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王超蔡晴回宜乡，又见领导李护华
既然要回宜乡，公司的一些事情总要交代一下，其它的都好说，蔡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门口几台抵债机。因此在临走之前，蔡晴又把钱富叫过来再次叮嘱：“钱富，如果有人来买机子，付全款才能卖，不管是现金还是支票，都带用户到银行里办理。银行说到账了你才能给装载机钥匙，知道吗？”
等到钱富皱着眉头说知道了，蔡晴方挽着王超的手臂，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王超笑着跟钱富说了一下“再见”后，边挥手招出租车边问蔡晴：“这个人以前是彭东升那里搞维修的吧？”
“是的，我这里开业不久，彭东升就把他叫过来负责设备维修的。这小钱好搞笑，他一来就对我表忠心，说要跟着我好好干，才不去做了彭东升的卧底……”
“卧底？”
“是啊，我拿了彭东升这么多货，他不派个人来会放心。”
“那你要小心，别上这姓钱的当。”
“我上他什么当，我们都已经打联手了……”
“打什么联手？”
“不告诉你。”蔡晴娇嗔道。
蔡晴所说的打联手，指的是利用彭东升库存的轮胎和钱富一起倒卖挣钱。这种事情，蔡晴当然不敢对王超说，因为她已经判断在挣钱方面她和王超不是一路人。
坐上出租车后，王超又问道：“你门口放的都是抵债机吗？”
“是的。”
“你是打定主意以后只卖抵债机了？”
“那不一定，碰到付全款的我就卖抵债机，搞分期的，我就卖宜工的。”蔡晴靠在王超肩膀说道。
“如果我要你全款的也卖宜工的呢？”
王超说出这句话，无非是想试一下蔡晴对他说的话还能听多少？因为蔡晴刚才的一句“不告诉你”，已使王超心里有点不悦了。
半天蔡晴没回话，但她头还是靠着王超的肩膀。
王超以为她困了就问道：“睡了吗？”
谁想蔡晴来一句：“那得问我肚子里的宝宝卖不卖抵债机……一台可以挣三万多块钱，可以给宝宝买好多好多的牛奶、玩具、衣服……”
王超无语了。
伴着火车一夜“哐当哐当”声，王超带着他的四川女朋友来到宜乡了。
当王超妈妈打开门，一眼看见蔡晴时，手中的抹布都掉落在地上了——天哪，这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辛艺吗？
“阿姨好。”蔡晴甜甜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快坐快坐。”王超妈妈回过神来，开始手忙脚乱的拿着茶杯给蔡晴倒水喝。
蔡晴赶忙站起来说道：“阿姨，我自己来，你歇着。”
看着倒水的蔡晴，王超妈妈问道：“你多大了？”
蔡晴回答：“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王超妈妈想起自己的儿子今年有三十七了，比眼前这女孩足足大了一个生肖轮回。于是王超妈妈转过头对王超说道：“人家这么小跟着你，你可要待人家好啊。”
“妈，放心，我不会让她饿肚子的。不过她现在比我更有钱，人家在深圳是开公司做老板的。”
王超妈妈瞪了王超一眼道：“再有钱你也要像个男人照顾女人！快进你爸爸房间去，对你爸爸遗像说你带女朋友回来了……”
当王超妈妈在厨房里开始做饭时，蔡晴跟着进去说去帮厨。王超妈妈连忙说不要，要蔡晴在厅堂坐着看电视就行了。
还没等到厨房里传出锅瓢声，王超妈妈的歌声倒先传出来了，那是一首《小二黑结婚》里的歌曲，歌曲深情而欢快：
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小芹我洗衣裳来到了河边，二黑哥县里去开那英雄会，他说是今天要回家转……
这歌声对王超来说久违了，王超依稀记得，只有他小时候才能经常听妈妈唱歌。今天妈妈一展歌喉，可想而知她心里多高兴啊。
可没想到，蔡晴说了一句王超感到头晕的话：“超哥，你妈妈唱得好妖啊。”
吃饭时，妈妈不停的给蔡晴夹菜，说着王超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说着说着竟说漏了嘴：“有一回我家超超到河里洗冷水澡偷人家地里的黄瓜，不想让菜农把他的短裤收了，就叫辛艺那妹子去……”说到这儿，王超妈妈看到王超投来的目光，立刻意识说错了，赶紧戛然而止。
王超妈妈心里骂道：“这个臭小子，也亏他会找，找个老婆也找个跟辛艺一样的。瞪什么瞪，怪我吗？”
也不知蔡晴有没听到？反正她没事一样，笑笑，拨拉着碗里的饭。
王超转移话题道：“蔡晴，明天我带你到宜乡街上走走。”
