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然而，秦少均并没有给古先生反应的时间。迅速上前一把掐住了陶蓁蓁的脖子。
陶蓁蓁脑袋瞬间空白，整个人一下子不仅是呆住了还被下咒封印，什么都看不见了。就算耳朵还起在作用，传到里面的声音也飘渺得如同是隔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在说话……
古先生的下意识反应则是伸手拉住秦少均的手向外掰。毕竟不管之前怎么猜测秦少均打算要谁的命，都没有猜到陶蓁蓁的身上。在古先生眼中，陶蓁蓁的身份仍然是秦家的大少奶奶，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杀掉了？
“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精神早不同平常，基本已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秦少均力气大得惊人，古先生的那点子力量就跟入了海的泥牛差不多，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
并且秦少均嘶哑的嗓音吼出来的话还差点把古先生的耳朵给震聋了。
“先生，你不是说过，越新鲜越好的吗？所以我不能用刀子，那样会留下伤口的。云苓的躯体不能有半点的损伤！先生！只要她死了，云苓就能活过来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
古先生的脑子已是一团乱麻。胡乱地接着话：“大少奶奶能活过来的。但、但、但，为什么非要大少奶奶的命不可……”
古先生的问题让秦少均一顿，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点。
“为什么？因为她是最佳的选择呀！她和云苓长得真像，真是太像了！等云苓的魂魄占据了这躯体，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云苓重生在了我的面前……”
说完，秦少均眼神一狠，又开始往死里下手。然而，下腹突发的一股剧痛扫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秦少均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
秦少均只说了一个字便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扭曲着……
古先生本就乱糟糟的脑袋被这旋风般的变故弄得更乱了，他跟个木头似地呆立在原地，也只能说出一个字，“你？”
陶蓁蓁眼眶中蓄着晶莹的泪珠，手中多了一把带血的小巧匕首。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连个替身都算不上？”
因为脖子被掐的原因，陶蓁蓁的声音不同以往，音调不但暗沉了许多还时不时地夹杂着几声咳嗽。
“你以为你的若即若离我感觉不到？你总是有礼周到，看着挺好，但事实上却是非常的淡漠！我能忍，因为我的时间很多，我会陪着你一辈子。我相信总有一天，在你的眼里我和云苓姐姐会是两个人，两个对你来说都很重要的人。咳咳咳……，我不贪心，我只要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份就够了……”
“大、大、大，少，冷静……”古先生已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脑子还有个提醒自己要说话的意识。
可是陶蓁蓁的视线里只有让她痛心到极点的秦少均，对于古先生不成串的话充耳不闻。
“咳咳……，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为了曲云苓复活你要我死！你要我死！”
陶蓁蓁吼得撕心裂肺。越涌越多的泪水再也压不住，倾泄在了脸颊上，洗掉了为秦少均而精心描画的精致妆容。
“我、恨、你！”
陶蓁蓁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道。
“你哪里能和云苓相比！”秦少均的脸虽因巨痛而变了形，话却依然冷酷。
陶蓁蓁失神了片刻，一抹泪水，挑眉道：“好！我帮你！祝相公你和云苓姐姐永结同心！”
话音未落，但上前一步，挥手一扬，就见匕首的寒光掠过了秦少均的脖子！
鲜血顿时四散飞溅，喷了陶蓁蓁一脸一身…………
“啊~~！”古先生尖叫着，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你们…………”
这是何苦呀！最后的这句心声古先生并没有能说出来，因为陶蓁蓁正偏过头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配上一脸顺着面颊流淌的缕缕腥红，那怕是历练江湖多年，从不以人命为意的古先也不由感觉胆颤心惊。
