们合力在我体内放了世间最毒恶的蛊虫,如果把我逐出师门便要替我解了蛊虫,那时候他们便再也控制不了我了。”
“所以......他们对你不好,名义的师徒只是为了控制你吗?”阿萝试探的猜想。
“是。”煜魔风很坦然。
“可你曾经一夜屠尽八荒,你的师尊们没有阻止你吗?”阿萝开始好奇。
“他们故意的。我虽是世间恶神,却一心向善,可悲的是没人相信我。六界和平只是假象,山河宴上你也看到了,一直被欺压的魔族、妖族、冥界,他们都被称为恶,没人起来反抗,因为他们有善心,也不愿意苍生再次生灵涂炭,所以一直以来都忍受着虚伪的和平,实则饱受歧视。”他无奈的苦笑。
煜魔风看向阿萝,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阿萝说那么多,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掀出来了。他就是觉得与她吐露心声之后很舒畅,就像当时和画汐儿一起在屋顶夜谈一样。
可惜,阿萝不是画汐儿。这两个月来,煜魔风一直很希望阿萝就是画汐儿,但由于性格脾气相差太大,煜魔风对阿萝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阿萝也不看谁的脸色过活。她每天照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她仗着自己是山河宴上唯一冲上去救煜魔风的人,于是故意把自己装得很伟大,在风雨宫经常闹出一些幺蛾子。
煜魔风喜欢和她斗嘴,他觉得很久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很有趣。即使有时候被阿萝气得快七窍流血,但他还是忍下来了。
“没关系,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你断我经脉,但看在你养我的份上,我不会计较的。往后有我罩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阿萝又把自己装得很伟大,故意提高了嗓门。
煜魔风提着她的衣领从半空一跃而下,进了风雨宫后庭院。阿萝吓得紧闭双眼,伸手抱住了煜魔风的腰。
“你会吓死我的!”两人已经落地,阿萝依旧抱住煜魔风不放。
煜魔风粗暴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掀开阿萝的眼皮,她疼得立马放开了煜魔风,那幽怨的表情逗得煜魔风哈哈大笑。
“好了,你还算有一丝灵性,明日替你接起经脉,往后好好跟着我修习仙术吧。”煜魔风说。
阿萝不满的问:“只有一丝吗?”
煜魔风劈头打了她一巴掌,懒洋洋的摇了摇头:“该打,不知足的家伙。”
煜魔风打完阿萝,吩咐她到书斋背诵《千字文》。阿萝领命前往书斋,一路上边做鬼脸边嘟囔道:“别让我有机会打你,我不会收下留情的,我要左掐一把,右捏一下,最好把你的脸打肿。”
她一想到煜魔风那俊美的小白脸会被自己摧残,又忍不住怜惜道:“不行不行,脸得留着天天对我笑,打肿了就不好看了。”
阿萝走进一片竹林,每一根竹子都长得高大粗壮,竹林便是煜魔风的书斋,这里堆满了六界好书。一般人看不见书籍放在何处,只有持着煜魔风命令的令牌才能看见。
阿萝抬头看花了眼:每根竹子的竹间里都藏着几本书,由竹节隔开,一根竹子至少收藏着一两百本书。
煜魔风一早就替阿萝准备好了《千字文》,阿萝一进林子便轻而易举在石桌上看见了那书。
她也不急着背书,而是在树林里闲逛起来,既像在竹林漫步,又随处可以取书查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竹林的清香沁入心脾。
阿萝在竹林跑了起来,被一块石头绊倒撞在一根竹子上,她还没爬起来,眼前落下了一幅神女画。
她看呆了,画中的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眉间殷红的火焰印记也一样。
该不会是煜魔风偷偷画的吧?阿萝猜想。
她仔细一看,发现画上有一句话:瑶莲之主,瑶汐上神。
她刚想伸手去触摸那画像,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喊:“住手!谁允许你进来的!”
阿萝转头一看,是桃落。只见桃落惊慌的跑上前,迅速施法卷起了那幅神女画。
阿萝刚想解释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桃落扇了一个耳光。与此同时,阿萝眉间的火焰印记闪了一下,桃落拿画的手瞬间被火焰灼烧起来。
桃落连忙丢了画卷,手掌已被火焰灼伤。那画卷也被火焰燃起,待阿萝急忙扑灭火焰再打开画卷时,画中神女的脸早已被烧毁,只留下了唇红齿白的微笑。
此时,煜魔风前来督促阿萝背书的情况,发现画卷被烧毁,阿萝和桃落两人互相怒视着对方。
煜魔风拿过画卷打开看了看,先问桃落:“这画卷是你瞒着我藏起来的?”
“苦主大人,我……”桃落想为自己辩解,煜魔风却不给她机会。
“回答是或者不是!”煜魔风说。
“是……”桃落浑身发抖,眼神躲躲闪闪。
“很好,我找寻了千年的脸,你藏了千年,如今我看到的时候,这脸已经被毁了。你自行下地宫吧,我不想亲自动手。”煜魔风的眼睛透着杀气,阿萝也被他的威严震慑住了。
“苦主大人……”
“滚吧。”
煜魔风发落完桃落,转头又问阿萝:“这画是怎么回事?”
“是她烧的!她理应同去地宫!”桃落用那被灼伤的手指证阿萝是罪魁祸首。
“是她先打我的!脸上还在辣疼呢!”阿萝歪头伸出带有红手印的脸,也在为自己做主。
“你毁了我千年的期望,便是比藏画还要罪孽。”煜魔风轻唤了一声:“死魂士听令!”
阿萝身边嗖嗖出现两个黑黢黢的黑影,他们低沉着声音:“誓死为圣主效忠!”
煜魔风面无表情的丢下画卷,冷冷的说:“把阿萝带下地宫第十八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凭什么!她打我的,她可以自行下地宫,我得下第十八层,是不是很冤枉啊?”阿萝被两个黑影架起来,脚跟都不着地。她使劲儿挣扎着,不想就此认输。
“是我错看你了,太顽劣始终要教训一下才好。”煜魔风挥手示意死魂士带走阿萝。
阿萝十二分的不服气,她扯着嗓子喊:“煜魔风,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出地宫之日便是我报仇之时,你小心了!还有你,贱女人!我一定会记好此仇的!”
一阵黑烟,阿萝已被带走,只留下她的叫喊声在竹林回荡。
煜魔风想:“你本就是我的劫,我们殊途陌路,也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仇敌,你尽管不顾一切来杀我,而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补偿今日的过失。”
“大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桃落惶恐不安的跪在煜魔风面前,像如往常一样靠可怜博取煜魔风的同情。
“你可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煜魔风张开手掌心,一团紫色的火焰凭空燃起。他说:“既然你没有勇气走下地宫,那我便换一种惩罚。”煜魔风一掌把紫火打进桃落的身体,桃落瘫倒在地上异常痛苦。
“啊……苦主,求您……放过我……”桃落泪流满面。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煜魔风反问。
“苦主,阿萝和瑶汐神长得一模一样,小奴可以照她模样恢复此画,请苦主手下留情啊……”桃落一边打滚一边急切的想将功赎罪。
“哦?一模一样……如此便好,那我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报仇的对象。那三千年前的痛,还有这三千年来的苦,便由她阿萝来偿还!”
煜魔风的紫色的双瞳闪着光芒,他把千年来的痛苦都转化在阿萝身上,只因桃落藏了他多年的心病。而阿萝更过分,她竟然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相信重生,不管阿萝是不是你瑶汐,你的孽债,阿萝还定了。煜魔风不顾桃落痛苦的挣扎,他坏笑着化为紫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