“随你。”蔡晴轻声细语的回答，一副惹人怜爱的小媳妇模样让王超妈妈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这妹子倒不像辛艺那疯疯癫癫的假小子性格，看起来脾气挺好的？”
吃过晚饭，蔡晴从王超妈妈手中抢过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刷。
看到蔡晴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勤快样，王超妈妈搓着手说道：“这孩子不错，有家教。”
“是不错，可惜不会像辛艺一样，喜欢跟你学唱歌。”王超玩笑道。
“你瞎说什么？”
“不过她马上可以让你做婆婆了。”
“是吗？”王超妈妈这下不得了，赶紧跑进厨房里把蔡晴拽出来说道：“你都快生孩子了，要多休息才是。”
“阿姨，没事，还早呢。”蔡晴一副害羞的样子说道。
“不行不行，你还是休息才是，不然他们王家的祖宗会骂我的。”
蔡晴于是被王超妈妈硬按在沙发上了。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王超妈妈说道：“你们俩就睡王超以前的房间吧，我把床已经整理好了。”
谁知蔡晴说道：“不，我想和阿姨睡一起，和阿姨说说话，最好……听阿姨唱首歌。”
“哎呦，好好好。”王超妈妈喜不自胜地说道。
于是这对事实上的婆媳俩就睡一块了。
次日，王超起来后走进厅堂，看见蔡晴在拿着一个戒指赏玩着。就问道：“这戒指哪来的？”
蔡晴说道：“这是阿姨送的，说是你奶奶给她的。”
“哇——那不是我家的传家宝？”
“什么你家我家的，都是我们家的。”王超妈妈厨房道。
吃过早饭，王超骑着自行车准备带蔡晴逛街，蔡晴却说道：“深圳大街都看腻了，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去秋游吧？”
王超只好骑着自行车往郊外骑去。
此时的深秋，树上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一阵风吹来，把地上的枯叶吹起在半空中飞舞旋转。这枯叶转啊转，似乎要转回到树枝上，但这可能吗，既然离开了，树枝还会要它吗？
风继续吹着，枯叶继续旋转飞舞着……
王超骑到一个小山坡上，这小山坡让王超感到眼熟，因为他眼前触目所见的都是当年的油茶树。
是的，当年的油茶树。
王超读书时，每年学校都会组织学生上山摘油茶籽。对了，王超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地方，王超和同学们一起来采摘过油茶籽，其中就有辛艺。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在那个多梦的年纪，王超可没有傻乎乎的在桃树下笑，而是拼着小命，围着一株株油茶树采摘茶籽，然后把他辛勤得来的劳动果实，送给辛艺，好让她向老师交差。
想到这，王超哑然失笑了。
蔡晴见王超傻笑，就问他笑什么？
王超掩饰道：“我看这满山的油茶树，如果跑出只老虎来，你跑得赢吗？”
“有你在我还要我跑？”蔡晴偎依在王超胸前撒起娇来要王超亲一下。
王超笑了笑：“大白天别让人看到，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其实王超哪里都不想去了，宜乡那么小，跑哪里，都可能看到和辛艺一起疯过的地方。
于是王超面对有点失落的蔡晴说道：“要不回家看电视吧。”
就这样，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王超带着蔡晴就结束了秋游。
只是在王超的身后，枯叶还没有结束它在风中的旋转和飞舞……
这天王超对母亲和蔡晴说道：“回来宜乡几天了，我得去公司报账，向领导汇报工作。”
当李护华看到王超从财务科出来，就说道：“王超，你回来到我这签了个发票，就人影都不见了？哦，对了，听说你去公司办公室开了结婚介绍信——哈哈，想不到你这王老五终于娶上媳妇了。”
王超说道：“领导，我刚报完账，有钱了，晚上请你喝一杯？”
李护华爽快的答道：“好啊，在哪里？”
“好的地方我请不起，去那家香满口猪脚店，可以吗？”
“行！”
于是，一个比王超大近二十岁的领导和王超像兄弟一样坐在一个小餐馆里对饮起来了。
首先，李护华对王超的工作作了个肯定的评价，但话锋一转又说道：“王超，从报表上来看，你海南的业绩上升幅度惊人，但我不知道，你真正的市场占有率和业绩是否挂上钩了呢？”
王超一听就明白了，他觉得没必要在李护华面前说虚的，就老老实实的说道：“不好意思，领导，这业绩是靠朋友帮忙，没办法，我要先活下来才是。您说是吗？”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在我的角度上来看，谁卖都一样，只要多卖机就是好样的。问题是做事要顾大局，不要因为自己的小利，而不顾原则，不然的话，面对全科一两百号人，我不好做啊。”