“借尸还魂是你的主意吧？”
“不不不。”古先生头摆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我是为了解开大少、少爷的心结，总不、不能让他总来找我，求着、求着见鬼魂吧、吧。可、可我，真没想对、对大少奶、奶你不利、啊！”
古先生刚才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话。他确实从没有想过要杀陶蓁蓁。
“蓁蓁姐？”林玉竹无比惊愕的声音响在山洞口，打断了陶蓁蓁的混乱。
“玉竹妹妹？”
陶蓁蓁的眼神空洞，不知道看没看到快步走到自己前面的林玉竹？
“你扶蓁蓁姐去旁边休息。”
林玉竹对着山洞内的情况呆呆地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跟在身后的罗平说。
罗平看着地上没了呼吸的秦少均长长叹息了一番。上前从陶蓁蓁手里拽过匕首小心收好，然后拉着陶蓁蓁走到山洞靠墙处，拿过一个祭台边的蒲团让她坐下。
“大少奶奶，没事了。我们会帮你处理的。”
“师弟！”古先生带哭腔几步就跳过秦少均的尸体来到罗平边上。“你们可来了。这、这，是个什么事啊！我是一番好心啊！我盯着的可是那些命本就该尽了的人啊！我没说过用活人的！”
林玉竹神情悲伤，在秦少均尸体边双膝跪下，伸手替秦少均合上了眼皮。
“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自从被接到秦家以来，秦少均待自己的好都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点，林玉竹非常明白。虽然在姑姑的事情上有所隐瞒，但秦少均心里是怀有一腔愧疚的。如今死得这样凄惨，怎么能不让人伤心了？
“大哥哥，你让我怎么办了？你对我很好。可蓁蓁姐对我也很好。你要我怎么办了？你要我怎么办了？呜呜…………”
然而杀人的是陶蓁蓁，林玉竹又能做什么了？真的当场替秦少均报仇吗？
一时，林玉竹的低声哭泣在山洞内传了开来，其他人则皆默默无语。
罗平没有上前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想让林玉竹把自己的情绪彻底的释放，免得压在心底久久无法愈合。
听师兄古先生方才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这里面的秘密似乎还不少，可不能轻松把师兄就这么放过了。罗平把询问的目光放在了古先生的身上，不得个答案没有收回的意思。
“我，我，”古先生摸摸胡须，明白逃不过，但道了一声：“好吧。”
接着便把借尸还魂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
“云苓姐姐的鬼魂还在？”
林玉竹收了泪水，诧异地问。
“在是在，可现在情况变成这样，这曲少奶奶只怕是再也不肯现身了。”古先生表情很是惋惜，可心里却说着：绝不能让任何人与赤夕接触，否则准会露马脚的。
“云苓姐姐唯一的牵挂便是大哥哥。大哥哥没了，她自然不想见我们。”
这上面，林玉竹能想得通。何况杀人的是陶蓁蓁，曲云苓若是要报仇的话自己是不能让曲云苓伤害陶蓁蓁的。所以，不见便不见吧。
“真没想到，大少爷为了曲少奶奶能这般得狠毒。”罗平到是更同情陶蓁蓁一些。
“所以，我们不能让蓁蓁姐有事。”林玉竹道。
“好在所有的仆人都离山洞挺远的，这里就我们几个，编个故事遮掩过去就行了。”罗平说。
“编个故事？”
林玉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具棺材，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既然事情是段静一手制造出来的，那么这个锅还是由她来背吧。”
“你想怎么做？”罗平问林玉竹。
哭过之后，林玉竹心里舒服了许多，情绪恢复了平静。她把手伸向罗平，淡淡道：“拿个你的小草人出来。”
罗平依言递了一个小草人在林玉竹的手里。
林玉竹接过小草人，用手在上面画了两下，随手就扔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面锦葵那足矣刺穿耳膜的尖叫声响遍了整个山峰…………
“我们出去吧。”林玉竹扶起陶蓁蓁，“蓁蓁姐，一会你什么都不要说。”
“师兄。”罗平也看向了古先生。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脑子还是一片浆糊，什么都不清楚。”古先生识趣地回答。
四人便向山洞外走去。
小路的那一边。
“你，你，别过来啊~~~！”
锦葵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任由那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段静”在她身边来回飘动…………
而那个小厮早已双眼翻白昏死在了地上…………
林玉竹看了一眼罗平，示意：该你表演了。
罗平轻轻一叹，说了一声，“收。”
把小草人收回到了衣袖里。
林玉竹把陶蓁蓁交给了罗平，走上前，拍拍锦葵。
“锦葵，不用害怕。段静已经被罗公子收走了。”
然而，林玉竹的话如同停在了一堵墙的另一面，隔了半晌才进入到了锦葵的耳朵里。
过了好大一会子，锦葵才有反应。斜歪着头，从手指缝中向上看了一眼。
“啊！林姑娘！哇…………，你终于回来了…………”
一脸泪水的锦葵，一跃而起，双手死死抱紧了林玉竹的右胳膊。眼泪啊、鼻涕啊，一时间蹭满了林玉竹的衣袖。
“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吓死我了……”
主意到底是自己出的，被弄脏了衣裳的林玉竹也不好说什么。还得轻声安慰：“别怕，别怕。”
有了靠山，锦葵恢复起来还是可以。没多久就情绪就平静了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少爷不是说段静被林姑娘你送走了吗？”
林玉竹立马换上了一脸的迷糊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段静太恨秦家了，偷着跑出来了吧。看来回头又麻烦菩萨的差官一次了。”
“恨得真有这么深吗？”锦葵瘪着嘴，很委屈，“从仙姑到林姑娘都收不住？对了，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怎么样了？”
锦葵一面说，一面往山洞的方向张望。
林玉竹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条细绳，没有回答。
“大少奶奶。”
锦葵发现了罗平扶着的陶蓁蓁。
陶蓁蓁神情憔悴，眼神还是一片的空空荡荡，神识也不知道归没归位？
“大少奶奶？”锦葵从罗平手里接过陶蓁蓁，“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见大少爷？”
陶蓁蓁和林玉竹一样，闭紧了嘴巴，没有给锦葵任何的答案。
“古先生，麻烦你通知山下的仆人们上来，再派个人去报官。”林玉竹对古先生说。
“好。”
被人指挥着做事虽是不怎么舒服，但此时是非常时刻，古先生并不敢多作计较。和罗平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用最快的迅速下山去了。
锦葵心头疑惑丛生，“林姑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段静都跑到这里来了，你觉得还会有好事吗？”罗平替林玉竹说道，
“你是大少奶奶的贴身丫环，有多少事大少奶奶都要依靠你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能慌乱。”
这话加上眼前的情形再明显不过了。但锦葵还是不敢往最深处想，猜度着，小心地探问，“大、大少爷是不是出事了？”
“你没看到大少奶奶身上的那一身鲜血吗？”罗平道：“大少爷，被段静给杀了！若是我们晚到一会儿，只怕大少奶奶和我师兄也会遭她毒手。”
想起方才冲在自己面前的女鬼，锦葵不由双腿发软，险些带着陶蓁蓁一同瘫倒在地。
“这这这，大少爷……，这可怎么办了？……”
锦葵脑子里的思路瞬间全断了，她有好几个问题想问，却一个也说不出口，说得出来的句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林玉竹闭眼想了想，又编起了善意的谎言。
“你也不用过于害怕。段静这次虽然得逞，但必会引得上天的恼怒，我和罗公子再次把她交出去之后，她得到的惩罚一定会加重。以后没机会再出来害人了。从此以后，秦家应该会很平安了。”
真的？锦葵的眼神在林玉竹和罗平之间来回跳动，想要得个定心丸。
“是的。”
陶蓁蓁的声音如同从幽深的地底飘上来一般，突然出现了。
林玉竹一惊，怕陶蓁蓁说了不该说的。
“蓁蓁姐，你受惊过度，还是多休息为好，这里有我和罗公子。”
陶蓁蓁把手移上锦葵的肩头，撑住，闭眼仰面用尽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是的，妹妹说的没错，是段静来寻仇了。”
新鲜的空气在脏腑里转了一圈，帮陶蓁蓁寻回了许多的精神和力气，说话没那么飘飘忽忽了。
呼！林玉竹暗暗地舒了口气。庆幸陶蓁蓁没有沉沦下去，逐渐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沉着。
陶蓁蓁说话了，这事就完全确定了下来。锦葵不会再有疑义，家里的仆人更不会多生一丝不同的想法。
“多亏了妹妹和罗公子赶来，才救得我一条性命。呜呜…………，啊啊啊……，呜呜…………”
陶蓁蓁鼻头一酸，放声大哭了起来。为自己，也为秦少均…………
林玉竹没有阻止，也不打算阻止。
是啊！蓁蓁姐是该好好哭一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否则这份委屈又该怎么发泄了？林玉竹心下感觉复杂，就如那各种调料混在一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