“我明白，我已经停止这样操作了，这不，我刚卖了一台到越南。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卖几台。”
王超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因为这是张建忠对他说的。
谁知李护华说道：“出口你也不要费劲了，公司有进出口部门，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国内市场吧。”
王超郁闷了。
李护华知道王超心里肯定压抑，就换了个话题说道：“听说你的对象是个四川妹，还是深圳的代理商？”
王超点点头。
李护华笑道：“原来我以为你是和珠江农机的黄中英好，搞半天你是虚晃一枪，你这兵法跟谁学的？”
王超没有心情听李护华讲搞笑的话，只是想着出口这块不让他插手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这时李护华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喜酒？”
“元旦。领导”
“好，到时我一定参加。来，喝一口，预祝你们白头偕老。”
王超以为喝了这一口就要结束了，谁知李护华继续说道：“今天来和你喝酒，其实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领导，您说。”
“是这样的，马上就过元旦了，过了元旦就是春节，销售科的人员又要重新调整。我想海南这地方市场太小，把你这样一个老业务员放在海南有点浪费，就想把你调走，你想去什么地方？”
王超不假思索的回答：“广东！”
“广东？王超，你太天真了，假如你现在找的不是广东的，我兴许努力一下能把你调回广东，但现在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你老婆是代理商，别的代理商会怎么想？你老婆在广东，同事又会怎么想？就拿我来说，我给你签广州去深圳的旅差发票，如何判明你是出公差还是探亲？”
“那你们干嘛不这样想，老婆在身边，可以稳定军心，可以无生活后顾之忧！”
“这是你一厢情愿，我们这是国企，明白吗。”
“那我去XZ、去XJ、去内蒙，你们就满意了吧。”王超孩子气的赌气道。
“也不是你想去那你就去那，亏你还当过兵，不知道组织纪律？”
王超见平时和蔼可亲，做事又果断的李经理说话到这份上，知道再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李护华后来又说道：“我是看你做人实在，才和你说了这些本不该现在说的话。但你要记住，以后你做什么事，都要换位思考，不要主观行事。因为这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您想把我分在哪里？”
“现在不好说，你得有思想准备。”
“还要什么思想准备，我海南也没必要去了，要不这样，李科长，我请假在家筹办婚事算了。”
“你别闹情绪，婚假会给你，但你还得回海南，看年底几个月还能不能卖点装载机，厂里现在资金紧张的要命。对了，抵债机你不要碰！”李护华最后这样说道。
然后两人就说些闲话，再也没说工作上的事了。
和李护华分手后，王超是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家的。
蔡晴见王超脸上不好，就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王超于是一五一十的把李护华说的话讲给了蔡晴听。
蔡晴听了以后，想了一下说道：“领导单独和你喝酒，又和你说这些本不该说的话，是不是暗示你要送礼给他啊？”
王超正色道：“别瞎说，李经理不是这样的人！”
蔡晴无奈地说道：“我还想呢，你明年调回广东就好了。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挣钱，一起带孩子，你出差的费用又有报销……”
“所以领导就是领导，你想到的领导都想到了。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多着呢。”王超揶揄道。
这个晚上王超很晚才睡着，他老在猜想，明年公司会把他调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